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肅穆的延禧宮裡少有這樣賓客盈門的熱鬧。娜仁在桌上坐定, 隨與身邊的佛拉娜說著話——佟貴妃告病未至,德妃臨產沒來,此時桌上娜仁一邊是鈕祜祿貴妃、一側是賢妃, 不過賢妃不在席上,佛拉娜坐在她身邊,與娜仁說話倒也方便些。
正說話間,鈕祜祿貴妃笑吟吟道:“瞧, 可不獻寶的似帶來了?”
便轉頭一看,果見賢妃攜著一少女的手緩步款款行來, 賢妃今日本是打扮得極光彩照人的, 身著暗紅繡長命富貴並玉白緄邊銀線攢珠鑲繡的氅衣,壓襟一串八子, 顆顆選用上等合浦明珠,飽滿豐潤、瑩然生光。
頭上梳著雖的不過尋常盤辮,插著的卻有一支點翠嵌珠金絲纏紅寶的步搖,三掛的點翠串紅寶石流蘇垂在鬢邊,另有一支紅寶石做花心串的芍藥絨花,耳邊墜子垂下的也是打磨成水滴型的紅寶石,用金絲纏著的, 以黃豆大明珠託底。
這幾件紅寶石的首飾選料質地均屬上乘,顏色殷紅,極為純淨, 襯得她肌膚瑩白生光,妝容精緻,氣色極好。
賢妃如今打扮漸漸端方樸素靠攏,少有這樣珠光寶氣的時候,如今猛地一看, 竟有幾分驚豔。
比之她素日用舊釵、手持念珠,衣著半舊不新惟覺端素清疏的樣子,今日的模樣更叫人前一亮。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她日日都這般打扮,眾人也不會有今日的驚豔了。
娜仁感慨一番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便又看賢妃身畔那少女。
見她一襲品紅氅衣,豆青比甲,比甲上繡著清新明麗的梅蘭團花,烏油油的發盤起圓滿髻,用幾朵珠絨花點綴,端得清麗出挑,鵝蛋臉面,天庭飽滿,眉目清秀溫婉,柔軟、溫和,沒有攻擊性,耳邊簡單的珍珠耳鐺更能襯托這種氣質,叫人一見了不會覺得有任何威脅。
比之面容,她的身段並不如那鵝蛋臉面般平和不突,是身材豐潤,膚若凝脂白,更顯得有些——富態?
是當世人所推崇的有福之相。
方才在那邊見她對眾命婦應對得體落落大方,賢妃這會對伊爾根覺羅氏簡直滿意極了,親拉著她的手入內,見眾人坐著說笑,又循聲打來看,便先對娜仁與鈕祜祿貴妃一欠身,然後問:“娘娘您看,我這未來媳婦好不好?”
伊爾根覺羅氏動利落地磕頭:“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給鈕祜祿貴妃娘娘請安,給宜妃娘娘、榮妃娘娘、平妃娘娘請安。”
哦?
鈕祜祿貴妃著,不由微微挑眉,不著痕跡地打量賢妃一,見她面色不變波瀾不驚,心中抱憾:倒是與這些人打交道沒意思。
任是心中多少驚濤駭浪或是不滿怨懟,面上都看不出一星半點來。
她這樣懷揣著看熱鬧的心也是有緣由的,賢妃與宜妃一不大和得來,又與榮妃親近,伊爾根覺羅氏常召見入宮,心中應當明白,這會請安卻是依照賢、宜、德、榮的康熙封妃時的排序來的。
也不知是真不知道是認死理。
若是前者便是平常,若是後者……那就有意思了。
鈕祜祿貴妃垂頭淡笑著,娜仁便是渾然沒將這個當回事,先免了伊爾根覺羅氏的禮,溫和地笑著她招手叫她近身前來,又對賢妃道:“保清好福氣啊。”
“都說保清福氣大著呢,我也是這樣想的。”賢妃笑著道,“這孩子性子也柔順,行事也得體,落落大方的,真叫人喜歡。”
娜仁又打量打量,想了想,道:“你穿橘紅與柳綠應當好看,平常綢緞也俗氣,記得有一匹橘紅織花的彩霞錦與柳綠水波紋寧綢,便取來與伊爾根覺羅格格。”
瓊枝忙垂首應是,出去吩咐宮女回去取料子來。佛拉娜了娜仁這話,笑看了伊爾根覺羅氏,道:“寧綢倒也常有,不過彩霞錦這一二年進上的不多,尤其橘紅、品紅二色最為難得,能賜給你,可見你是得了她的喜歡。”
又笑眯眯看賢妃,打趣道:“她是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可裡頭不也有愛屋及烏在?你應當比你未來媳婦歡喜才是。”
“是,我替保清先謝謝他慧娘娘了。”賢妃溫聲對伊爾根覺羅氏道:“皇貴妃賞的,你收著便是。”
伊爾根覺羅氏便惶恐又驚喜地謝了恩,她額娘也上前來磕頭,又說了些娘娘氣色好、出息、福氣高一類的套話。
