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高高舉起,重重落下。馬兒嘶鳴一聲,向著京都的城門奔去。
齊君清原本沒有注意,被他這一推,腳下不穩後退幾步,回過神來時,馬車已經飛奔了出去。
“江與靜”齊君清低吼一聲,轉身便要跨馬追上去。
卻不料李夢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帶著哭腔道:“王爺,你要去哪……”
齊君清一皺眉頭,心中急著去追江與靜,便下意識的一甩手,誰知李夢竟順著他的力道一倒,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登時花容失色。
“王爺……”她不顧衣裙上沾滿的塵土,向齊君清的方向爬了兩步,一把抱住他的腿,眼淚滾滾,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王爺,不要去……”
那一聲聲喊的歇斯底里,情真意切,頓時將街上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齊君清只覺得臉上發燙,然而在這樣多人的注視下,他終歸是不能將李夢一腳踢開的。再加上她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他著實是不忍心這般。
無奈之下,只好俯身將她扶了起來。
而另一邊,江與靜和白此時已經順利出了京都城門。
江與靜歪著頭倚靠在車篷,閉著眼睛佯裝睡覺,許是馬車顛簸,她又拖著病體,心中煩悶的厲害,不由眉心緊蹙,卻不願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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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在一旁瞧著,心下幾分心疼,輕輕抬手將她眉心撫平。
她緩緩睜開眼睛,正欲開口,馬車卻忽然劇烈的顛了一下,緊接著便停了下來。白跳下馬車檢視,卻發現馬車已然被一群悍匪所包圍。
他們個個手握長刀,不斷向馬車裡張望,其中一個悍匪上前一步,冷笑向地上呸了一口,張口便道:“將錢財和女人都留下就饒你不死!”
此時江與靜也從馬車裡探出頭來,領頭的悍匪登時覺得眼前一亮,不由笑的更加猙獰了幾分:“這娘們長的不錯啊,弟兄們,給老子搶回去當壓寨夫人。”
周遭的悍匪得了老大的命令,互相對視一眼,陰惻惻一笑,便緩步向他們二人靠了過來。
江與靜此時嚇的面如土色,全靠白護在身後。
白淡淡一笑,目光掃過這幫劫匪,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安慰江與靜:“不過是幫烏合之眾罷了。”
說著,白赤手空拳的便迎了上去。悍匪頭子輕蔑一笑,以為勝券在握。
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他們雖仗著人多,一時間卻也不能將白怎麼樣,頂多打成個平手,而且就目前的形式看起來,白的身手遠在他們至上,只怕越打下去越吃虧。
其實也不怪這幫悍匪。一般悍匪都是有幾分眼力的,看得出什麼馬車上的人能劫,什麼不能劫,可偏偏白總是帶著一股文文弱弱的氣質,看起來極其的好欺負。
悍匪頭子眼見己方吃虧,心中憤憤不平,登時紅了眼,提刀就向躲在後面的江與靜砍去。
江與靜此時已經嚇的手足無措,竟連跑都想不起來。只見寒光一閃
待她再睜開眼時,眼前已然多了一個身影,是白!
血順著刀刃滴滴落在地上,他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一把捏住悍匪頭子的手腕,奪過長刀一刀劈了過去。
悍匪頭子應聲倒地,手下的悍匪見此場景不由嚇得屁滾尿流,扔下長刀四散逃去。
江與靜此時已經顧不上許多,她一把扶住白,聲音幾分顫抖:“你可還好?”
那鮮紅的顏色十分刺目,她只覺得心中彷彿被狠狠的揪了一把。
白抬眼,只見她的目光牢牢釘在自己的傷口上,眉心微蹙,滿是不忍之色,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暖意,話語中更加軟下了幾分:“皮肉之傷罷了,並無大礙。”
他抬手遮住手臂上的傷口,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般模樣。可心中到底是幾分滿足,以這一刀換得她的關心,終歸是值得的。
江與靜卻搖了搖頭,血肉之軀,硬生生挨下這一刀怎麼可能沒事。她回身從包裹中翻出傷藥棉布,不顧他的推拒,堅決要親手為他包紮。
白拗不過她,只好面頰通紅的別過頭去,解開一半衣衫,任由她為自己包紮。
那一雙手白嫩如玉,拂過的地方皆如火燒一般,滾燙的厲害。白不敢看她,只是低垂著眼睛,強自鎮定。
江與靜清理乾淨血汙,見那傷口深可見骨,只覺得眼睛酸酸漲漲的,眨了眨,卻有什麼東西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她趕忙抬手拭了拭。
那溫熱的東西落在白的掌心,他回過頭,卻對上江與靜那雙通紅的眼睛,驟然覺得心尖彷彿有什麼刺了一下,皺了皺眉:“你哭了?”
