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半個小時,川上濟帶著他出了門。
雖說還沒啟航,但為了船上的人更好地欣賞風景,遊輪離岸邊較遠。
川上濟表現出了他這個年齡應有都天真,好奇但不突兀地左看右看。他變聲很優秀,用稚嫩的女童音詢問工作人員,成功地來到了遊輪上的兒童遊戲區。
“想去玩玩嗎?”川上濟問道。
“不用。”
全程千木良辰都沒有說話, 也沒什麼表情,彷彿只是川上濟的外接掛件。事實上,這時候他還想著自己父母。
“表現自然點啊。”
川上濟在隱蔽的角落蹲下身,開啟一旁的保險櫃,他從中拿出一個小箱子。開啟箱子,裡面有兩個黑色的,圓圓的東西。
是c-4炸彈。
“在原定計劃中,只有我一個人。”川上濟把炸彈小心地塞進自己的裙襬裡,“因此,你需要在這裡等一下。不需要多久,七分鐘我就能搞定。”
“你要炸掉這裡,然後趁亂離開?”
“沒錯。”
川上濟似乎很高興他跟上了自己的思維,他又伸手拍了拍千木良辰的腦袋——不得不踮起腳。接著便沿著走廊,輕盈地消失在黑暗裡了。
千木良辰這才知道,為什麼之前他要詢問自己那個問題。
要想真正的孩子那樣瘋狂玩耍也不現實。他在飲料區拿了點喝的,坐在一遍,裝作玩累了休息。
川上濟說他需要七分鐘。
千木良辰在數著秒數等,因為緊張,他數得較快,在五分三十七秒時,他感受到船體的輕微震動。
接著,遊輪上的燈暗了下來。
視線突然陷入黑暗,千木良辰還不太適應,就在這是, 他感覺到有誰握住他的手。
“噓,是我。”川上濟輕聲說道。
緊接著,千木良辰聽到沉悶的爆炸。
船體劇烈地震動起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異常刺耳,待此次震動稍息,川上濟拉著他的手,離開兒童區,順著來時的路狂奔。
一片混亂,現場的工作人員無暇管他們。
他們下了一層樓,在中途,又一次爆炸產生,千木良辰能遠遠地看見火光。川上濟拉著他貼牆站穩,待此次爆炸暫息後又行動起來。
川上濟遞給他一個翻蓋手機。
“聯絡你認識的人。”他命令道。
千木良辰沒有絲毫怠慢,撥通他父母前輩的電話,簡要地說明情況。
“他要和你通話。”
川上濟接過手機,直接結束通話了。
“我們還沒逃出去,現在沒空。”
他那雙沒有高光的黑色眼睛眯了起來,帶上了幾分攻擊性,
“跟著我你才能逃走,別忘了, 金斯利的屍體還在上面。”
船在緩緩下沉。
“你是擔心我違約嗎, 不會的。”千木良辰信誓旦旦。
“你會游泳嗎?”川上濟忽然丟擲了另一個問題。
“會一點。”
“一點夠了。”
此時,他們已到了一樓的甲板, 川上濟在按炸彈時也毀掉了預備電源。
因此,遊輪上的工作人員們拿著手電筒大聲呼喊著,一道道光柱穿梭而過。那些工作人員又被受驚的遊客們團團圍住,好不熱鬧。
還有些來不及上來的遊客在游泳池裡尖叫著,徒勞地撲騰。也有部分踩空的人掉進水裡。
他們避開這些人,川上濟從游泳池邊上撈過一個救生圈。
他的夜視能力似乎很好,在一片混亂的場景裡穿行如風。而看不清的千木良辰只能跟在他身後,跌跌撞撞。
兩人跑到甲板邊緣。
“我們……我們需要跳下去。”
川上濟上氣不接下氣,之前劇烈的運動對他而言夠嗆。
千木良辰沒有多說什麼,率先踩著護欄翻過去;川上濟因為拿著救生圈,慢了一步。
在整座混亂的船上,他們所在的位置毫不起眼。
“敢跳嗎。”
“跳吧。”
於是兩人便落到冰冷的海水中。
因為遊輪離著岸邊較遠,川上濟兩人遊了近十分鐘才到到達。警察們已經來了。兩個小孩子被送到救護車上。
在警方問話的時候,川上濟裝作嚇壞了的樣子,一問三不知,縮在毯子裡瑟瑟發抖。因此,看上去更加年長的千木良辰承擔起交流的任務。
他再一次聯絡上那位前輩,說明情況。
“我們安全了。”待那些人走後,千木良辰出聲安撫川上濟,“用不了多久,公安的人會來接我們。”
“用不了多久?”川上濟冷漠地反問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
川上濟輕聲嘆息,他猛地拉住千木良辰的手,把他扯下救護車。
“你跟我走。”
…………
“然後,我就被酒廠趕來的人給帶回去了,對吧?”
聽到這裡,川上濟說出了最終結果。甚至不用猜測,他都知道最終結果是什麼。
拼圖拼上了。
因此川上濟完全失去了興趣。
他倒是不驚訝自己小的時候想過離開——誰都有叛逆期的,更何況以他的性格,不搞事都說不過去。
“就因為這麼點破事,你發誓要找到我?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川上濟沒忍住,起身,抽出槍頂住千木良辰的胸口,他又躬下身,和對方平視。
“仔細分析,我對你全程是在利用呢。從一開始帶你逃出生天,到哄騙你聯絡公安,最後從救護車逃跑的時候也硬拉著你。
你只是我搭上公安這條線的工具人。說實話,我也沒太在乎你的性命。”
千木良辰看著灰髮青年。
川上濟的眼鏡有反光,他其實看不清對方的眼神,能見到的只有一成不變猶如固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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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這份微笑能把川上濟身上的鬼氣很好地中和過去。
“那時候,你想離開組織。”
“此一時彼一時呢。”川上濟忽然笑了,“說實話,你的故事不怎麼樣。我倒是開始懷疑,你究竟是哪邊的人,雙面間諜?”
“我只忠於自己。”千木良辰說。
“很狡猾的回答。”
“但是我和他們不同,我不信任程式正義。”
長期保持這個姿勢也很難受,川上濟乾脆收了槍,又坐了回去。
“忠於自己嗎……巴羅洛,我知道你加入我們的目的是給自己的父母報仇。除此之外,你沒有任何為組織辦事的理由——
啊,對了,還有一個理由,我們手上應該有你的把柄。”
“其實,還有一個目的,是找到你。”
“得了吧。”川上濟刻薄地說,“就因為我們那……一星半點,充滿利用的交情?”
“就因為那點交情。”千木良辰說。
川上濟的笑容垮了下來,用著打量有毒菌菇的神情打量巴羅洛。他很討厭的一件事,就是在他談利益算計的時候,對方跟他談感情。
“其實我有很多種辦法讓你走不出這個房間,而且我也準備好了。”
“嗯。”千木良辰禮貌應聲。
“但我忽然發現,你還有很多利用價值。”
“哦。”
川上濟忽然發現,和巴羅洛這人交談真的、真的很沒意思。無論他說什麼,對方都能用波瀾不驚的語調懟回來。
川上濟打算直赴主題。
灰髮青年從他身邊拿出一個袋子,裡面是一枚微型定位器和一支注射器。
就是他送給蘇格蘭的同款。
“無論你找我是報恩還好,別有所圖還好,這個問題其實相當好解決呢——我們籤個不平等條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