娜仁最是不耐這個,登時也沒剩多少說話的心,只閒語兩句,便順開始與鈕祜祿貴妃交談。
這意思便透去了,伊爾根覺羅夫人忙道告退,賢妃又帶伊爾根據羅氏見另外那些嬪妃。
如此熱鬧了半日,回到永壽宮裡已是下晌了,換了大衣裳歪在炕上翻著書歇了一回,煮了壺茶發呆,不知不覺旭日斜陽下西山,過來蹭飯的康熙與下學過來請安的留恆便在門碰頭了。
夜宵備的是酸菜白肉鍋子,留恆淺嘗輒止,慢慢吞吞數米粒般地咽了小半碗米飯下去。康熙與娜仁一撂筷,他也飛快地將筷子撂下,板著自己的小臉平靜地淨手,然後慢條斯理地端起清茶漱。
娜仁隨意瞥了他的碗底——好傢伙,盛飯的宮女對留恆的飯量是真的很有數了,一粒米不多,正正好好。
康熙不大注意這些,頂多擰眉唸叨留恆兩句叫他好生用膳,不過老生常談,留恆面色不變,誰也不知他沒進去。
這會誠懇的像是進去了,回頭一看,又好像沒進去。
康熙深沉地嘆了氣,早已習慣如此,不再此處糾結,在挪到暖閣炕上喝消食茶的時候,盤膝頗為鬱悶地道:“這見要過年了,皎皎沒到,總不會連除夕家宴都遲了吧?”
“不會的。”娜仁淡定地道:“不是說是京郊那邊大雪封了路嗎?水路改旱路,耗時本就多些,如今又逢了大學,遲兩日至京師也是有的。”
康熙是半點沒進去這話,只問娜仁:“皎皎都出去一年了,如今遲遲未歸,阿姐你不擔心嗎?”
“……唉,人家哪裡遲遲未歸了?分明來了書信,本說今日回,大雪封路,要再晚一兩日,這都是平常的。”娜仁無語極了,又語重心長地道:“孩子大了總是要出去的,皎皎才是第一個,你膝下的女們,總都有出去闖蕩的一日,各個你都要這樣揪心不成?”
們便不說了,阿哥們日後總是要出去辦差的吧?
就康熙這樣,真,九五之尊的帝王何必如此女情長?
想的都沒有娜仁開。
在數量上看,皎皎在娜仁這也應該比在康熙那重要啊!
康熙眉心緊蹙,“不是那個道理。”
再多的他也未曾詳說,娜仁便呷了消食茶,容緩聲道:“左右皎皎歡喜遂意便是了,我也不求她能常伴我身側、病重侍湯藥,瓊枝不比她貼心?”
她這話,康熙微微一怔,然後收斂愁容,笑了出來,感慨道:“阿姐你這話叫皎皎了,只怕要傷心的。”
就這樣,在她親阿瑪的日夜期盼之下,皎皎終與安雋雲回京。
因路上的耽擱,知道宮裡畢竟著急,她並未在府洗塵,是匆匆地入了宮,先各宮請安一番。
皇後是喜歡她出去多的,曾祖孫兩個親近一會,問了些地方山水風景、風俗特色的話,後也在那裡,興致勃勃地著。
說話間,透過新換的明淨通透的玻璃窗,見到冬葵在影壁前後翹首盼望的樣子,後忍不住一笑,對皇後道:“皇額娘,是快叫皎皎到永壽宮去見她額娘吧,在這裡坐久了,她額娘要著急了。”
皇後會意,也轉頭一瞧,衝著皎皎擺擺手,“去吧,你一就是一年,你額娘和你汗阿瑪都很想念你。”
皎皎便順地起身,輕盈地道了個萬福兩位長輩告退,然後步履容卻不失急切地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半晌,皇後靜坐著,倏地笑了,“這丫頭……”
後輕聲道:“皎皎很快活,那安雋雲是和她心意的那個人。”
“那便什麼都好了。”皇後滿面都是笑,似又有些悵然,微帶感慨,“若是我的雍穆……也罷了。”
後靜靜地低頭喝茶,殿內一時寂靜無聲,皇後閉目仰頭,好一會才深沉地長長嘆了一聲。
永壽宮裡,皎皎幾乎是步履如風地入了宮內,透過窗子見到她,康熙與娜仁便很驚喜了,留痕也一下椅子上站了起來,幾人都激動地等待皎皎入內。
往南邊了一遭,皎皎原本白皙的膚色不復,是有些類似尚紅櫻海外回來那種健康的小麥色,皎皎沒有尚紅櫻曬得狠,瞧得出是戴著幃帽的。
這樣的膚色是不符合時人追捧的喜好的,娜仁倒覺著這樣健康的膚色很好,康熙只說了兩句在京中好生養養,又說南邊日頭烈,別的一句沒有。
倒是留恆,頗為允客觀地說道:“姐姐你曬黑了。”然後也不知是因為求生欲是出本心地,又道:“不過仍是分美麗出挑。”
“噗嗤——”皎皎忍不住輕笑,捏捏他的臉,掛掛他的鼻子,道:“姐姐給你帶了些好東西,回頭叫人送入宮來。”
又扭過身,笑呵呵地對康熙與皎皎道:“也給汗阿瑪和額娘帶了,老祖宗、皇額娘、妃們與各宮娘娘、弟妹們也都有。等回頭送入宮來時會帶禮單和箋子,屆時勞累瓊枝姑姑,替我操持操持。”
與茉莉親自捧茶點進來的瓊枝了,便笑著應下。
娜仁不滿地道:“你不應當和我說這話嗎?”
