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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同古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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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日正午,擁有一艘航空母艦的日軍混成艦隊只向吉大港實施了一輪猛烈炮擊。自忖已盡到抵抗的職責的英國守軍,就拖家帶口的撤出了這座風光秀美、氣候宜人的天然良港。於是乎,吉大港便'不負眾望';的快速陷落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數以萬計的被從遠輸船'卸';下來的日軍官兵,冒著英國皇家空軍斷斷斷續續的轟炸陸續上岸。長途的海上'旅行';,使得這些飽經風浪的折磨的日軍官兵大多臉色蒼白、精神疲憊,可他們眼中閃爍著的對殺戮、征服的渴望,卻依然如故,甚至比上船時還要熾熱上幾分。這也難怪,印度其實已是他們當中許多人,以侵略者的身份所踐踏的第三、第四個國度了。自太平洋戰爭爆發以來,日本在對其原本還敬畏有加的英、美、荷蘭等西方國家的連戰連捷,使日本軍隊愈加的驕橫兇殘了。就算是月前日軍在緬甸所慘受的全面失敗,也沒有讓他們氣焰稍減,反而讓新到的日軍滿腦子都充斥著拼死也要重新佔領緬甸,以挽回日本陸軍所失去的顏面的想法。

從海上運來的日軍共計二萬餘人,與上次空運至艾爾藻的多是從日軍各野戰師團零星抽調的老兵不同,這次來的可是成建制的一個甲種主力師團,也是程家驥和他的老部下們的另一個'老相識';、'好朋友';,日軍第十三師團。

有了齊裝滿員的第十三師團在手,中原規一的底氣頓時足了起來。從佔領吉大港的當天起,日軍就以聯隊為單位頻頻向外發動攻擊,以擴充套件其所急需的'生存空間';。而主力尚在南下途中的英軍,全無還手之力,只一味的被動招架。英軍處處設防的結果,只能是處處捱打。

如此下來,不幾日,日軍就切實控制了一塊數萬平方公裡的廣大地域。更有甚者,一支孤軍深入的日軍前鋒部隊,還藉著茫茫夜色的掩護,在庫米拉近郊打了一場乾淨俐落的長途奔襲。

此役日軍以傷亡兩百多人的弱小代價,殺傷近千英軍不說,還利用繳獲的英國軍車,從上萬趕來增援的英軍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了幾百名俘虜。事先對此並不知情的中原規一,絕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少佐大隊長的膽大妄為,會對印、緬戰局產生怎樣重大深遠的影響。

二十一日下午,也就是,在和平守靜中生活了幾百年的庫米拉市民們,因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戰爭的臨近而草木皆兵、驚恐萬狀的當天。英國駐印軍司令韋維爾上將就被迫向倫敦發出一份十萬火急的請示電。或許由於事關重大,效率向來低下的倫敦方面,這次很快就回電了。

可大英帝國的管理者們,給新德里的回覆卻是那樣的含糊不清、自相矛盾。以致於深沉老練如韋維爾上將者,都是在細心揣摸了好半天後,方才弄懂電文中那幾句前言不搭後語的關鍵性語言:"大英帝國在印度的每一分利益都是無比神聖的,是不可以有絲毫的破損的。做為英國在印度的總代理人,在一切為了英國的大前提,您有充分的臨機處置權。戰時內閣再次向您強調一點,日本對恆河流域的窺視必須得到遏制。"的真實含意。說白了只一句話,情知已無交涉時間的倫敦迫於形勢,默許了中國人所提的那種種'無理要求';,卻不會為此承擔任何責任。這就意味著,這樁喪權辱國的醜聞一旦被捅到公眾面前,被勢必波濤洶湧的輿論所吞噬的只會是韋維爾。

在無數次咒罵了那個把整個中青年時期都浪費在鴉片、情婦身上的戰時首相,並砸碎了身邊所有能找到的器皿後。韋維爾能做的也只有給等著迴音的胡敦中將,發了一封讓他本人終生引以為恥,到彌留之際都念念不忘的僅有九個字的電報:"告訴中國人!他們贏了!"

不可一世的種族主義者韋維爾是徹底低下了他'高貴';的頭臚了。接到明確指示的胡敦也以破罐破摔的精神狀態,一口氣答應了,慣於趁火打劫的錢紳,所追加的一系列苛刻得,讓韋維爾上將在日後得知時,當場吐血的'小小';的要求。可問題是大獲全勝的程家驥,在面對這份豐碩的戰果時,卻提不起半點興致。

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只有一個,在胡敦'投案自首';前,遠在仰光的羅中將就砸過來了一個睛天霹靂,由丸山正吉中將所指揮的日軍第二師團,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全軍越過了泰緬邊境。這支全摩托化開進的日軍,進展異常神速,只不到一天就前進了近百公裡,其兵鋒直指同古。

日軍第二師團又稱仙台兵團,內部代號為'勇';部隊,素來號稱日軍精銳中的精銳。日軍竟捨得把這支幾乎參加過'明治建軍';以來,日本所有的對外戰事的王牌勁旅,用做即便打贏了,也鐵定要損兵折將甚重的開路先鋒。足以說明東京大本營,對此次旨在重新封住中國剛剛取得的出海口的戰役,是何等的重視。

而反觀中國遠征軍,雖空有七個軍二十幾個師的的龐大兵力,可卻大半分散於緬甸南北兩頭,放在緬中的兵力並不多。而擺在日軍攻擊當面的更是僅有一個師,在前一階段作戰中,元氣大傷的第六軍所轄之第九十三師。光靠這個滿打滿算都不八千人,且其中近日才從國內補充的新兵甚多的九十三師,想要擋住日本陸軍中最具有攻擊力的兩支部隊之一的(另一支是野獸兵團第六師團)第二師團的前進步伐,希望之渺茫自是不待多言。可緬中咽喉同古,卻是萬萬丟不得的。同古一旦易手,虎視眈眈的日軍主力再一猛插,就可以將地形狹長的緬甸,從東到西,來個一分為二。而儼然是孤懸於緬南的中國軍隊在後勤補給只能靠海上遠輸,可日本海軍在東南亞目前可是佔著絕對的上風了,想暫時封死幾個港口,還不容易。港口一被封,遠征軍主力就只好大舉湧入印度,以求繞道回國了。繞道回國其實也並不保險,以日軍普遍比中國軍隊高出不止一籌的行軍力,完全可搶先封住遠征軍的去路。

若是真走到那一步。近二十萬中國遠征軍怕是只有如同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所發生的那樣,老老實實的呆在印度等著大反攻那一天的到來,這一個選擇了。當然,寄人蘺下雖可保一時平安,卻總是免不了要受些窩囊氣的。這倒還是小事,關鍵是之前所做種種努力,可就要全部付之東流了,你叫早在年前就緬甸戰局嘔心瀝血的程家驥怎麼能甘心。

有鑑於此,程家驥決定立即趕回仰光,在臨行前,他找來了錢紳、文頌遠。

"我回緬甸後,兵團司令的職權由維禮兄全權代理,文老二輔之。維禮兄你說說,下面該怎麼打,其要達成的目的又何在?"

"軍座,我部接管了伊德崗的防區後,當一面頻繁向吉大港方面發起小規模騷擾攻擊,一面完善伊德崗、艾爾藻兩地區的防禦體系。作戰目的也有二,一是拖日軍攻擊庫米拉的後腳,不使其進入恆河平原,徹底動搖英國在印度的統治。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日軍中原部反攻緬甸的企圖得呈。二者之間,猶以後者為重。"顯是早胸有成竹的錢紳侃侃而談道。

"就照你說的辦。我再加一條,在適當的時機可以配合英軍,打一兩場稍大一些的戰鬥,可切忌浪戰。"程家驥轉而對文頌遠辭嚴厲色告誡道:"文老二,你繃著那張寡婦臉,是給誰看的?我今天索性就把話挑明了,這個切忌浪戰,說的就是你!我知道你恨不得現在就能把中原規一碎屍萬段,可有一點你得搞清楚,印度畢竟是英國人的地盤,咱們來這只是打個短工,撈點好處,大面上過得去就算完了。要是你頭腦一發熱,再把部隊給我莫名其妙的打殘了,你就準備給我回南安去當你大少爺去吧!"心知程老大這回可不是嚇唬他的文頌遠忙諾諾稱是。說實話,已把戰場當成了'遊樂場';的文頌遠還就真就怕被趕回老家去。丟人現眼不說,金戈鐵馬這麼多年了,早過慣了氣吞萬里如虎的日子,再回頭去架鳥溜街、調戲大姑娘、小媳婦,非把他活活憋死不可。

二十二日上午十時,程家驥乘坐一架英國皇家空軍'友情贊助';的中型遠輸機飛抵仰光機場。

"司令長官,日軍第二師團離同古還有多遠?我軍在同古附近各部已進至何處?軍委會有沒有新的指示?日軍的後續部隊的在什麼位置?"這會兒,憂心如焚的程家驥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一下飛機,連禮都沒敬,就對親自來迎接他的羅中將劈頭蓋臉的問道。

幸好,這個當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羅中將,也沒心思去計較這些細枝未節:"日軍第二師團的先頭部隊已突到同古遠郊,我已經命令呂奉雲把先前伸出去的部隊,都收縮到近郊死守。浩然,你是知道的,離同古的最近的是張玉靈兼職任師長的七十四軍第五十八師,該師已奉命日夜秉程趕往同古,大約明天晚上就能到。只是光憑他們一個師,再能打也是懷水車薪。所以,我又從原駐曼德勒、仰光的部隊裡,緊急抽調的總計六個師的部隊,向同古緊急運動。可棘手的是,日本特務已把仰曼鐵路破壞了多處,讓部隊的運動速度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來不來得及,那可就兩說了。另外,軍委會命令我們一定要守住同古,丟了同古,相關人等不論地位高低,責任輕重,一律軍法從事。"羅中將把音量放低接著道:"辭公來電話說,軍委會已密令從中原戰場撤入川中休整的新二十七軍、第二軍向滇境急進。"程家驥一聽便明白了,這是軍委會在為戰事失利後,強力打通緬中交通線作準備了。看來,最高當局手裡沒兵了。否則,份屬中央嫡系的第二軍也就罷了,象由暫十六軍改編的新二十七軍沒打過什麼硬仗的雜牌部隊,是不會有出國亮相的機會的。

"參座,日軍集結於清邁的三個後續師團剛剛入境,估計其應於後天傍晚到達同古城下。"帶著一臉的漸愧跟在羅中將身後沈副處長補充道。他躲著不出頭,焦頭爛額程家驥一時還想不起他來,這一冒出來,正好逮著挨訓。

"逸夫,你也是搞外勤、搞破壞的老手了。這回怎麼搞的,讓人家悄無聲息的就把仰曼鐵路,炸了個落花流水?"

