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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天使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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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車重新被啟動了應急響應之後,竟然意外地恢復了正常狀態。

這讓伊娃又驚又喜,她滿懷欣喜地轉頭望向自己的心上人。誰知道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沃力胸口處的一大片區域,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令自己無比揪心的藍色。

雖然阿奴納奇人和地球上所有的哺乳動物一樣,也是呼吸時把氧氣吸入肺裡,在肺泡內和血液進行氣體交換,然後,氧氣由血液攜帶進入心臟,經過動脈流向全身,供新陳代謝使用。但哺乳動物的血液攜帶氧,是由血液中的鐵作為“運載工具”的。鐵和氧結合後呈紅色,所以血液就呈紅色了。而在阿奴納奇人的血液中,不是靠鐵來“運輸”氧,而是用銅。由於含銅的蛋白質結合物是藍色,這就使它們的血液呈現出完全不同於我們的藍色。

而沃力並沒有驚慌失措,恰恰相反,他正默默深情地注視著伊娃,臉頰上流著淚水。兩人目光一接觸,伊娃不禁也是頃刻間淚如泉湧。

原來在飛行車劇烈下落過程中,一根約2米長的發射塔殘骸刺穿了飛行車的舷窗,也刺穿了沃力的心臟部位。

雖然飛行車舷窗的強度已經非常高,幾乎可以防止各種形式的,有一定接觸面積的物理性撞擊,但頂部如刀尖般鋒利無比的金屬殘骸,其材質硬度遠在其上,而且又是在塔頂發射裝置爆炸時集中力量刺向一點,無奈這股力道比極速飛行的子彈還要強不知道多少倍,從而最終突破了所有的安全屏障。

“不!……”

無比悲傷的伊娃,似乎想拼盡全力地把心中所有的不情願大聲哭喊出來,但這個“不”字卻無論如何哽咽在喉嚨處,最終無力地從伊娃口中,帶著哭腔弱弱而緩緩地滑出。

“別哭……,你看……,我總算嘗到了淚水的滋味不是,……,嗯,是鹹鹹的”

“只是,……只是,……我沒有猜到……,會來得這麼快……”

沃力不斷喘著氣,已經氣若游絲,但仍然想努力微笑著哄伊娃放心。可是說著說著,他突然頭往旁邊一歪,暈厥了過去。

“艾米,立刻搜尋附近最近的,可以利用的醫療救護資源!立刻!快!”

“完成搜尋,目前只有唯一一個選擇,其餘的設施已經完全被摧毀,請確認”

“以最快的速度立刻前往目的地!”

“好的,已經在前往目標的最優路徑上”

飛行車在各種爆炸後遺留下來,散亂堆積在地面各處的障礙物中左右穿梭,急馳而過,很快來到了目的地。

帝國博物館!

伊娃雖然萬分驚詫,但來不及想為何整個阿奴納奇星球上唯一殘留的,完整無缺建築,竟然是自己熟悉無比的帝國博物館。

吩咐艾米用機械手剪斷了沃力身體外的發射塔殘骸後,伊娃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抱起沃力就奮力向科技走廊奔去。因為她知道,在走廊的盡頭,有一間備用的高科技醫療室,裡面的裝置可以挽救沃力的生命。

帝國博物館建築內的電力供應竟然全部正常。

突然,走廊內閃現出一幅,幾乎與自己等高的女性面孔的全息投影,‘她’面對著伊娃,並且始終與伊娃的行進方向保持同步距離和步調一致。

“伊娃,我探測到你和沃力都被來源不明的精神病毒所感染了”

“蟻后!太好了!你還在運作!快救救沃力!救救他!”

伊娃來不及多想,‘蟻后’作為阿奴納奇星球的神經中樞,帝國長老會所在地“宇宙之眼”中的人工智慧核心和最高級別系統,為何會出現在降低若干安全和技術等級的,偏僻的帝國博物館。

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她經常會前往‘宇宙之眼’。更確切的說,‘宇宙之眼’就同等於我們地球上的‘白宮’和‘中南海’。是阿奴納奇人最高權力機構,十二長老會的所在地。

而那時她就發現,幾乎在‘宇宙之眼’的任何角落,隨處都必須和阿奴納奇人最得力的助手‘蟻后’打交道。這在熟悉了人工智慧無縫銜接的阿奴納奇人生活中,太過常見了。唯一的不同是,當時自己接觸的‘蟻后’,只在‘宇宙之眼’整個龐大建築以及全指揮系統範圍內執行,是最高級別的智慧系統核心,那時的‘她’實際上就是十二長老會的終極執行系統。

“伊娃,沃力已經死亡,沒有任何生命體徵。”

這是‘蟻后’一貫的平靜語氣。

“我不相信,不相信!不可能!你快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伊娃哭喊著。

“伊娃,你必須剋制自己的人類情緒。人類的情感和病毒一樣,具備雙重特徵,你和沃力感染了良性的部分。但十二長老會中的一部分核心成員,以及他們成立的所有‘恆星運動’組織成員,感染了惡性的部分。是他們,在我們所有的統治區域內發動了這次自殺性襲擊”

“到現在為止,除了無法波及的流放星球,目前只有你,是阿奴納奇文明的唯一生還者”

“你不要說了,我不在乎!沒有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快救他!我命令你!用上你所有的知識!”