“便是託給您了,最後多半也是瓊枝姑姑去做,不如直接拜給正不是?”皎皎笑著,神情狡黠,又靠過去貼著娜仁軟聲撒嬌。
不過晚間桌上,說起明年的安排,她又有些遲疑了。
康熙本是盼著她留在京中的,見她的樣子,神情一凝,擰擰眉,敏感地察覺事情不對,是道:“你不會要往西北一遭吧?”
他是按照皎皎這幾年的行跡排的,北方已經逛遍了,南方和西南和過了,按照皎皎的安排如果繼續猜測,那就是西北去了。
皎皎卻沒應,只低著頭,似是遲疑。
康熙便愣住了。皎皎終究是要開的,抬起頭,神情平靜,吻極平常地對康熙道:“女打算明年出海,已經在準備造船了。”
“你……你再說一遍。”康熙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皎皎,皎皎沉著地點點頭,平靜地又重申一遍:“女預期轉年春出海,先隨三舅舅試水。”
她已然做好了接受狂風驟雨的準備。
康熙面色大改,看著皎皎,沉聲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皎皎毫不心虛,也分毫沒有懼怕地抬著頭與他對視,輕聲道:“女明白。”
康熙深吸了氣,將筷子放下,站了起來,“你年輕,有些事情不要衝動決定,回去再想想。是朕錯了,該找一個穩重妥當的人做你的額附,安雋雲過沒有張,處處你的,哪有半分男風範。”
“什麼叫男風範?”娜仁擰著眉,仰頭看他,“唯我獨尊在家中處處不容二話,視妻妾女皆為奴僕,便是男風範了?尊重、尊敬自己的妻子,願意取妻子的意見,就不是男風範了嗎?”
康熙儼然沒想到她會出來攪局,卻沒與她辯駁,只擰眉道:“阿姐你不要站出來,別的事情朕都可以依她,也都可以你的勸,她堂堂皇家,能夠周遊四方已經足夠自在瀟灑,她竟想出海遠行?父母在不遠遊,她將父母親朋置何地?”
“便是皇家,才應志存高遠。”皎皎道:“女不想一生困四方天地,只見夫君女、金銀俗物、庸碌平凡。”
康熙彷彿略受觸動,深深看了她一,眉目卻未舒展,只冷聲問:“你將金銀看做俗物,那若是你沒有了這些俗物,便能夠志存高遠了嗎?”