"參座,卑職有虧職守,罪該萬死,可...。"沈副處長漲紅著臉分辨道。

程家驥揮手止住似有隱衷的沈副處長:"事情已然這樣了,追究責任那是戰後的事情,還是想想當前如何補救吧?"他扭頭對羅中將請示道:"司令長官,我建議馬上組建一個敵後支隊,趁日軍正高歌猛進,疏於後方的防衛之機,潛入泰國,也給日本人找點麻煩。您以為如何?"

羅中將頗有深意的看了程家驥一眼後,順水推舟的給了自己的參謀長一個人情:"以已之道、還施彼身,這是個好辦法。既然沈副外長是幹這個蠅內行,那就讓他去牽這個頭吧。"

"多謝羅長官,程參座的抬舉,卑職一定全力以赴,以圖戴罪立功!"對程家驥的'搭救';之恩,差點替羅長官派下來的那個一點不懂業務,卻處處要插手的情報正處長,當了替罪羔羊的沈副處長自是感激涕零。

"浩然,還是先回總部去吧。辭公正等著要跟你通話了。"已是對程家驥百般遷就的羅長官,終於忍不住'催駕';了。

"青公,克永岡機場還在九十三師手裡嗎?要是在的話,我想等飛機加過油後,就直接飛同古。"程家驥的回答讓羅長官不由一愣。

"報告參座,守機場的二七九團的一個營,還沒有撤入城中。機場附近也一切正常。不過今天凌晨同古上空已出現了日機編隊。您座機又沒有戰鬥機,單機前往危險性太大。還請參座三思。"羅中將的副官搶上前來答道。

"只是出現過一次,那就是還沒有封鎖嚴實,不礙事的。司令長官請您轉告辭公,我到同古去體驗體驗,讓日本人吹得神乎其神的第二師團,到底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去了。對不起諸位了,小弟年輕沒擔當,先開溜了。此戰就算是失敗了,軍委會的板子也打不到我的屁股上了!"從程家驥大大咧咧的話語中,所透出的與同古共存亡的決心,在讓在場的一眾將領俱都是鼻頭一酸的同時,也把羅中將先前積在心中的少許不快,'吹';了個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一種多年未曾湧上心頭的感動。

其實,久歷戎行的羅中將在獲悉日軍大兵入境的第一時間,就曾動過派一個高階長官坐鎮同古的念頭。此舉無論對激勵九十三師的軍心士氣,還是對協調各參戰部隊的戰鬥動作,都有著不可輕估的作用。可問題是,這個既要有相當軍事指揮才幹,足以能鎮得住遠征軍這些驕兵悍將的威望地位,還要有戰死孤城的覺悟的人選,倒也不是找不著,可就是難派。要知道,在遠征軍中合乎這三個的條件,可大多都是何部長那個系統的中堅力量,遠的不說,光是杜總就可以算上一個。可真要把杜總投到危若累卵的同古城裡去,鐵定會被人看成是他羅某人在借刀殺人、排除異已。正是顧慮到這些,一向很愛惜自己的名聲,也不願意主動去激化到目前為止,還算是能同舟共濟的遠征軍中兩大派系的矛盾的羅中將,這才被迫放棄了這個設想。可愈是如此,本完全可以合理避過這個責任的程家驥,千里迢迢的趕來自動請櫻的義舉,就愈是顯得英風烈烈、鶴立雞群。

"浩然,你是遠征軍參謀長,又是辭公深為器重的戰略長才,我身邊可缺不了你的襄助。你還是留在仰光吧!"無庸諱言,羅將軍這句話裡所含的客氣成分至少佔到一半,可象他這種已在很大程度上政治化了的高級將領,能有幾分真心,卻也是難能可貴了。

"青公,軍情如火,小弟就擅轉了,冒犯之處,戰後再當面請罪。"此時,飛機加油已畢。心早已飛到同古的程家驥無心再與眾人寒喧,在唱了一個諾、補敬了一個禮後,向停在跑道上的飛機匆匆跑去。

三個小時後,程家驥的座機在日軍的歡迎'禮炮';的中,險乎乎的降落在了克永崗機場上。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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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驥的到來,對於九十三師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這裡頭的緣原說出來,或許有點大好聽,可道理卻是實實在在的。守孤城的部隊最怕什麼?怕的就是被上峰當成'棄子';拋掉!而九十三師雖是也份屬中央軍系,可卻與哪個上峰的關係都不瓷實,更談不上是哪個派系的心頭肉了。

故而,該師全師上上下下為這個擔驚受怕,卻也是無可厚非的。

而程家驥是什麼人物!名滿九洲四海的不敗名將、最高當局和陳部長極為器重的青年將領,這一個個套在程家驥身上的閃亮光環,讓這些生性淳樸的官兵們,陡然覺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犧牲也有更大的價值。說白了,有程家驥當'人質';,他們心裡安穩些!

身為一師之長的呂靖國,腦子想得自然要遠比哪些中下級將兵們要多得多,也現實得多。可他也不得承認,有了程家驥這個遠征軍的參謀長的親身介入,至少這援軍會來得快一些,作戰動作會積極一些吧。

於是乎,被飛行員的空中規避動作,搞得頭暈腦漲的程家驥一走出艙門,就看到了正冒著日軍遠端炮火的零星炮擊,恭候在機舷一側的一大群九十三師的將校軍官。

"我九十三師全體官兵,對遠征軍總部,對羅長官、程參座的關懷鉻感五內!"呂師長是個瘦高個的雲南人,見程家驥出現忙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

"奉雲兄,辛苦了。"程家驥與呂靖國最晚一次見面,還是曼德勒戰役的總結會上,屈指算來不過是兩個月的功夫,可這位畢業於黃埔三期少將師長,已憔粹得讓程家驥都差點認不出來了。是啊!突如其來的壓在他身上的千斤重擔,讓他在不堪重負之下,身心俱疲了。要知道,那可是正兒八經、齊裝滿員的王牌師團。莫說是戰力平平的九十三師了,就是換在幾百萬中國軍隊裡的任一個師來,面對這黑雲壓城城欲催,守不住也要守的死局,它的師長的心境,又能比呂靖國好到那裡去了?

"奉雲兄,你趕緊讓人把英國飛行員們看住了,不要讓他們溜了。飛機也想法子偽裝一下。待會我還有用到這架飛機的地方。"程家驥走下舷梯後的所說的第一句有實質意義的話,便在心理上給九十三師的一眾軍官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莫非這位參謀長搞得是'飛行視察'。這種所謂的'飛行視察';,在當時的中國軍隊上層相當的流行。

其實質就是指高階長官在戰前趕赴某臨戰部隊去走走看看,提提一些原則性的建議,走完這套程式後,該長官又會搶在戰事真正打響之前,同機返回後方的高階司令部。這樣一來,仗打勝了,該長官親臨前敵、面授機宜的功勞自然沒人敢抹殺,非但不會被抹殺,還必將大書特書、大樹特書。要是打敗了,那肯定是前線指揮官朽木不可雕也,與長官是沒有半點干係的。

此舉與後世用'參與指揮';這個絕妙好詞,把一個戰役的功勞分到幾十位老一輩軍事家頭上的做法,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儘管心中的失望、疑惑,並不比部下們來得少,可久歷世事所養成的城府,讓呂靖國臉上沒有露出絲毫不悅之色。被官場上的黑暗把對上峰的期望值磨得很低的呂靖國,甚至在想,來一個高階長官'飛行視察';一下,也總比遠征軍總部對同古守軍不聞不問要好得多,至不濟也能給部隊鼓鼓勁啊!

對於簇擁著自己的九十三師的師、團長們心在想些什麼,程家驥那能不一清二楚。心知這種事通常是越抹越黑的他,卻只是曬然一笑,一切還是讓事實去證明吧!

一行人很快就驅車離開了機場,來到了設在原英緬軍第一師師部的地下室裡的九十三師師部。

"奉雲兄,敵情要是沒有什麼重大的變化,你就不要介紹。兄弟來之前,大至的情況,羅長官都跟我親口通報過了。我看這樣吧!趁著日本人還沒有打過來,勞煩奉雲兄招集一下貴部連以上部隊長到這裡來,我想跟兄弟們說兩句,不過要快些,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這不,一進師部,屁股還沒有坐穩,程家驥就揣起架子發號施令了。

"是,參座!我馬上讓人通知下去,再多派上幾輛汽車去接一下,。您放心要不了一個小時,人就能到齊。"心裡愈發肯定了程家驥訓完話就會飛回仰光去的呂師長,畢恭畢敬的執行著長官的命令。肅立在邊上的一排校官中的那些年少氣盛的少壯軍官們,可就沒有呂師長那種涵養功夫了,雖說還不至於在神色間對程家驥有什麼不恭之處,但先前從眼神中透出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狂熱的崇拜、敬仰,卻是減弱了不知凡己。

'盛名之下,其實難負。古人誠不欺我也!';從沒想過要當英雄,卻當真成了熱血青年的偶象的程家驥暗自在心中苦笑道。

不管九十三師的戰鬥力究竟如何,起碼這集合的效率還是不錯的,從程家驥提出這個要求,到九十三師的連、營長們一個不少的站在面前,一共只過了四十三分鐘。

"兄弟們,我是遠征軍總部少將參謀長程家驥,大家好!"在用目光巡視了一遍被戰火硝煙薰得面目黝黑的少校、上尉們後,程家驥誠心誠意的對著這支軍隊真正的脊樑們,敬了一個標準得可以拿去當教材的軍禮。

"長官好!"整齊的回答聲中蘊育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激動。須知,對這些今日生,不知明日死不死的下級軍官們而言,能親眼見到下轄幾十萬大軍的遠征軍總部的參謀長,並聆聽其訓話的機會,或許這一生便只有這一次,更用說程家驥的聲名,還不是普通將領所能比的了。

"今天我到同古來,是來跟大家一起來死的!"程家驥的這番驚人之語,立即在軍官們中間引起了一陣大譁。

"肅靜!長官在訓話了,嘰嘰喳喳的,成何體統!"正一臉的若有所思的呂師長見狀,忙衝出來低聲喝斥道。

看來呂師長在部隊裡威望頗高,他一出聲,下面立時就鴉雀無聲。

程家驥和藹的笑了笑,揮手示意呂師長入列:"有人就要問了,未戰而言死,於戰不詳,于軍不利。你一個總部參謀長這麼大的人物,說這樣的話,是不是有擾亂軍心之嫌啊?當然這話他是萬萬不敢問出口的。至多也就是敢在肚子裡犯犯嘀咕。你們當中有這樣人嗎?我看是不在少數喲!"

