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樂搖搖頭：“可能是我的錯覺。看到頭頂那只鷹沒有，好像從我們出發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們。”
鍾遠揚聞言，抬頭一看，雲層中果然有只身影在盤旋，頓時表情嚴肅。
“希望只是巧合。”
說是如此，但是連他自己都有些不自信，這邊是山林區，鷹隼類就算要捕食，也應該到平原區去，沒理由一直在天上盤旋的。
總感覺接下來沒那麼順利。
為保險起見，他還是將此事告訴趙明威長老。
趙明威一聽，也覺得有些不對，世間奇人多不勝數，訓鷹熬鷹本領更是自古就有，不排除是人為馴養充當路標的可能，頓時吩咐：“加快速度，我們可能被發現了，趁對方還沒趕到，儘快離開。”
眾人心頭凜然，沒想到專門往小路走，都還會被發現，廠衛鷹犬果然無孔不入。
於是不再耽擱，埋頭急速趕路。
然而就在一行人翻過這座山頭，進入一條狹長穀道之時，陳景樂與趙明威幾乎同時察覺到異常。
趙明威輕喝道：“等等，情況不對！”
眾人紛紛停住腳步，警惕四周。
就在這時，四周山坡後面，忽然爆發出巨大的喊殺聲，坡上湧出數百道身影，由兩邊迅速擴散圍攏，全部身著盔甲，手持長槍長刀，身上還別著弓箭。鮮明旗幟迎風招展，大風一吹，獵獵作響。
糟糕，是地方衛所軍隊，我們被包圍了！
眾人本能拔劍，冷汗不自然流下來，握劍的手都微微顫抖。
雖說大明後期，地方衛所訓練廢弛，戰力減弱，可畢竟是正規軍，而且足足四五百人，玄天宗他們全員不過十七人，算上陳景樂十八個，面對四五百人，壓力可想而知。
如果是先天高手，那倒不用太在意，畢竟先天高手哪怕面對千軍萬馬，縱使不能以一破萬，但來去自如還是沒問題的。
可現在隊伍中並沒有先天高手。
“師叔，現在怎麼辦？”鍾遠揚這會兒同樣表情嚴峻，悄聲問。
趙明威嘴角抽搐，咬牙道：“衝出去！遠揚你負責開路，我負責殿後，其他人顧好自己，別亂了陣腳！秦少俠，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幫我們一次，我玄天宗欠你一份恩情！”
衝出包圍，尚有一絲生機，不衝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條。宗主正在趕來，以他的速度，相信很快能趕到。
問題是，自己等人能撐到那個時候麼？
趙明威不敢確定，但是眼下沒有別的選擇。
陳景樂點點頭，算是應下。
“殺出去，不要停下！”
趙明威低喝一聲，眾人聞聲而動，鍾遠揚和陳景樂並排衝在最前面，迎向正在縮小包圍圈的衛軍。
與此同時，山上又多出一群人影，紅色飛魚服中間，拱衛著一位乘坐著由四名大漢抬動的竹轎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須，頭髮灰白，戴三山冠，身穿赤色蟒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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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東廠督主夏明昌。
陳景樂若有所感，回身一望，正好看到這一幕，心頭詫異。
夏明昌目光淡然：“殺死張克的是哪個？”
“回督主，就是穿黑色衣服那小子！”旁邊一名錦衣衛恭聲道。
夏明昌目光落到陳景樂身上，陳景樂頓時感覺像是被某種可怕生物盯上，整個人寒毛直豎，渾身發冷，這是對危險的察覺。
“先天……嗎？”陳景樂雙眼微眯。
“有點意思。”夏明昌難得嘿嘿一笑，“我們東廠就是需要這樣的人才。”
旁邊的錦衣衛百戶聽到，頓時諂媚笑道：“難得督主看中這小子，算他走運，不過戰場刀槍無眼……”
“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還是算了。”夏明昌輕笑，接過親衛遞上來的茶，輕抿一口，排場十足。
下方，陳景樂等人已經跟士兵交上手。雖然這些士兵都是普通人，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砍倒，可勝在人多，而且前仆後繼，給陳景樂等人的突圍帶來不小麻煩，一時半會兒也脫不了身。
“差不多了，也該下場鬆鬆筋骨了。”
喝完一杯茶，見下方衛所軍隊擋不住陳景樂等人，夏明昌終於站起來，身上赤色蟒袍隨風輕動，身上骨頭關節自然而然發出陣陣噼裡啪啦脆響。
感受到那股飛快強大的氣勢，身後的錦衣衛們都自覺後退幾步，用敬畏的目光望著眼前這道高大的身影。
督主大人要親自出手？這可是大訊息！
“好久沒和人動手了，希望這次能盡興點。”夏明昌輕嘆，目光看向隊伍最後的趙明威，“區區螢火，也敢與日月爭輝？”
話音剛落，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小心！”
察覺到一股絕強氣息正在極速接近，甚至感到生命威脅，趙明威猛然大喝提醒，同時手中長劍奮力刺向半空。
“鐺——”
金鐵交鳴的聲音，趙明威身形狂震，一股巨力自劍上傳來，令他忍不住後退數步，虎口發麻，長劍險些託收，腳下更是滑出深深一道泥痕才算止住。
什麼？
然而讓趙明威震驚的是，擋住自己這一劍的，不是什麼兵器，而是一雙肉掌。這雙肉掌皮膚上泛著淡金色光芒，如金似玉。
“金剛不壞神功？”趙明威難以置信，而且是大成境界的金剛不壞之體。
沒等他多想，用手掌接下他一劍的夏明昌，雙掌齊動，瞬間拍出數掌，趙明威背後汗毛直豎，咬牙全力防禦。金色手掌擊打在長劍上，發出一連串金鐵碰撞聲。結果還是被一掌擊中胸口，整個人像是被攻城巨木正面撞中似的，胸前肋骨咔擦一聲細響，隨即倒飛出去，重重摔落地面，再滑行丈餘遠。
頓住身形的趙明威再也撐不住，“哇”一下吐出大口淤血。
“趙長老！”
“趙師叔……”
看到這一幕的玄天宗弟子，頓時驚呼，心頭惶然。
陳景樂向後看了一眼，丟下一句：“你繼續帶他們突圍，我去幫忙！”
這不是逞英雄，單純是想試下，先天級高手到底有多強，自己有沒有本事能扛住。打不過不是還能跑嗎？
“啊？！”
鍾遠揚腦子霎時卡殼，等他反應過來，陳景樂已然衝回隊伍後面。
怎麼辦？
是繼續突圍還是返回去跟對方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