“女視金銀為俗,是因覺心中應有更高遠追求,非如今已然擁有。無女是皇室,是平民之女,都不會以相夫教子孫滿堂未一生歸宿。若能以微渺之身、有限時光見證天地日月、踏遍萬里河山、征服海上風帆,女便死,九泉亦含笑。若一生困宅邸相夫教子、受女德綱常所困,未能見雲山蒼茫、山海迢迢,則縱此世富貴榮華不盡數,便以固倫之尊,亦不樂也。”
皎皎起身,掀起氅衣袍子的下襬,緩緩跪在披上遍鋪著的軟氈上,一舉一動都極為鄭重。她正色莊容地,沉聲道。
康熙彷彿一氣哽在胸上,上不去也下不來,心中不知是震怒是暢快,壓在那裡,悶悶的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
鬼使神差,他轉頭看了娜仁一,見她微微紅著的圈,眸中淚光點點晶瑩,緊緊地盯著皎皎,目光悠遠又幽深,也不知究竟是在看著皎皎,是透過皎皎看著什麼東西。
康熙心底那塊柔軟的地方便彷彿狠狠戳了一下,一直拄著桌子的手驀地握拳,神情莫名。
好一會,他一氣猛地沉了下去,面上卻沒表出什麼,只深沉複雜的目光在皎皎身上停留許久然後輕輕收回,拂袖轉身,“回你的府裡,好生想想吧。”
皎皎一雙黑白分明的眸望著他的背影,帶他入了暖閣裡,方對娜仁輕聲道:“女便先告退了,改日再入宮陪伴您。”
她知道康熙不會將對她的火氣發娜仁,是忍不住道:“您不如去老祖宗宮裡坐坐,陪老祖宗禮佛誦經,待晚間再回來歇著。”
“我有些話和你汗阿瑪說。”娜仁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皎皎便乖覺地將臉貼在她手上歪了歪,軟聲道:“女這便去了。”
娜仁捏捏她臉上緊緻的皮肉,笑道:“去吧。”
她笑起來的樣子是很溫柔的,她一認真地笑起來,一雙眸凝望著身前的人,會顯得柔情繾綣。
皎皎睛一溼,只覺心裡塞得滿滿當當的,一瞬間竟然感到捨不得離去了。
人生總是要有別離的。
當下的別離,是為了追求心中想要的,奔夢裡的那個遠方,也是為了日後能夠坦蕩歡喜地相見,底氣滿滿地對娜仁說:額娘,你我想要做的,我都做到了。
她不知道為了達成那種目標,她要耗費多少年。
或許一生的光陰都在那上面了。
她不後悔。
不會後悔。
無前發展勢小心翼翼舉步維艱,是當下四處開拓焦頭亂額,她都沒有後悔過。
待到日後,即便站在風浪尖上,明槍暗箭她衝來,她也絕不會彎腰低頭,心中後悔。
送了女,娜仁在廊下駐足許久,冬日的冷風吹得她頭腦再清醒不。,叮囑福寬頻留恆回阿哥所早生歇著,睡前要用熱藥湯泡腳、補湯暖身益氣血經絡。
福寬盡數應著,留恆有些替皎皎與娜仁擔憂,拉著她的手久久不願意。
是娜仁輕笑著揉了揉他的頭,見她神情一如平常,完全沒有一絲異常,留恆才放下心,行了一禮,道了告退。
孩子們都去了,沒一會,宮裡的黃昏也過去了。
瓊枝帶人掌了燈,然後帶著宮人們極盡恭敬地退下。
娜仁在炕上坐定了,將一盞草本茶遞過去,對康熙道:“有什麼話和我說吧,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你的性子?方才皎皎那話一落,怒氣裡頭,也有些驕傲自得吧?”
“朕只是想,便叫皎皎一生留在咱們身邊,順順遂遂地,過一輩子和美日子,不好嗎?”康熙面上的疑惑毫無遮掩,真真切切地落入娜仁中。
是啊,不好嗎?
娜仁垂頭默然。
時人的光來看,皎皎的命是極好的了。出身高貴,皇室,受盡帝王疼寵,嫁得如意郎君,日後再有個子女延續血脈,便可以安心養育子女,以待百年。
帶過世之後,會享有皇家祭饗,後代帝王祭奠。
一生丈夫不會與她紅臉,子孫不敢悖逆不孝。
是這世道裡極好的命格了。
……相夫教子,賢良淑德,不是娜仁想要皎皎做的、擁有的。
娜仁端坐在炕上,脊背筆挺幾近將至,隨著歲月流逝,長處尊位逐漸生出的威勢與端莊沉靜的神情氣度中竟徒然迸發出一股子朝氣,睛不似方才的黯淡茫然,亮得彷彿能照亮塵世,此時滿天星辰月華皎皎,在她背後亦黯淡無光、黯然落寞。
康熙不是會人在氣勢上壓過的人,此刻,他升不起半分調動氣勢與娜仁針分相對壓制娜仁的心思,只是微微側頭,讓過這如火般的灼灼目光。
娜仁道:“我要我的女,活她自己。”
一字一句,鄭重緩緩,擲地有聲。
追求她所想要的、做她想做的、擁有她想擁有的。
康熙靜默好半晌,忽然道:“阿姐,你本心裡,有沒有分毫對皎皎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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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問題問得娜仁一頭霧水,反應過來之後又迅速明白了康熙所在意的點——他是覺得,因為他,拘束了娜仁,綁住了她。
其實不是的。
娜仁無奈,只能他解釋:“我未有過。我覺得我活得已經很幸福快樂了,我沒有皎皎的勇氣,海上波濤詭譎,風浪永遠不停,我要珍惜的東西多,捨不得。”
“她就捨得了!”康熙輕嗤一聲,面上有些怒意,複雜之餘又有些得意,深沉一嘆後揚起頭傲然道:“看吧,朕這女,有我愛新覺羅氏先祖的風範豪情。”
這就是松了。
娜仁轉頭望著天邊的一輪明月,忽然有些想家了。
這訊息只在永壽宮正殿內出現,沒有傳出去半分。
瓊枝與梁九功默契地告誡了兩邊下頭在殿內的人,膽敢傳出半句……宮中總是有些懲戒宮人的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