營、連長們大都是抗日軍興後,方才投筆從戎的知識青年,也就二十來歲的光景,心裡藏不住事的'小毛頭';居多,給程家驥這麼一逗,那有不笑成一片的道理。

一時間,光線昏暗的地下室給這爽朗明快的笑聲塞了個滿滿當當。

只的幾個軍銜較高,人也'老成';的中年軍官臉上掛滿了難得一見的緋紅,顯然程家驥是把他們的心思給說準了。

被青年軍官們的朝氣蓬勃、意氣風發,感染得心頭一熱的程家驥,正色肅容的說道:"這不是什麼我在危言聳聽,更不譁眾取寵,而是鐵一般的事實。我從帶兵打仗的那天起,從來就沒對自己的兄弟說過半句假話,今天對著你們也不例外。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日軍第二師團近三萬鬼子,或許在幾個小時後,就會全壓到你們的頭上。"聽到這,一眾連、營長們默然了,面上也紛紛露出了凝重。顯而易見的師部只告訴了他們日軍將要大兵壓境,同古將有會一場惡戰,日軍也很可能要圍城。可並沒告訴他們日軍會強大到這個地步。說起來,沒有人比身處戰爭第一線的他們,更瞭解近三萬鬼子、第二師團這些片語所代表的殘酷的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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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與程家驥下面所說的話比起來,這些震憾就不算什麼了。"而我帶來的命令,也是死的,就是那怕打得只剩一兵一卒,九十三師也不得退出同古城一步。也就是說同古就是九十三師的墳墓!我既然給大家帶了這個命令來,就沒想過要活著走出這座小城。以我個人而論,我是很願意這會兒在九十三師裡補個差的,只是不知道你們同不同意啊!"程家驥後最那句一點也不俏皮的俏皮話,讓在場所有人不論地位高低,俱都心驚一顫,鼻頭一酸。

"兄弟們,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論是嬌妻美妾、金銀房產、身名地位,這些塵世間讓人留連忘返的好東西來,我敢說一句大話,在這個同古城裡沒有人比我程某人擁有得更多了。按這個來說,也沒人比我更怕死了。我本可以不來同古的,可我又不敢不來。只因為我怕!我怕什麼?我怕同古丟得太快,讓日軍有機會把我泱泱中華幾十萬最精銳的軍隊一分為二,一口口吃掉;我怕此役後,我巍巍中華會一蹶不振,幾年來上百萬為國捐軀的烈士前赴後繼,所爭來的這個相峙的局面會毀於一旦;怕我們的父母妻兒最終還是擺脫不了讓日本人屠殺、姦淫的悲慘命運!要是那樣,我就算躲過了,避開了,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了。這一輩也別想睡著一個囫圇覺!"程家驥越說後來,語調就越是動情,也愈來愈是催人肝膽。

程家驥說完後,先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激盪的心緒,才大步走到呂師長面前,把六張分別折得整整齊齊的信箋放在了呂師長的手上:"奉雲兄,小弟家裡人口太多,就多佔你們九十三師幾個信封的便宜了。封好後,就讓飛機捎回仰光去吧。若是貴部有什麼家信,或是家裡有那些需要政府照顧的地方,也一併讓英國人捎出去。小弟在軍委會裡還幾個熟人,當盡最大努力讓兄弟們如願以償!"

虎目圓瞪、熱淚盈眶的呂師長沒有答話,而是掏出一杆鋼筆,就著那張專給程家驥準備的由兩張桌子拼進來的講臺,也筆走龍蛇的寫起了遺書來。

上行下效,自古皆然,更何況此時一干與日寇血戰經年的軍官們,早已是熱血沸騰得不能自已了。於是乎,一場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走走過場的長官訓話,搖身一變成了群情激昂的'遺書現場會';。近百條七尺男兒漢紅著眼睛趴在桌子上,板凳上,地上,揮筆疾書的場面別說談不上雅觀,甚至還有些滑稽,可此時此刻卻是他們每一個人的生命當中,最莊嚴肅穆的時刻。

幾個小時後,那架英式遠輸機在隆隆的炮聲中,趁著夜色飛向了天際。當天空中傳來低沉的嗡嗡聲時,九十三師八千將士無一例外抬起了頭臚,以全部的精、氣、神,遙祝著這只裝載了他們的對家人的祝福、期望、歉疚、對生的渴望的'大鐵鳥';一路平安!

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剛剛遠去,一陣綿密成片的爆炸聲就響起了。這爆炸聲讓前一秒鐘還嘴角含笑的官兵們的臉色變得錯綜複雜起來。他們都知道,這是駐守在克永崗機場上的二七九團一營在炸燬跑道和機場的附屬設施了。這就意味著,同古與外界聯絡的手段,只有無形的電波一種了。

希望'飛走';了,生路'炸';沒了,沒了念想的九十三師的兄弟們,也沒了顧忌。他們腦海就剩下了多拖幾個小鬼子墊背這一個念頭了。

當天晚九時,同古守軍給仰光、重慶各發了一封內容一模一樣的電報:"有一城,守一城。有一屋,守一屋。有一牆,守一牆。國存我死!"

兄弟們,今天狀態很好,在十二小時內,寫了九千字。請大鼓勵一下我吧!最好是月票大大的給,推薦、點選,也不放過!大大們晚安了!還是那句,打到東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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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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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山正吉中將今年四十六歲,這個歲數就當上一個常設師團的師團長,在幾年前的那支由參加過日俄戰爭的老人當道的日本軍隊裡,還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在一九四二年,卻只能算是不老不少的中生代了。這種高階指揮官愈打愈年輕的狀況,其實是每一支軍隊在經過長期的戰爭後的一個普遍現象。殘酷的戰爭實際是一座專門衡量軍人的才華與膽略的大溶爐,所有因膽怯守舊等原因跟不上時代發展的軍官,統統都要被其無情的淘汰掉,任你今時的天潢貴胃、昔日的赫赫名將也概莫能免。這麼一淘二淘下來,能在戰爭中嶄露頭腳的,自然大都是一些指揮意識新穎、戰鬥意志堅強的後起之秀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為什麼古往今來的青年軍官中,從來不缺乏好戰分子的根源所在。沒有了戰爭,他們那來的超常規晉任機會,又如何去實現自己的人身價值了!

丸山正吉也曾是狂熱的皇道派軍官,若是他當時身在日本本土,肯定會參與到二.二六兵變中去的。可隨著地位的提升,年資的增長,丸山身上的梭角鋒芒卻漸漸的磨平了、消漸了。他變得平和庸碌了,以致丸山的同僚們都在笑話他的銳氣大減。而第二師團的少壯軍官們也往往只要灌了二兩黃湯,就敢對自家師團長所奉行那種的極端的'保守';戰術原則大加指責。可是近年來丸山卻深得每一任上司的喜愛、器重,不僅坐穩了王牌師團師團長的寶座,這次還被大本營委以重任,統轄由包括第二師團在內三個師團所組成的突擊兵團。這就意味著,只要這次緬甸作戰成功,丸山升任軍司令官就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戰績平平的丸山中將,為什麼會得到大本營如此的青睞?

這個這讓許許多多的日軍官兵大惑不解的謎題,當事人自然是有答案的。可這個答案卻讓丸山正吉每每想起心中就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苦澀。

是啊!日本所一手挑起的這場戰爭,已經進入了第六個年頭了,卻非但沒有如原先所希望的那樣,以日本的全面勝利而告終,戰火反而越燒越旺了,戰場也愈擺愈大了。儘管東京的戰時內閣極力推行以戰養戰的國策,可日本依靠刺刀所掠奪來的資源,卻總是趕不上戰爭的消耗。入不敷出的結果只能有一個,透支!至於日本那微弱的國力,又能透支多久?這道算術題丸山連算都不敢去算。

而丸山正是看到這一點,才在作戰時斤斤計較,一舉一動皆想方設法用最小代價換取最大的成果。就這麼著,丸山就從其周圍比比皆是的那些戰果累累、斬獲慎多,可所屬的部隊的物資消耗、兵員補充的速度也'日新月異';的勇將、悍將中間脫穎而出了。

丸山既能有此等見識,且還能在'節省';這個大前提下,屢屢完成上司所交付的作戰任務,雖說總是要比風風火火的同儕們慢了個一拍半拍的,可其的軍事才幹之出眾,也由此可見一斑。按說,這種沉穩練達型的將軍,是很難被什麼事、什麼人給難住的。

可萬眾矚目的同古戰役才打到了第二天,丸山正吉的心肝脾胃、五臟六腑,就被無力感包裹了個嚴嚴實實。這一切,還得從第二師團兵臨同古城下時說起。

日本間諜對緬中地區的滲透,遠要比遠征軍總部所預想的要深入得多,也廣泛得多。毫不誇張的說,早在五月底,駐同古城的九十三師的每個團以上軍官的簡歷,就擺在了總部設在曼谷的日軍桃機關機關長的辦公桌上。一份份詳實的情報,無不在述說這樣一個事實,中國第九十三師還沒有從曼德勒會戰的陣痛中恢復過來,正處於相對虛弱期。而且,即便在鼎盛時期,這個師的整體戰鬥力,在幾百萬中國軍隊也只等能算是中等水平。

無數次與中國軍隊作戰的經驗告訴丸山,象時下的九十三師這種充斥著大量沒有經過戰火考驗的新兵的中國軍隊,在他的師團的猛烈而不失節奏的攻擊下十有八九是會一觸即潰的。而事態的初步發展,似乎也印證了丸山的這種想法。

幾塊位於遠郊的高地,被中國守軍主動放棄了。日軍在近郊的小山頭上、河流邊,也沒遇到任何抵抗。尤其是當中國軍隊炸燬克永崗機場時,以為敵人在破壞重要設施後,就會同以往那樣逃之夭夭的日軍將兵,甚至都在為沒能有放手一戰的機會,而捶胸頓足了!