伊娃的腦子裡一陣空白,而心臟,則幾乎全部牽掛著沃力。

‘蟻后’沉默了精確的三秒,隨即回答道:“好吧!”

雖然只有瞬間的三秒,這似乎是一種猶豫的流露,在伊娃心中如一根劃亮的火柴般,一閃而過。但這束火光,因為牽掛著沃力,在她心中並沒有那麼明亮,模模糊糊。

如果在之前,沒有任何人能夠察覺到‘蟻后’的這種細微變化,因為阿奴納奇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情感。但是今天的伊娃不同,她的情感已然被完全啟用。只是,她還只像一個剛剛懂得感情的孩子一般,不知道如何駕馭。

來不及多想,伊娃見‘蟻后’已經調動懸浮的一個類似手術檯的裝置飛速而至。

也許‘蟻后’啟動了某種裝置,沃力如魔術般地從伊娃懷中緩緩升起,安全地被移動到了手術臺上。

懸浮的手術檯裝置承載著沃力快速進入了醫療室。透過全透明的,迅速關閉的醫療室大門,看到沃力身旁上下翻飛,忙碌著的各種器械和裝置,伊娃稍稍平靜下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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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如果在核心醫護設施未被摧毀前,沃力即使腦死亡後200個跬克內,我仍然有方法挽救。但是現在的條件是不可能做到的”

‘蟻后’的聲音仍然一如既往地平和。

似乎並沒有聽進去,伊娃無力地癱軟在牆角,轉頭靠在牆邊,兩眼悲傷而茫然地久久注視著‘蟻后’,眼角掛著淚滴,沒有說話。失去了沃力,她的精神已經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

“伊娃,目前的情況非常緊急,你必須振作起來”

‘蟻后’換了一個角度,閃現在伊娃的正前方。似乎刻意為了讓伊娃安心一些,‘蟻后’的表情調整出關切的樣子。

伊娃轉過頭來,第一次感覺隔著這薄薄的全息影像,那雙她熟悉不過的眼睛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我探測到還有一次來自地心的終極爆炸,將在96個跬克後發生,而那時我們的星球會被完全摧毀”

“所以,伊娃,作為阿奴納奇人的最後希望,你必須活著”

“為了便於攜帶和使用,我已將所有52份阿奴納奇文明存儲器的內容,最大限度地分割成了4份”

“經過系統性分析,目前所有可以作為逃生選擇的星球之中,最佳選擇是距離我們15萬光年的一顆藍色星球。這顆星球我們已經完成了‘碎片工程’的初期階段,並且已經有‘留守者’統治。”

“這顆星球上一種已經進化到高級階段的哺乳生物與你的生物屬性高度一致,兩物種之間具備優良的適應性,有利於你重續阿奴納奇文明”

“目前,我們只剩下唯一兩艘“黑洞”級宇航飛船可以使用,並且有一艘的能量不足以支撐飛行到藍色星球”

伊娃身心俱疲,也許是精神和體力嚴重透支的原因,也許空氣中釋放了讓她安靜舒適的氣體,她漸漸地昏睡了過去,慢慢失去了意識。

後面“蟻后”說的什麼,伊娃完全沒有聽清楚。朦朧中,只感覺自己被移動著,再之後,跌入無邊的意識的黑暗之中。

跨越被核爆炸的粉塵所覆蓋的阿奴納奇星球表面,兩顆耀眼的光點帶著兩束白光穿雲而出,緊接著在渾濁的雲端之上,兩個光點在夜空中劃出一個巨大的“y”字形,分向而行。

只聽得幾乎是同時發出的,“嘭”、“嘭”,兩聲。誠如兩個戀人離別時低沉、悲傷而無奈的嘆息。塵埃之上,兩艘飛船瞬間加速,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

在“蟻后”的安排下,一艘載著精神恍惚的伊娃飛向了遠古時代的地球;另外一艘,載著死亡的沃力,飛向阿奴納奇人的流放之地,同時也是歷代逝去亡魂的安息之所,‘死亡星球’x-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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