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老管家趴在門口的地上，將雜草和木枝清理乾淨，防止有人出門時不小心絆倒。
晨風吹下樹葉上的露滴，落在老管家頭上，打溼了定型好的白髮。
他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對著隨身攜帶的手鏡仔細看了看自己的頭髮，確認自己的形象不會太失禮。
不遠處，輪胎上沾滿溼潤泥土的勞斯萊斯駛了過來，樹枝的斷裂聲不斷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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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江大人。”老管家連忙迎了上去，邊走邊用手帕擦掉手上的草葉和泥土，為富江拉開了車門。
“嗯，辛苦了。”富江看了眼老管家沒來得及收起的手帕。
隱居在深山，還是魔法家族，無法像正常的富貴家庭那樣僱傭大量庸人。
所以一切的雜務基本都是老管家處理的。
在紅子家住過那麼長時間，他甚至都摸不清這個老人的作息時間。
好像全天二十四小時，他始終都在履行管家和傭人的職責。
老管家退開幾步，“紅子大人還在睡覺，宮野小姐在幫老僕準備早點。”
老管家笑呵呵地說道。
作為一個從幾世紀前就隱居到現在的老古板，他本不應該贊成一個與魔法無關的凡人長期住在宅邸。
但奈何宮野明美實在太懂事，性格陽光而且有涵養，不光為他減輕了負擔，還填補了紅子缺失的同性友誼。
所以老管家也沒有絲毫怨言。
“好，那我先吃早飯。”富江看了眼地上的草葉和木枝，“這種簡單的雜活，讓小泉用魔法清理一下不就行了？”
比如狂風術什麼的，直接把雜草連根吹跑。
“魔法豈是如此方便之物...”老管家無奈的搖了搖頭。
富江想了想，沒再多說什麼，沉默著走進了宅邸。
他大概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句話吧。
所謂的魔法，本質上即是藉助天時地利人和，或是某些獨特的材料，透過特定的咒語施展出神魔鬼怪的能力。
而富江，他本身就是那神魔鬼怪中的一種，他不需要。
富江來到餐廳時，明美還沒有將早餐準備好。
正在幾十平米大的廚房裡忙前忙後。
富江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坐在高背椅上等明美騰出手後，才開口問道：
“宮野小姐，在這裡的生活還滿意麼？”
這時明美才注意到無聲無息就坐在了餐桌前的富江。
“嗯，是我從來不曾擁有的生活。”明美將早點端到了桌子上。
“我還以為，從大城市來到深山，你會不適應。”
富江好像不識冷熱一樣將剛出鍋的早餐送進了嘴裡。
明美兩眼緊盯著富江手中冒煙的筷子，每當富江把早餐送進嘴裡，都吸一口冷氣。
好像富江吃燙菜卻把她燙到了一般。
“嗯？”富江抬了抬眼皮。
明美這才回過神，回答起富江的問題。
“雖然是深山，但卻比大城市更自由，我到現在還記得，那麼大的一個城市，周圍全是高樓，行人來來去去，可我卻喘不過氣，連步子都無法邁出的感覺。”
鑑於富江依舊是組織的成員，她沒有直言說組織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嗯。”
富江好像就只是隨便問問，並不在意答案，專心的吃著早餐。
“對了，組織現在怎麼樣了？雖然我已經離開了組織，但，嗯，那不管怎麼說也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
見富江沒了反應，明美連忙找話道。
富江：？
正佝僂身子專心進食的富江像是突然聽到風吹草動的野生動物一樣昂起了頭。
明美連續眨眼，瘋狂暗示。
“雪莉啊，她過得還不錯。”富江把筷子放到盤子上。
“她現在轉到我手下工作了，薪資也有所變化，她現在衣食無憂，還有人去照顧，也交了一些新朋友，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
富江用心的給員工家屬講解員工的近況。
“她本來就很年輕啊。”天真的明美為自己的妹妹辯駁道。
“是的，但現在更年輕了，就和孩子一樣。”
富江的表情是無，語氣也是簡單地陳述。
但明美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嗯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那，她現在每天的閒暇時間是不是多了些？”
她已經開始想念妹妹了，如果是以往，她還可以打個電話。
但現在，她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貿然打電話，不光可能嚇到自己的妹妹，還可能暴露出自己未死的事實，從而連累到富江。
“或許是因為給她換了個環境的原因，她對工作更上心了。”
富江摘下矮禮帽放到一旁，“她最近總是想著熬夜多貢獻些力量，都得有人催著她休息。”
下樓來吃飯的紅子剛好聽到富江的話，直接翻了個白眼。
臉都不要了。
富江擺著張死人臉可騙不到她，她太懂富江了。
只要是好聽的話，那鐵定是假的。
這就是經驗，是她經過無數次教訓才總結出來的。
但明美顯然沒有這個經驗，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非常值得信任的富江。
“是啊，志保她就是這樣，誰對她好，她就願意為誰付出一切。”
一說起自己的妹妹，明美的眼神就變得很柔和，就和看著嬰兒的母親一樣。
從某種角度上講，志保和她的親生女兒還真沒多大差別。
她的父母很忙，比絕大多數的人都忙，而且是被動地忙。
也因此，雪莉的幼崽期，很多時候都是她親自照顧的。
“兩個甘願為了對方付出自己一切的人？”
紅子皺著眉頭，小幅度但快速的晃了晃腦袋，“你們真奇怪。”
“很奇怪嗎？”明美像是看小妹妹一樣無奈的看著紅子，“我覺得不奇怪啊。”
“很奇怪。”富江的語氣很堅決。
“呃，有嗎？”明美撓了撓臉頰。
“是啊。”紅子大大方方的點頭道：“如果是我遇到了你的情況，我就把富江扔在那，自生自滅。”
她早已從宮野明美口中瞭解到了她實際的遭遇。
“呵，幻想總是美好，你僥倖的期待我會理解你，原諒你。”
“但我不會。”富江嘴角向兩頰拉動，“我會告訴他們，不把你抓來，我死都不會去研究藥物。”
“啊，那不是...”明美不確定這該用損人不利己還是同歸於盡來形容，“那你們不都失去自由了嗎？”
“是啊，事後仔細想想就覺得很虧。”紅子聳了聳肩。
“不如聯手試試能不能殺出去。”富江接過了話。
明美先是不解，隨後逐漸明白了過來，“你們感情真好啊。”
比起雖然安全，但卻隔在兩地，被當成控制對方的籌碼，富江和紅子寧願選擇一生一死，或是聚在一起搏一把。
都更重視自己，誰都不會成為誰的拖累，也不妨礙互相信任。
屬於把對方是什麼人給看明白了的現實利己主義者。
“感情好？不，她只是像我。”富江伸手抓住紅子的腦袋，“誰叫我是她哥哥，而她小時候又只有我這一個朋友。”
雖然他沒有過去的記憶，但身體依舊殘留有熟悉感，最主要，紅子有個寫日記的壞習慣，而且臥室的門鎖還壞了。
紅子張牙舞爪的拍掉了富江的手，“你不也一樣？弄不好是你像我呢。”
“不，因為我更有智慧。”富江緩緩搖著腦袋，“你看，我小時候寫的書，你還放在地下室當個寶呢。”
“你怎麼知道！？”紅子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瞧。”富江轉頭看著明美，“這就是差距。”
“原來如此。”明美有所明悟的點頭。
學會了學會了，改天就去和志保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