當丸山斷然拒絕了激進的部下所提全師團向前疾進,火速穿過同古的建議,只派一個大隊去試試'水深水淺';時。第二師團內部的'憤青';們對丸山由來已久的不滿達到了歷史最高峰。若不是有日軍中那等級森嚴的傳統的巨� �慣性撐著,都保不準會有那個刺頭跳出來分然抗命了。

可血淋淋的事實,卻很快證明了丸山中將的決斷是多麼的'英明';。

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大隊,進入同古城區僅僅一個小時,再退出來時,就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這就是說,這個倒黴倒到家的大隊有超過六成的成員,莫明其妙的死在了城裡。

作風細緻的丸山中將立即親自前往'撫慰';從城中倉皇逃得性命的敗兵。

"山田中佐,中國人使用的何種戰法?你為什麼不早呼叫增援?"早把九十三師的兵員數量,武器裝備情況裝在心裡的丸山一語中的的問道。

"我們走到城中心時,遭到中國軍隊以營、連為單位的全方位突襲。敵人憑藉其對地形熟悉往來衝突擊我軍,他們衝的時候前赴後繼不依不撓,一有機會就會抱著成捆的手榴彈衝入我軍的臨時陣地,跟我們同歸於盡。他們攻得是猛,可只要一感覺到其的攻擊勢頭已經減弱,這股中國軍隊就會馬上掉頭撤走,決不會再戀戰。此起彼伏間幾乎那怕一分種的間隙,讓你想招架都無從著手,只能被動挨打。中國人肯定對城裡進行過了詳細測量,他們的迫擊炮所在的位置雖然分得很散,可是卻總能集中轟擊,打得又準又狠。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在城內高處埋伏下了一些狙擊手,帶的兩部電臺在剛入城時,就讓對方的阻擊手給打壞了。麻原大隊長也是這樣送的命。要不見機得早,這三百人怕是一個也跑不出來。"隨先遣大隊一同入城的師團部參謀山田英壽搭耷拉著腦袋,心有餘悸的一字一句的答道。山田吊在胸前的那支被紗布纏了個裡外三層的左手,為他的話做了最好的註腳!

聽到這裡,丸山中將哪還能不明了,城裡的中國軍隊不但不是預想中的膽小如鼠之輩,還是身具'狡猾陰損';與勇猛頑強兩種特質的勁敵。對付對方所設下的這個貿然衝進去多少部隊,就會如數陷進去的'大泥淖';,只有一個方法,就是依靠在火力、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擠進城去,步步為營的往前擠,肅清一塊,鞏固一塊,直到佔領全城為止。這辦法雖然是現成的,可問題是時間卻是不等人的。一旦同古還沒有拿下,外線的中國軍隊就從四方八方湧了上來。好好的一場閃電戰打成大規模的混戰,還在其次,一個不好,第二師團陷入重圍,乃至被殲的可能性也不沒有。要知道,日軍的另幾個師團才剛走過邊境線了。

丸山正吉在苦思冥想後,方定下一個'兩全其美';之策,以一個旅團的兵力在離同古最近的中國軍隊的第五十八趕來增援的必經之路上設伏,力圖給予其重創,為下一步分兵兩頭憑險阻援創造有利條件。而丸山所指揮的師團主力,則以三面進兵、虛留生路的姿態,開始了對同古城沒日沒夜的蠶食起來。

面對在重炮、戰車的掩護下小心翼翼殺起城來大隊日軍,已在事實上接過九十三師的指揮權的程家驥,並沒有象通常那樣以不計傷亡的瘋狂逆襲來予以遏制,只是以小部隊配合精選出來的狙擊手,頻頻騷擾日軍。以遲滯其的推進速度。見慣了大場面的第二師團雖對這種程度的阻擊嗤之以鼻。可又因生怕又陷入中國軍隊所製造的某個小泥潭,把看似順利的戰事給弄得事倍功半,卻也不敢放開步子高歌猛進。相反的,他們還不得不時常停下來,躲避著、還擊著。如此一來,日軍的進展之慢,也就可想而知了。

於是乎,方圓近二十裡的同古城便伴隨著有一陣沒一陣的槍炮聲,一分一寸的易手著。這種情況持續了整整一天後,交戰雙方的指揮官的屁股都坐不住了。

丸山心裡明鏡似的,日軍是把小半座同古城拿到了手了。可已退至城區中心的中國軍隊雖已有些傷亡,可基主力尚存,且兵力的密度更大了。這就意味著一場慘烈得讓人'期待';的殊死巷戰,就在前面等著他的第二師團了。過多的損兵折將,當然不是素來務實的丸山所希望看到的。可被擺在主要作戰方向的無奈,卻讓他顧不得那麼多了。最讓丸山揪心的還是,本應早就鑽進他備下陷阱的中國第五十八師,一直杳無音訊。這可不是個好現象,一想起當自己手頭的部隊都陷在城內小巷、長街裡時,一直隱藏在暗處的五十八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撲出的場景,丸山正吉就覺得頭皮發麻,手心出汗!

九十三師師部。

"都說這個張玉靈打起仗來無法無天,這回我算是領教了!"呂師長憤憤不平的說道:"這麼至關重要的一個戰役,他張玉靈竟然敢把電臺給關了,來了個不知所蹤!好嘛,這下子莫說我們找不到他,連重慶、仰光都不知道他上那去了!我就不信了,要是同古丟了,能有他張玉靈的好!"

"該不是仗著得寵,找個聯絡不通暢之類的藉口,消極避戰了吧!"九十三師的這位副參謀長齊正超還不到三十歲,是個血氣方剛的,看來也是被氣糊塗了,連這種很傷和氣的說法都拿到檯面上來了。你別說,最高當局的嫡系將領中,還真很有幾位幹過類似的溝當的。故而,齊正超的想法,立時在師部的參謀們當中引起了一片共鳴。

"張玉靈這個人我是瞭解的!那是個從孃胎裡就忘了把怕字帶出來的傢伙。輕兵冒進的錯誤他或許會犯,可要說他張玉靈畏敵如虎,我頭一個不信。我估摸著這傢伙這會兒不是城外那個林子裡死死盯著丸山正吉的一舉一動,就應該是在趕往這個地方的途中?不管怎樣,至多再有四、五個小時,他就會給咱們拍電報的,到時一切就都清楚了。"說著說著就起身而立的程家驥。按在掛著牆上地圖上的食指所在的地方,讓向他圍攏過來的一眾軍官們見了,俱都是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他原本漲紅的臉蛋,也因受驚過度,而集體蒼白了起來。

好半晌後,最先回過神來的呂師長才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參座,他張玉靈手裡可是一個整師,充其量不過一萬二三千人,他就敢走這步險棋?這膽也大得沒了吧?"

"所以我才說天底下就從來沒有值得他張玉靈去怕的東西。要是他手裡有一個軍。恐怕就直接衝著曼谷去了!"從程家驥的話言間所透出的濃濃的惺惺相惜之情,自有一番強大的說服力。

就在程家驥語驚四座的時候,有一支無頭無尾的浩蕩軍旅,正在位於同古東北四十公裡處的本弄山南麓的崇山峻嶺間艱難的跋涉著。山中小道本來就險,更麻煩的是,天上還下著綿密的小雨。這些種種不利於行軍的因素,讓官兵一個接一個的摔到。這山路上可不比得平地,這人一摔下去,留在山石上的就是一個個鮮紅的血印。可儘管是這樣,整支部隊卻沒有一個人叫一聲苦,拉下隊伍半步。所有人都在默默的摔倒、爬起、前進,再摔倒、再爬起、再前進。瀰漫在這種軍隊的每一個人身上的一種無形的張力,讓人無須過多的觀察,就能看出這是一支由百戰餘生的戰士,所組成的真正意義的精銳之師。在佇列的最前端,一個滿身泥水,且右腿也不大靈光的中年漢子,一跛一拐的向前小步小步的挪動著。突然間,這中年漢子腳下一滑,身子一斜,眼看著就又要倒下去了。

"師座!"緊隨其後的一個一臉憂心忡忡的瘦高個,搶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中年漢子。

"長悅,你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怕這怕那的,不夠漢子!常言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才來提心吊膽,晚了!"中年漢子也就是張玉靈,一重新站穩身形,就對扶住他的五十八師參謀長盧忠良笑著當數落道。

心知再怎麼勸,也是無濟於事的盧忠良,除了在心裡苦笑著嘆道自己怎麼攤了一個性子這麼剛強義烈的長官外,他又能說些什麼了。

其實,在此際的五十八師裡,心境最不平靜還得數張玉靈了。他又何嘗不知道,他所制訂的直插茂奇的作戰行動,在強行把日軍第二師團與其後續部隊一分為二的同時。也把五十八師送入了絕境,對!是絕境。對五十八師能不能在十萬日軍的兩面夾擊下生存下來,張玉靈這個當師長半分把握都沒有。可有一點他卻是能肯定的,他自己的選擇,五十八師的選擇,對整個戰局的發展是最有利的。五十八師到了地頭後,多在夾縫中支援一天,日軍就要首尾不能相顧一天,而正在四處調集兵力,準備打一場決定性會戰的遠征軍總部,就能從容一些。相應的,中國贏得這場會戰、這場戰爭的機率就會大上一分。就為了這個目了,他張玉靈值了,五十八師一萬三千四百二十一名熱血男兒值了!

讓張玉靈感到愧疚的是,在臨行前,他集合了全師官兵把目前的戰場的形勢分析了個透,也把運動到目標位置後九死一生的處境說了個明明白白,連此次行動上峰概不知情也沒有隱瞞。可當他向全師宣佈,願意參加這次行動的前走一步時,排得整整齊齊的一個萬人大方陣,竟然在他面前整個朝前移動了一步。那一刻,在上高會戰後寧願落下個終生殘疾,也要傷未愈提前歸隊的張玉靈流淚了!