江與靜垂下眼睛,搖了搖頭,強自扯起一個僵硬的笑意,輕輕道:“只是迷了眼。”
白盯著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想要擁她如懷,卻又深知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半晌,只是低低道了一句:“我沒事,不要哭……”
“白。”江與靜打斷他的話,聲音幾分顫抖,卻強自壓抑著,她抬手輕輕覆上那傷口,眼淚竟是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這樣深的傷口,他如何才能說沒事?她到底欠了他多少?
她正想著,只覺得下巴忽然被人捏著抬起,唇上覆上了一層柔軟溫熱。
一瞬間,大腦滿是空白。
她居然破天荒的沒有推開他。白像是得到了肯定一般,不顧手臂上的傷口,竟一把將她攬進了懷中,雙臂用力像是要將她揉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傷口因為用力裂開的更加嚴重,轉眼間便浸透了剛剛纏好的棉布。
江與靜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溼熱的觸感,知道是他的傷口在滲血,陡然清醒了過來,輕輕推開白,紅暈由脖頸爬到耳根。
她微微偏開頭,不敢再看他:“你……不要多想,我們還是先找個客棧吧,你受了傷,還是先休息一晚再走吧。”
白瞧著她的模樣,覺得甚是可愛,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接著正了正神色,卻仍舊遮掩不住那眸中的一池春水。
待二人到了附近城中客棧時,已經是晚上。
然而更加不巧的是只有一間房了。
客棧老闆笑意盈盈的瞧著面前的二人,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般配的很:“我這店,可是這城中最好的了,再說這幾日頗多商會路過歇腳,各家都沒有空房,二位還是將就一下吧。”
江與靜十分尷尬的望了白一眼,似乎是在問他該怎麼辦。
白沉吟片刻,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案上:“老闆再加床被褥吧。”
說著又回過頭對江與靜道:“我打地鋪。”
似是在叫她安心一般。客棧老闆望著眼前這二人,笑著點了點頭,不由更加多看了白幾眼,又道:“這位姑娘真是好福氣啊。”
江與靜面上一紅,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兀自向樓上走去。
白望著她的背影不由輕笑一聲,卻也沒有解釋,只是默默多放了錠銀子在案上,接著便跟了上去。
客棧老闆大喜,掂了掂銀子,再次對著二人的背影點了點頭:“真是般配啊。”
是夜,江與靜猛地從夢中驚醒。
胸口劇烈起伏,大口的喘著氣,光潔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抬眼卻見到白側坐在榻邊,這才緩緩舒了口氣:“你怎麼不睡……”
白淡淡一笑,抬手用衣袖拭了拭她額上的汗,沒有解釋卻是柔和道:“做噩夢了?”
江與靜輕輕閉了閉眼睛,大顆的眼淚砸了下來,雙手緊緊抱住腹部,顫抖著嘴唇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在夢裡,她的孩子死了。
就死在李夢的手裡,滂沱大雨,那個小小的屍體,鮮紅刺目,慘不忍睹。
白一把將她攬進懷中,輕輕拍著,彷彿哄孩子一般:“別怕,我在,沒事的,都會好的,別怕……”
江與靜沒有推拒,只是將頭深深的埋在他的懷中,眼淚順著臉頰淌著,漸漸溼了他的衣衫。他卻仿若不覺,任她哭著,只是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彷彿這樣一切就會好了一樣。
漫漫長夜,房中沒有點燭火,只有她悶頭的抽泣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見。大抵是哭累了才睡著了吧,白這樣想著,卻是一動未動,生怕吵醒她。
寂靜一片,唯有兩片呼吸聲交織起伏。
這夜,可以永恆嗎?
白的唇邊勾起一個笑意,卻似乎比夜空上那彎月還要明亮幾分。
次日江與靜醒來時,白已經起身了,見她醒了,笑著遞去了一塊溼手帕,道:“眼睛都腫了。”
江與靜這才猛地想起,昨夜似乎是趴在他的懷中睡著了,不由刷的一下紅了臉,只默默接過了手帕。
沉默無話,二人下樓用早膳。
此時,店裡踏進幾個混混模樣的人,挑著眉眼四處張望,刻意提高幾分聲音道:“老闆,將你這店裡最好的酒給老子拿出來。”
話還未說完,其中一個混混拍了拍前面的同伴,向著江與靜的方向指了指。
那混混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卷了卷袖子,大搖大擺的向著他們二人的方向走來。
“啪”的一聲,混混一拍桌子,一腳踩在了白身旁的長椅上,卻沒看他一眼,而是對著江與靜挑了挑眉毛,故作神秘的攥起拳頭伸到她面前:“這位姑娘,我這兒有點好東西,你可願跟我們去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