【酒紅髮色與童色的亞裔國中女孩?若我沒判斷失誤,應該是神秘學裡傳承赤魔法的小泉氏。那個女孩是目前的傳人。】
【占卜很靈,其他情報不明。不要與之為敵,有衝突可以報我的名號。】
那位先生並不像瘋帽匠這樣的智慧AI可以隨時相應川上濟的訊息。為了防止時差等因素導致訊息延遲,灰髮青年和他監護人的交流其實有兩種模式,日常溝通或者緊急聯絡。
這個自稱魔女的紅子難得讓川上濟產生了緊張的感覺,他緊急聯絡上那位先生。好在後者不負所望,及時發來了資料。
似乎是擔心卡沙夏翻車,那位先生又發來了一段,瘋帽匠繼續念著:
【不要輕敵,卡沙夏,我知道你不信這些,但他們是真正的神秘測那邊的人。
你是在哪裡遇見的?又是蜘蛛?你和蜘蛛之間是組織內部糾紛,不涉及神秘學,你要告訴那個魔女——】
瘋帽匠的聲音忽然斷了。
【Mad Hatter,你還在嗎?】
就像老式收音機忽然被拔了插頭,灰髮青年腦海裡響起微弱的電流聲,隨後徹底歸於沉寂。
一瞬間,他的確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從大腦裡剝離出去了。
就像人類能察覺到自己被他人注視一樣,當那一直凝視著的、如芒在背如影隨形的目光忽然消失後,他自然也有所知覺。
【Mad Hatter?】
雖然如此,川上濟試探性地又喊了一聲。
依舊一片沉寂。
彷彿所謂的系統、關鍵人物、穿越者身份、記憶存檔之類超出時代且難以理解的東西從來未存在。
世界依舊是那個可被預測卻充滿未知的世界,而不是可由更高存在嬉笑賞鑑的劇本……
也是,正常人的大腦內怎麼會有人說話呢?
想到這裡,灰髮青年露出一絲微笑。
一開始,這微笑裡還有幾分無奈與自嘲,隨即張揚起來,微笑的弧度越來越大,直至川上濟慘白的臉龐一瞬間產生了扭曲,直至他的確笑出了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簡直,過於超出預料了呢,高德伯格先生。”
“這回我承認,我小瞧你了……或者說,與你無關,只是你帶來的幫手,赤魔法家族的小泉紅子小姐給了我驚喜?”
沒等蜘蛛的演出正式開幕,川上濟率先從座位上站起,他像上次一樣,踩著高高低低鱗次櫛比的座位往下,中途還避開了在座的賓客。
灰髮青年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與停頓。
他從高高在上的觀眾席衝進了鬥獸場裡。
虛空破碎,幽藍和璨金色的火焰在濃黑的黑暗裡倏然升起,同時向川上濟襲來的還有烈火與寒冰,這是蜘蛛的幻術,時隔兩年,這位幻術師的技藝愈發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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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的君特高德伯格微笑地看著卡沙夏,在他身後,緩緩浮現出金色的蜘蛛虛影。
“比我想象得要激動呢,Ghost,是察覺到自己的死期了嗎?”金髮碧眼的幻術師朗聲說道。
手杖出鞘,骨白的杖尾與川上濟帶著悠悠藍光的匕首對上,蜘蛛掌控好力道,勐地往上一揚,卡沙夏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
灰髮青年重新擺出進攻的姿勢。
但是他在顫抖,他的全身都在顫抖,以至於他握緊匕首都要拼盡全力。
“你察覺到不同了,對嗎?”
川上濟陷進了水裡。
席捲著他的湍流幾乎要把他的四肢撕扯開,之前經歷重重火燒和冰霜的傷口再次受到重創。水繼續向上蔓延,蔓延,直至灌滿灰髮青年的肺部與鼻腔。
“和之前不同,你無法簡簡單單地就看破我的幻術了,Ghost。”蜘蛛興奮地詠歎著,“沒了你那位神秘的幫手助陣——”
“——你,不過和那些死在我手上的凡人一樣。”
“死在你手上的凡人?”川上濟嗤笑出聲,“怎麼,當節肢動物還當出優越感來了,你以為你是誰?”
手杖在空中揮出殘影,這回是幻術師主動進攻。而川上濟沒有躲避,反而再次迎了上去。
顫抖的匕首刀刃處迸發出火花,隨即被手杖狠狠地別開。
卡沙夏脫手了。
這個失誤自然被興奮的蜘蛛捕捉到,他乘勝追擊。川上濟條件反射舉起來格擋的手臂狠狠挨了一記。兩者的距離因此拉近。
“我啊,只是一位享譽盛名的幻術師而已。”
蜘蛛輕聲說道,
“而在臨死之前,你,終於看見我眼中的世界了。”
沒錯,這回川上濟終於徹徹底底地感受到幻術的可怕。
倒是沒想到,他能部分免疫幻術還真和一直潛伏在他身上的系統有關,川上濟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特殊體質呢。
這麼一想,組織無法大規模推廣記憶清洗裝置使用也和系統有關,可能特殊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上的系統……
但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若說之前遭遇蜘蛛時的幻術只是有幾分意思的4D電影,那在瘋帽匠消失後,川上濟體會的是A國頂尖科幻電影的特效。
不僅是黑暗、烈火、寒冰、流水等極其真切的場景,在幻術世界模擬出的傷痛,也徹徹底底地銘刻到他的身上。
天知道遭遇窒息時,強行違背著本能呼吸,抑制住嗆咳的感覺有多難。這也是川上濟沒拿住匕首的原因。
但是,假的終究是假的。
極其細微的戰粟感從嵴椎掠過,川上濟勐地往旁邊一跨,主動跳進熊熊烈火中,他感受到額頭一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差點砸在他身上。
從蜘蛛遺憾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避開了現實場景中某個必死的局面。
“怎麼,很驚訝?”
川上濟輕笑一聲,從袖口裡掏出另一把幽藍的匕首。
“無論能不能免疫你的幻術,打敗你對我而言也輕而易舉呢……我那位神秘的幫手,其實用處也不大啦。”
“某種程度上,我還要感謝你朋友紅子魔女幫助我擺脫它。”
蜘蛛產生了一瞬間的懷疑:
“你在撒謊,Ghost。”
“怎麼,你以為我是靠外掛活著的?”川上濟輕蔑地笑出聲,“你當我像你一樣分不清真實與幻境?”
“搞不好,我已經在虛幻與謊言裡構建我的人生幾十年了。”
他感受到了細微的麻痺感,在火燒冰封的幻痛裡,依舊如此真實。與此同時,川上濟的視野逐漸黑暗。
匕首上的毒素能短暫地封閉他的視覺,雖然蜘蛛的幻術還能透過聽覺、嗅覺、觸覺等渠道侵染他,但這也足夠了。
他用匕首割破了自己,忽然開始和蜘蛛打嘴炮,也是為了等毒素徹底發作。他知道,以蜘蛛的傲慢,一定會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
“因此,區區幻術對我而言——”
“——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