這就是張玉靈,一個有著強烈愛國心的標準軍人!一個誓與日寇不共戴天的炎黃子孫!這就是五十八師,一支視死如歸的民族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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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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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古,九十三師師部。

離程家驥先前說等等看時,都過去了整整十個小時了。仍持續推行其步步蠶食的既定方針的日軍,也已經快推進到了程家驥事先給部隊劃定的後退截止線的邊上了,可失蹤了近三十個小時的五十八師,卻還沒有空氣中冒出來。

這樣一來,非但地下室裡的青年軍官們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就是原本對張玉靈,對五十八師最有信心程家驥,也不免這心中犯起了滴沽。

"師座!電報!電報!五十八師的電報!"一個一邊揮舞著抄報紙,一邊大呼小叫的少校軍官的到來,把'勃勃生機';帶進了沉悶得猶如一潭死水的作戰室。

再也控制不了情緒的呂師長一把奪過部下手中的那張薄紙,也沒有象平常那樣先遞給在場諸人中地位最高的程家驥的過目,而是當場就唸了出來:"浩然老弟均鑑:我部已強行穿插至日軍第二師團的後方補給點茂奇,擬於一個小時後發起奇襲,特此告知。小兄此舉實屬莽撞,還萬望老弟海涵!第七十四軍副軍長張玉靈,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四日晚十一時。"

程家驥聽到一半就卟哧笑出聲來了:"這個張玉靈,狂得很啊!還萬望海涵了?他這是明擺著向我示威來了。我敢來同古,他就敢闖茂奇,這是跟我較著心勁了!不過,狂是狂,可狂的可愛!中國軍人裡要是能再多幾個象他這樣戰術眼光不凡,不唯上是從,打起來仗又敢置生死於度外的'跋扈';將軍,這場戰爭或許還真不用著打上個八年!"最後一句話一出口,一時得意忘形的程家驥便悚然一驚,自個怎麼又渠漏天機了

好在程家驥只是在喃喃自語,身邊的軍官們也大都'神遊物外';了,就是有個把聽清了的,又哪敢當著面質問長官啊!這才讓他混了過去。

"參座。"呂師長滿懷興奮的催促著。

"還等什麼,全線反擊!除了留一個營的預備隊外,其它部隊都頂上去,炮火也要猛,這回一定要把第二師團的腰給閃著了不可!"程家驥把手一揮,高聲叫道:"給張玉靈回電,兩個傻瓜,一對痴人!

"參座,只有這八個字?"那位送電報來的少校詫異的確認道。

"對就這八個字,對張玉靈來說,足夠了!"程家驥字字鏗鏘的答道。

中國軍隊一齊的動手的結果,便是一直困擾著丸山正吉的種種疑惑在短短幾分鐘內,都得到合理的解釋。當然,這種解惑的方式,卻讓人的心情加倍的鬱悶了。

"師團長,是不是可以命令第三旅團去奪回茂奇,重新打通補給線!"師團參謀長巖泉永建議道。

在用飽含輕篾的眼神,掃視了這個每每以中下層將兵的名義,給自己施加壓力的第二師團少壯派軍官頭目一眼後,丸山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巖泉大佐,要是我們象你所說那樣做,正好中了中國軍隊的下懷,人家正巴不得把這場仗拖成持久戰了。兩頭分兵是下策,是下下策!"巖泉的氣焰大減,讓九山中將的心情頓時好轉了些許。深明大戰當前和為貴之理的丸山,用儘可能緩和的語氣接著道:"第三旅團調還是要調回來的,讓他們也來攻城吧了。有足夠的兵力,我師團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同古城。我們只有解決了面前的敵人,才有力量應付下面的戰事。否則第二師團就隨時會被從四面八方湧來中國軍隊給吞噬掉!從現在起,各部不必再把傷亡數字上報師團部了,我不管死多少人,損壞了多少裝備,我只要同古!同古!"聲色俱厲的中將瘋虎般的咆哮著。或許,這才是那個曾參與執行了'皇姑屯';事件的丸山正吉的真實面目吧!

面對一反常態的師團長的竭嘶底裡,平時張牙舞爪的巖泉被唬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也是從這時起,同古保衛戰的慘烈方才彰顯了出來。

在向以作戰風格堅韌勇猛見稱的第二師團一波次接一個波次的反撲下,中國守軍的攻擊勢頭,很快就被彈了回去。緊接著,日軍便攻入了中國軍隊原有陣地。在絕對優勢敵人面前,九十三師新老將士們表現得極為英勇,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寧可戰死在自己的陣地上,也不肯後退半步。可戰爭畢竟是實力的較量,勇氣與決心,雖能管事一時,卻不能持久。在經過了約一個小時的拉鋸戰後,戰線便又如先前那樣,向城區中心步步前移了,只不過,這一回被日軍拋在身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中日兩軍的戰死官兵的鮮血給'塗';了一道。以致於在此戰中活下來的官兵們,在回憶同古城中的戰鬥時,都不約而同使用了讓人驚心動魄的形容詞'血地';。

"參座。前沿各部的壓力太大了,還是趕快給五十八師發電,讓他們全軍出動靠過來吧!"沒有馬上得到的回應的呂師長,只好退而求其次:"參座!那怕是五十八師能派出一部,出擊策應一下同古也好啊!"

不能怪呂師長沉不住氣,任是誰身上重圍中,眼看著友軍與自己近在咫尺,卻只是在原地拼命修工事,就是不發一兵一卒過來,能沒有幾分埋怨,幾許不憤,那才有鬼了。

"奉雲兄,我不會發這個強令五十八師向同古靠攏的電報的。發了也沒用,只把逼得他們再次關掉電臺。他張玉靈既然為了賭這一把,將身家性命都豁了出去,就很難會中途變卦。再說,拋開預想中的下一步,圍殲第二師團不論,有五十八師在茂奇頂著日軍的後續部隊,咱們才能把這個局面維持下去。"程家驥說的這些道理呂師長都懂,可兩個小時內就丟了近一個團的戰鬥兵員的損失速度,卻實在是太讓人心痛,也太可怕了。

"參座的命令,我服從。大不了就是把全師打光,我自己戰死拉倒,反正大家也原也沒想過能活著走出同古!可您想過沒,照現在這樣拼下去,同古還能撐多久?"標準軍人其實有兩種,一種無視所有的成規陋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戰場上勝利,張玉靈就是其中的典型。一種循規蹈矩,在一個個合理不合理的條條框框內,克盡職守。這種人在軍中甚多,黃中將以及眼前呂師長,就應歸為此類。人們一般把前者稱為天才,後者斥為平庸之輩,殊不知這樣的平庸踏實之輩,才是一支軍隊的真正的脊樑與地基。而那些不世出的天才,只不過是踩在他們的背上的幸運兒罷了。

"現在這種打法當然不行。這麼著的吧?把日軍都放起來,部隊依就分成小股依託有力地形,或自行出擊,或據地而守,總之能把施住日本人就行了。可這個師部咱們怕是呆不下去了,這裡目標太大了。我的意思是,把戰區和現有的部隊都來個一分為二,你我各帶一部分參謀,分別負責一個地區,有什麼大的行動,再商量。"說商量,當然是程家驥的自謙之詞。呂師長雖然一直對他很恭順,可說到底,他呂奉雲才是第九十三師的正主兒,適當的尊重還是必要的。

呂靖國也是久經沙場的人了,他對程家驥為什麼在先前沒有用一招,反而要硬頂的原因,自是洞若觀火。那時的九十三師人太多了,在現有的控制地區內,根本擺不開這種城市遊擊的架勢。在戰爭中,真實往往就意味著殘酷!

強壓下內心的酸楚的呂靖國又提出了新的疑問:"參座,日軍至今都沒有封死南面的缺口。部隊握在手中還好說,要是這一撒出出,又都處在日軍的幾面包圍中,要是放了羊,怎麼辦!"

顯是早已對些胸有成竹的程家驥,陰著臉著說道:"我已經給遠征軍總部和曼德勒、臘戍的守軍都打了招呼,任何沒有你我親筆路條的九十三師士兵軍官只有出現在同古城外的一律恪殺匆論。另外我還給重慶發了密電,讓他們按已空遠到重慶的官兵們所寫遺書上的地址,把讓各地的政府把住在當地的九十三師官兵的家眷都以縣市為單位,'集中照顧';起來,以便於日後切實的進行優憮。另外,我還會立刻去電催催軍委會的那幫官老爺,爭取能在部隊分散前對官兵們鼓鼓勁。頭兩條,還得麻煩奉雲兄去向部隊宣佈一下。剩下的,咱們就盡人事,聽天命吧。奉雲,小弟此舉或許是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刻薄寡恩之處,還請九十三師的兄弟們恕過了!"程家驥話一說完,雙腳便猛然一併,對著尚還沒有完全搞清狀況的呂師長,畢恭畢敬的打了一個立正,敬了一個軍禮。長官的大禮以到嚇得呂師長忙不迭的還禮。

事實上,程家驥說得是沉重,呂靖國也聽得並不輕鬆。憑心而論,呂靖國也承認程家驥所說的這幾個法子,都是解決問題的良方妙法,可就是太過於陰損了。

試想一下軍法、親情、功名三管齊下不算,重慶政府手中還死死的握著全師官兵的家人的未來。

面對這些,就是身為堂堂少將的呂靖國,都感到了頭頂上多了一把分分鐘都可能會掉下來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逼得自己不敢生出一絲一毫的貪生之念,而一般下層官兵們的所要承受的心理壓力之大,就可想而知了。這也讓呂靖國對程家驥的城府手段有了新的估計。

'他與各方面往來的這幾封電報,自己這個天天在電臺前面打轉的一師之長,居然事先沒收到半點風聲!難道師電臺裡的關鍵人員裡的人攀高枝去了?一定是這樣!唉,怪不得了人家年不滿三旬,就能名滿天下,顯赫一時,光是這份狠辣深沉就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呂靖國愈想愈怕,愈怕愈慌,連帶著看程家驥的目光也變得躲躲閃閃、充滿敬畏了。對呂靖國這點擺不上檯面的小心思,在跟成天跟陳部長、羅中將這些高層人士耍心眼的程家驥眼中,自是無所遁形。

'但凡有一條別的路可走。我何嘗願意做這個'醜人';。可是以八千弱旅對日軍的三萬強兵,能撐到此時此刻,已然是個奇蹟。若不如此,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部隊一鬨而散的嘛?';

稍後,最高當局就發來了一封其措辭讓程家驥分外耳熟的電報:":"...日寇第二師團之後方已被我五十八師徹底斷絕,已成孤軍。同時我遠征軍主力正向敵人四周圍擊,我第九十三師如能抱定與同古共存亡之決心,必能摧毀強敵,獲得無上光榮!"

瞅著電報上那五個讓萬眾歡騰,軍心大震的'我九十三師。';,程家驥心裡卻是五味雜陳,看來歷史進程是真的是有點亂了,要不最高當局怎麼會把給長沙守軍的電報用到自己的頭上。與這份語氣無比親熱的'御電';相比,軍政部同時發來的給同古守軍人人晉升一級軍銜的命令,就顯得反應平平了。官兵們心中有數,軍政部在某部隊身處絕境時,來上這手突擊升官,可不是第一回了,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天亮前分兵時,沾了九十三師的光,終於成了中將的程家驥,還拿這個跟呂師長開了個玩笑:"奉雲兄,要是我倆此役都陣亡了,軍委會再按慣例給咱們都再追晉一級,那可就創了在一座城內殉國兩位上將的世界紀錄了?"

或許是因為想開了的緣故,呂師長也豁達了起來:"開這個紀錄不丟人,老子們死得堂堂正正。"他把一偏對著一群肅立在兩人身邊的新由上校坐升的少將,語重心長的說道:"大家在一起同事了這麼些年,要各自為戰了,我只有一句話要跟你們交待的。抗戰打了快整整五年了,中央軍系裡只有戰死的將軍,還沒那個將軍被俘、投降過,千萬不要由我九十三師開其端!切記!切記!"

五、六個新進少將含著熱淚,凜然聽令。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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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前,無論是參戰的日軍官兵,還是東京大本營的那些全權策劃了這次總計將投入近二十萬兵力的緬甸大反攻的將軍們,都對已方在四十八小時內,踏平只有一個三流中國師防守的同古城信心十足。可鐵一般的事實,卻讓他們感到無比的難堪,不能說第二師團作戰不賣力,可直到二十六日,即同古保衛戰打響第一槍後的第四天,同古城內的戰鬥仍在激烈的進行著。

當然,幾萬日軍畢竟不是吃幹飯的。至這天上午為止,攏同不過十來平公里同古城區,已有五之四以上被日軍佔領。從表面上看,已控制了城內幾乎所有的交通要道的日軍,只要再卯足勁打一個衝鋒,就能把看似奄奄一息的中國軍隊給擠出城去了。

可身為這場戰役的日方最高指揮官的丸山中將,卻是有苦自知。

沒錯,地盤是打下來了,可離最終的勝利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換言之,就是佔領了全城,丸山也不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他已經意識到了,在日軍剛佔領的城區內頻頻出擊的一支支中國小部隊,才是解決問題的關健所在。可這需要相當的時間。而最讓此時的丸山緊張的也是時間。

從南北兩頭靠過來的六個師的中國軍隊,逼得他不得不在昨天午後,就把本來駐在同古城郊,充當輪戰部隊的第三旅團拆成兩半,分別堵了上去。對於第三旅團能頂得了多久,丸山自己都心中無數。

心裡發虛,歸心裡發虛,可丸山的方寸並沒有亂,他給攻城部隊的指示也沒變,還是猛烈的攻擊,外加以旨在以小部隊打擊小部隊的全方位搜尋。他很清楚,同古就是處境已不大妙的第二師團的半條命,拿下了同古城,不管戰場情勢如何變化,他皆可應付自如,實在不行還能全師突圍而出。反之,則只能落得個處處受制於人,幾面同時受敵的下場。在那種情況下,即便第二師團能從勢必愈打愈多的中國軍隊的圍追堵截中,勉強脫身,也非要被扒下幾層皮來不可,

更何況,他還有更大的希望,後續部隊的三個師團已經跟中國五十八師接上火了,第二師團只要能堅持到與突破五十八師的阻擊的主力會師的那一刻,不但戰局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他和他的第二師團也將成為力挽狂瀾的英雄。而不是一無所獲、狼狽退回的敗軍敗將。

丸山的想法還是不錯的,可他那些已師老兵疲的部下們,卻似乎不能與相配套,又經過一個下午的血戰,同古城裡內的槍炮聲卻沒有半點減弱的意思。日軍唯一收穫,就是緬甸的土地上,又多躺上了幾百具雙方陣亡將士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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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黃昏,同古城西。

一群滿面硝煙、身上到處是泥印血跡的鬼子兵,就著從一間被戰火燒拉了半拉的民房裡扒出來的大米,生火做飯了。按說,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這種自我暴露的愚行,是日軍的軍規所絕不容的。可對後勤供應早就被斷絕,又分不到少得可憐的罐頭,且還嚴令不許撤出城去休整的日軍第二師團底層士兵們來說,再嚴厲的條令,也抵不住肌腸轆轆的折磨。而掌握著基層權力的大隊長、中隊長們為了保證正在執行極為消耗體力的搜尋作戰任務的所屬部隊的戰鬥力,也在或明或暗的默許、縱容著他們的部下這樣幹。

而想要在對手的眼皮子底下吃飽肚子,又豈是那樣輕巧的。

"啪。"隨著一槍清脆的槍響,圍在一口大鍋旁的這七、八個日軍士兵,本能的臥倒著。一顆子彈從離他們十來米的地方穿了過去。虛驚一場並沒有讓日本人們的豬形圓臉上,露出任何的不滿的表情,相反的,很清楚最近這兩天來有多少'同類';,被隱藏的暗處,專打冷槍的中國士兵給送下了地獄的他們,心中只有慶幸。可再好的運氣,也是總有到頭的時候的。就在這群日軍把半生不熟的大米塞了半肚子時,大禍臨頭了。

"噗、噗、噗。"一梭子從捷克式輕機槍裡射出的子彈,毫無先兆的掃在了這一堆日軍當中。突襲者的收穫是巨大的,措不及防的日本人就擊中了大半。從倒在大鍋在的一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日軍二等兵的被子彈割開的頸動脈裡,泉水般湧出的鮮血,轉瞬間就把鍋裡剩餘的還冒著濃濃的水蒸氣的白米飯染成了,與南瓜湯一起被人們歌頌了許多年的'紅米飯"。

三百米外的一處廢墟中。

"走!"屠靖國一把拉起正被自己親手取得的輝煌戰果,'燒';兩眼發光的馬三寶,就一側'瞬移';了過。就他們飛快的滾進一條尺許深的排水溝的同時,幾發迫擊炮就把那個廢墟夷為了平地。被炸得滿天飛舞的沙石泥土,把藏身於小溝的二人,'打';得眥牙咧嘴。緊接著,一輛被日軍專門用於支援步兵作戰的九五式輕型戰車,也邊用車載機槍壓制性的掃射著,邊快速靠了上來。好大的陣仗啊!

可程家驥身邊的'哼哈';二將既然敢幹'摟草打兔子';的勾當,就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儘管過程有些險象環生,可藉著錯綜複雜的地形的掩護,身手敏捷的兩人還是從動手前就已選定的若幹條撤退線路中的一條,飛速的跳出日軍的火力圈。只不過,馬三寶、屠靖國還是走得太過於'匆忙';,身上再添上幾處擦傷,卻是怎麼也免不了的了。這些浮傷雖不能給他們造成什麼實際性的傷害,可卻足以讓派他們出來另有重要公幹的程家驥,象往常那樣把這兩個'不務正業';的傢伙狠狠的訓上一通的了。

同古城南有一座規模相當大的英國人開的食品加工廠。而此際,程家驥和分給他的那一班人馬,自從分兵後,就在一個加強連的兵力保護下暫且棲身在這裡。本來城裡就是再緊張,分一個營給程家驥這位上官防身,也是應當應份的。可程家驥自己卻拒絕,他的理由充分的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仗打到這份上,高階指揮部身邊帶著的人愈多,目標就愈大,危險係數愈高。

一見灰頭土臉的屠靖國,心知其肯定又去打'獵';了的程家驥,這回卻沒訓人,只是衝口問道:"找到了幾個目標?"

"軍座!在城西發現一個,中心區也有一個。眼下的鬼子兵跟南昌會戰時沒法比,可狗日的狼狗的鼻子,卻還是靈得很。我們不敢太靠近,但從其的警戒程度和電話線密度上看,可大致肯定城中心是聯隊部,城西那個是大隊部!具體方位,我們都標在圖上了。"屠靖國一五一十的答道。

立時便有參謀過來接過馬三寶的遞過去草圖,按圖索驥的在牆壁上的大幅地圖上一一標了出來。

加上這兩個,那張地圖上已有了兩個代表聯隊部的紅點和兩個代表大隊部的藍點。

程家驥一面示意兩人下去休息,一面徵詢著已成了他的臨時參謀長的齊正超的意見:"元輔,依你看我們把已探明的四個點一網打盡了?還是只對其中的一、兩個做重點打擊?"程家驥戀戀不捨來回盯著地圖上的每個點點的目光,把他的傾向性表露無遺。

"參座,我們西指(相對於背靠東門的呂師長所部。)日前只能切實控制的一個半營的戰鬥兵,把那些應該會聽到動靜趕來參戰的零散部隊也算上,想既要全面開花,又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東指那邊的部隊,倒是比我們稍多一些。可把他們調到西城來,卻是愚蠢的。先不說路上要損失多少,光是從東到西的槍聲,都無異於是在給日軍報信了。"齊正超的性子的也真夠拗的,一般在長官面前就是不阿諛奉承,措辭也會娓婉動聽,哪有人象他這樣夾槍帶棒的。

幸好,程家驥也被錢紳明頂暗磨的'折騰';慣了,倒也不覺得這忠言,有何逆耳之處,反倒是對齊正超更看重了幾分。

他意猶未竟的把拳頭狠狠的砸在了地圖上某個地方:"那就集中力量打城西這個聯隊部吧!殺他個片甲不流!"

"參座,總部急電!"程家驥手還沒有地圖上收回來,這幾天每隔上兩三個小時就會報到一次的羅中將的電報就又來了。

"元輔,還是你代我看吧!"對於援軍近日可抵之類的訊息,都聽得麻木了的程家驥,連看電報的興趣都欠奉了。

"參座,好消息!第二百師成功繞過日軍的阻擊部隊,已進至離同古城二十七公里處的北古鎮!"原本也是興致缺缺的齊正超只看了一眼,就興奮得叫了起來。

"你喊什麼喊,只有一個師到北古鎮,這仗還有得打了!"程家驥嘴上鎮定自若,手卻在激動得打抖。

只可惜,程家驥的好心情只維持了不到五分鐘,就離他而去了。

"參座,幾處陣地同時報告說,他們當面的日軍的後撤有跡象。"這個訊息或許能讓別人喜不自勝,可聽到對日軍的堅韌與其所慣用的那些個伎倆,俱都知之甚深的程家驥的耳中,卻不啻是一個睛天霹靂。他知道日軍這種反常意味著什麼了。想當初,他之所以力主以游擊戰法為主,防守要點為輔,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防範這個。

"命令他們,立即放棄陣地。要快!要快!"心急如焚的程家驥抓著報信的參謀的衣領,聲嘶力竭的呼喊著,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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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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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古西郊,有一處陳舊破敗的緬式莊園。而日軍第二師團部就藏在這座毫不起眼的農莊裡。這也是丸山中將力排眾議的結果。由此可見,程家驥與丸山正吉的處事原則,還是很有一些共通之處的。至少他們都明白一點。在隨時可能發生任何事情的戰場上招搖,無異於插標賣首,自尋死路。

當然,房子可以破舊,可'必要';的生活設施還是配齊的。別的不說,光是那套從千里之外的曼谷帶來的鍍金的組合吊燈,就充分顯示了丸山中將那不俗的品位。

"真沒有想到,這位閣下竟然會到了這裡!有他在這,那就難怪小小一個同古會這樣棘手了!"從坐在與燈具一樣,也是打泰國皇宮里弄來的造型典雅華貴的長條會議桌的首座的丸山正吉嘴裡所發出的大有推脫責任之嫌的感慨,是那樣的深入人心,就連第二師團裡動不動就會給別人扣上'非國民';的帽子的皇道派青年軍官們,都在為之頻頻點頭了。

"師團長,您要不要調閱一下有關資料。"巖泉大佐的好意,打斷了丸山的思緒。

"不用了!"早把特務機關在戰前專程送來的那疊關於程家驥的半尺厚的文書,翻得爛熟的丸山中將,把目光一一投向在座的十幾個佐級軍官身上。

從一張張往常總是充斥著病態的狂熱的圓臉上,他看到許多'有趣';的東西,因與強手相遇所引起的興奮莫名固然有之,可代表信心不足的陰睛不定,也不在少數,更甚者幾名從其它部隊調過來的相對年長者,眼神中還隱約閃爍著一絲慌亂,幾許驚恐。

很清楚這種現象的來由的丸山中將,除了在心下暗自嘆息今時今日的軍官的心理素質,已遠遠比不上戰爭初期外,卻也沒有半點想要訓斥那些面有懼色的軍官的打算!

是啊!從臺兒莊大戰起,整整五年了,蕭濉河、富金山、南昌、吳城、欽州...,這一個個讓日本人刻骨銘心的地名,在見證了日軍中的一支支精兵勁旅的慘重失敗,一員員不可一世的悍將'翻身落馬';的同時,也造就了一個中國軍人的赫赫聲名!讓他的對手們每每會情不自禁的妒忌、敬重,乃至於畏懼的程家驥!已然成了橫在幾百萬日本軍人心頭一根刺!一個日軍中非有十萬分的必要,誰也不願意提起的禁忌了!第二師團的軍官有這樣那樣的反應,也實屬正常!光訓是沒用的!只有打敗了程家驥才能破解這個禁忌!對此,丸山還是有信心的。畢竟,直到目前為止,他還佔著絕對上風不是。

"諸君,我方在黃昏時所實施的'特種作戰';,雖因程家驥的應對得當,未能殺傷其大量人員的預期效果。可我們也用微不足道的代價,奪下幾個久攻不下的要點,更重要的是我們抓到了開戰以來的第一批俘虜(十幾個被毒氣薰昏的中國官兵。),知道了我們真正對手是誰。成果還是很大的,對此我還是很滿意的。"深知兩軍陣前氣可鼓不可洩的道理丸山,先是勉勵了部下幾句。緊接著,他又話鋒一轉:"可任務仍然是艱鉅的,諸君尚需倍加努力。我斷定經過屢次打擊後,同古城裡的中國軍隊已經徹底失去了有組織抵抗的能力了。而他們三路援軍,也全被我師團的其它部隊暫時擋住了。光憑你們第四旅團的兵力,就已經倍於古城中還活著的中國人了,難道你們還要我再等上一個四天!我命令,從即時起把南面也封死。在二十四時我一定要看到這個程家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你們就統統切腹去吧!帝國不缺幾個無能之輩!"

被師團長的大發雷霆弄得很有些手足無措的第二師團的軍官們,正待要表表決心,說說豪言壯語時,從附近某處傳來的暴風驟雨般響亮密集的槍聲,讓他們齊齊目瞪口呆。不是說城裡的中國軍隊都成了散兵遊勇了嗎?怎麼還有能力大舉突擊第七聯隊的聯隊部了?

事實上,程家驥這一仗也是硬著頭皮的打的。丸山剛才說得那番'大話';,起碼有八成是真的。日軍黃昏時所進行的掃蕩,確實把同古守軍那原本就千瘡百孔的指揮系統給撕了七零八落。以至於逼得只集結的不到三百人的部隊的程家驥不得不對日軍立還以顏色,用中國軍隊還有發動的攻擊能力這個事實,來鞏固已開始浮動的軍心,鼓舞各自為戰的官兵們的士氣。

這次突襲堪稱經典戰例,只二十分鍾下來,有一個警衛小隊保護的一個日軍聯隊部,就沒剩下幾個能喘氣的了。在這其中,自忖勝券在握的日軍的麻痺大意可是幫了大忙。要不然,就算負責搞掉哨兵的屠靖國、馬三寶的身手再好,也不會打得這麼順風順水。

胸中那口惡氣是出了,可險惡的處境,卻沒有得到太大的緩解。

更何況,程家驥心裡明鏡似,象這種路邊的便宜是只能佔一次,接下來,就光剩下枯燥乏味的走走打打、打打藏藏了。

'這會兒,張玉靈這個愣大膽,怕是比老子也好不了多少!"人類每逢喝涼水都塞牙的辰光,最怕的就是孤獨。一想到橫豎有人陪著,程家驥心中的鬱悶,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還真讓程家驥給不幸言中了,若是有可能的話,張玉靈還真願意跟程家驥換換班。要知道,所屬部隊打得半殘不殘時,指揮官心裡是最不好受的,真要打成了九十三師那樣'爛船';,那又什麼都無所謂了。

張玉靈的指揮部設在茂奇的鎮中心,屋頂上還'明目張膽';的高懸著五十八師的軍旗,一副'邀請';日軍的大炮轟、飛機炸的架勢。這就是張玉靈的氣慨,也是五十八師的風格,一種曾被七十四軍現任軍長,那位山東將軍,笑稱為'王牌軍的牛皮哄哄';的,從骨子裡滲出來剛強自信。

儘管正值午夜時分,可從窗外透起來的映紅了天際的漫天炮火,卻為被其震得每每輕微晃動的五十八師部在實省下了不少電費、燈油。戰爭時期嘛,節約總是一件好事。

"長悅,三四三團丟失的陣地奪回來了嗎?"已低頭看了許久的地圖的張玉靈鎮定自若的向剛從火線上視察回來的盧忠良詢問著。說是問,他那嗓門之大,其實已是在吼了。這也難怪,若沒這個音量,又怎能透過屋子裡充斥著的震耳欲聾的炮聲了。

"陣地是勉強恢復了,可又損失了將近一個營的兵力!"滿臉盡是塵土,軍帽不知去向的盧忠良,可沒那個肺活量,他湊到張玉靈耳邊,用飽憂慮的語氣說道:"師座,這仗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還是把全師往後面挪一挪吧!日本人可是下了血本。好傢伙,每一次一衝上來就三個聯隊。鬼子的部隊多,盡可以二十四小時輪番攻擊。我們了,只有四個團,為了封住這麼寬口子還得一字排開,連個縱深都沒有。最要命的還是,咱們為了繞過圍攻同古的日軍,是翻山過來的,重武器基本沒帶。看著追隨你我征戰多年兄弟們成班成排的倒在日本人的炮口,一組組的往鬼子的戰車底下鑽,我心裡這滋味...!"說到最後一句時,這位南京保衛戰時率部從日軍的合圍中殺開一條血路,透圍而出的英雄營長哽咽了。

張玉靈聽了,鼻頭也是一酸,卻還是無法認同盧忠良的說法:"退,往那退。長悅你的地形學在軍校時就是拔尖的,你自己在地圖上找找。從這裡到同古,還有險可守嘛?噢!我們是能撤。可這一撤不但前功盡棄,錯失了全殲第二師團的良機。還等於把程浩然和九十三師都一股腦的扔給了日本人。這種遺臭萬年的混帳事,我張某人就是死,也是做不出來。長悅,你這是陷我於不義!"張玉靈說的也是心裡話,他這個人文武雙全,難免也就自視甚高,頗有點孤芳自賞的味道,故而與同僚間的關係向來比較緊張。治軍又嚴,部下也是怕他多過敬他。可即便是最討厭他的人,也得承認他身著有著'每戰必爭先、臨難不苟免';的傳統美德。

面對長官咄咄逼人質問,盧忠良只是苦澀的笑了笑,他又何嘗不知茂奇是通往同古的最後一道關卡,過了茂奇便是一**川。只是僅僅打了一天,就傷亡近四千人的巨大損失,已讓他方寸大亂罷了。

盧忠良沒有死心,他又舊事重提道:"師座,那就直接給重慶發報,請校長從二百師裡至少抽出一個整團,配置我部。他戴炳功離我們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四十公裡,要是急行軍也就是大半天的功夫,現在調他的兵還來得及。"

先前已明確的拒絕了這個在他看來純屬'拆東牆、補西牆",於大局無補的提議的張玉靈,此時也不打算更改初衷。他只是用儘可能和緩的語氣的勸慰道:"長悅啊!你這是太累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換我去下面去走走。我回來後,咱倆再嘮嘮?"張玉靈就是再不能容人,對盧忠良從他還是三零五團團長時就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的老部下、老同學,還是相待甚厚的。

張玉靈是被兩個勤務兵抬在擔架上,去的三四三團的陣地。在前晚趕了幾十裡山路後,他那條在萬家嶺大戰和上高會戰中連著兩次負重傷的右腿,又跟他鬧彆扭了。此時痛得根本走不了幾步路。

他在實際上就是一個大彈坑的三四三團部並沒能找到該團團長孟旭之,倒是在稍後與他擦身而過的一具擔架上,見到他這位身上纏著幾層繃帶的陝西老鄉。一片六零炮彈的彈片,在孟旭之的腹部劃開了一個大口子,眼見是活不成了。

團長的'缺席';所帶來的恐慌,使得在對手瘋狂攻擊下,早已是芨芨可危的三四三團陣地,終於被來勢洶洶的日軍壓垮了。

"我命令你們,把我往前抬。違者軍法從事!"感覺到擔架在做轉向準備的張玉靈急得厲聲大叫道。

護衛著他的一個加強排的衛兵和三、四個參謀在萬般無奈下,只好簇擁著他們的長官向一步步向前沿走去。

"快、快。"張玉靈揮舞著手杖,一個勁的催促著。

很快,一大隊潰兵就與張玉靈等人撞了個正著。

"把擔架放下吧!"張玉靈平靜無波的言語間,有著異乎尋常的決絕。

前方醒目的擔架,整齊的衛隊,立時引起了敗兵們的注意。

"擔架上是師座!"

"六連的都給老子站往,沒看見,師座在前面嗎?"

張玉靈在五十八師的官兵的心目中威望極重,都不用衛隊鳴槍示警,潰兵們就自發的止住了腳步。

"槍口都朝下。"張玉靈對著正把槍口衝著潰兵們的衛隊命令道。

儘管,衛兵們都有些大惑不解,可命令就是命令,他們還是執行了。

張玉靈默默看著這些從陣地上退下來的部下們。說來也怪,以他的性子本該對這些逃兵深惡痛絕才是,他往日也沒少殺作戰不力的官兵,他對著面前這七八百名或多或少都帶著傷的兄弟,卻怎麼也狠不下殺雞儆猴的心腸。

至於導致他手軟的原因,是對自身在決定這次行動時的莽撞的反省,還是所謂的人性復甦,恐怕連張玉靈自己都搞不清楚。

而人們眼中所看到的,只有他的下一個動作。

他以雙手抱在胸前的姿態,重新又躺回了擔架上,雙眼一閉,看樣子竟是要在這裡睡上一覺了。

整個場面凝固了,定格了。

象是只過了短短幾秒鐘,又象是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兄弟們!殺回去!"一個因才失去半個手掌而面色蒼白如紙的上尉連長,最先看出了他的師長此番舉動的含意:'他張玉靈不攔著別人去逃命,可他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向後退半步的';。

"殺回去!"

"跟狗日的拼了!"

"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上尉的呼喊聲,一下子開啟幾百名沉浸在羞愧交加當中的官兵的感情閘口。一時間,他們只覺得胸中所奔騰湧動的熱血是那樣的滾燙,是那樣熾熱。如果不能儘快的讓其渲澱出去,自己的五臟六腑就被煮熟、烤乾。

當群情激昂得不能自己的官兵猛然回身,向原屬於他們的陣地捨生忘死的衝去時。一滴晶瑩透亮的淚珠輕輕的滑過了張玉靈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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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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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要問在圍繞著小小一個同古城,不分晝夜的鏖戰不休的中日兩軍近二十萬將士中,誰人的日子最不好過。那他就將勢必會得到一個完全出乎其意料的答案。因為這個人,即不是正在四面皆敵的絕境中苦熬苦撐、度日如年的程家驥、呂靖國,也不是被五、六倍與已的日軍攻得焦頭爛額的張玉靈,更不是進退維谷的丸山正吉,而是身處於戰圈核心的邊上的第五軍副軍長兼二百師師長戴炳功!

只不過,把戴炳功折騰得頭髮狂掉、雙眼眼經,看著看著見老的'罪魁禍首';,卻不是驕橫殘暴的日本人,而是遠在幾千公裡外的重慶的軍委會。

隨著同古戰況的日益吃緊,從軍委會侍從室飛向二百師師部的加急電報的頻率,也從起初的一天早中晚三份,發展到了的每三、四個小時就必有一封。而且電文中所用的措辭也愈來愈激烈,每每在讀這些'聲色俱厲';的電報時,戴炳功都能感覺得到從最高當局的心底裡噴出來的熊熊怒火。'老頭子';都大發雷霆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戴炳功毫不懷疑,若不是戰事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沒什麼有力的靠山的自己早被就地撤職查辦了。

憑心而論,戴炳功自己也承認,二百師在此戰中的表現,比之往日裡來是平庸不少。可要說他存心避戰、甚至於見死不救,那就是純屬是無稽之談了。不是為大局著想,他又何必率部直插到這同古城郊來。在大路在跟其它幾個師並肩慢慢挪,豈不是要安全保險得多。

心裡喊冤歸心裡喊冤,可戴炳功畢竟是個軍人,還是個極為優秀的軍人。軍人若想要洗刷同僚、上峰對自己的誤解,除了無可辨駁的戰功外,別無它途,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可想要打進同古城去,又談而容易!擋在二百師面前的日軍為第二師團的工兵聯隊,三千人上下。按說以實為中國軍隊第一師的有力竟爭者的二百師,擊破這些雜兵的阻擊,該是輕輕鬆鬆就能辦得下來差使。

可事情壞就壞在,這同古西北地區的複雜地形上了。日本人的大隊工兵這下子可算是逮著了,他們一邊節節抗擊著,一邊分出人手把其身後山口,河流都一一修上了防禦工事,以致於二百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攻破一道防線,前進不了兩公裡,就又會撞到另一面'南牆';上。最可氣的是,二百師還不敢再次繞道。要知道城裡那日軍的一個旅團加一個師團部的日軍已經快從九十三師身上騰出手來了。這一繞八成就會繞出個腹背受敵來。到那時救人不成不算,搞不好還得把自個都給繞進去。

於是乎,四個團交替掩護,二十四小時輪番攻擊便成了二百師唯一的選擇,而心急如焚的戴炳功,也就'常往';在火線上了。

同古戰役的第五天下午,二百師的副師長鄭世芨在攻擊陣地的一個角落,找到了幾分鐘前才睡著的戴炳功,他在前沿連續抵近指揮了二十個小時,主攻的部隊都換了三茬了,透支太多的體力精神的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師座!"軍中重正輕副的風氣,使得下級對同時有正副兩職在身的上司,總是會稱呼其正職,何況這樣也顯得彼此間更親密一些。

"重生,你不是後面組織部隊嘛。怎麼跑這來了?是師部出了什麼事了?"被喚醒的戴炳功連聲追問道。

"師座,仰光總部來人了。"

"不就是來催戰督戰的嗎。你跟高參謀長接待一下不就行了。"在此時的戴炳功的心目中,沒有什麼能比幾百米外的戰場更能吸引他的地方了。

"師座,來的是情報處的沈副處長,他說...。"說到沈副處長時,欲言又止的鄭世芨的關公臉上浮現出一絲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尷尬。

戴炳功當然知道鄭世芨的那點隱衷。對有一個在羅家灣十九號任情報研究室主任的大哥,常以要成為一個功在民族的標準軍人以自勵的鄭世芨,至少是不會感到有一絲光榮的。

"重生啊!你是個軍人,要有點軍人痛快勁。"戴炳功對這個在長城抗戰中險死還生後,自號重生的副手素來是器重有加的。要不然,崑崙山大戰後,他也不會千方百計的把鄭世芨從將要劃到第八軍建制內的榮一師裡挖過來。

"是,師座!他說他負有特殊使命,一定要與師座單獨面談。"鄭世芨陡然響亮起來的嗓口,震得戴炳功的耳朵轟轟作響。

"重生,你來代我指揮,要尤其注意攻擊的節奏和連續性,千萬不要讓日本人有喘息的機會。"在微一沉吟後,戴炳功還是決定去見見那個年輕的'老特工';。

設在離前線不到兩公裡的一個小山村裡的二百師師部。

"戴副座,您先看看這個。"顯然也明白自己不大受人待見的沈處長沒有多話,而是一見面就把一份信箋遞了過來。原以為是羅中將有什麼指示的戴炳功,一啾到信箋上那行'國民軍事委員會專用"的抬頭,神色便立時凝重了許多。

手令只有寥寥幾十個毛筆字,戴炳功三兩眼就掃完了。放手命後,這位'青年將領之楷模';先是長出一口氣,方才用鄭重其事的語氣對沈副處長的說道:"沈副處長,說吧,你需要我怎樣配合"

秉性倔強耿直的戴炳功的前倨後恭,讓沈副處長著實受用。他腦子裡都在想著,要是今後自己走到那裡都有這種威勢就好了。當然,這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即便是他的老闆也不可能身上總收著一份最高當局親筆寫的手令。真那樣,天下還亂套了。

"戴副座,我要辦的事不大。你借我半個摩托化營再附上點騎兵、幾輛裝甲厚一點的戰車,然後晚上再派點部隊到城邊上接應兄弟一下就成了。"誠然,沈副處長要求的確實不算多。而且,小部隊摩托化穿插,快來快去的,危險性也不是很大。可這也讓悟性極高的戴炳功把手令上並沒明說的沈副處長此行的目的,猜出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沈副處長,我很瞭解程浩然這個人,別看他生活上不大嚴謹,性子也隨和的很,可骨子裡的剛烈,卻決不下於張玉靈。你此去多半是要白跑一趟了!"對於出身雜途的程家驥竟如此的受最高當局的重視、愛護,戴炳功除了少許的驚詫外,更多的還是羨慕、惋惜,甚至還有一分連自己也沒能意識到的嫉妒,

對於戴炳功的有感而發,沈副處長本不必做答的。可是出於一種年青人身上或多或少總會有的愛炫耀的本性,他還是答了:"上面既然認為把程主任這個戰略長才犧牲在這裡,對抗戰大局來說是個無可彌補的損失。那走不走,就由不得他的個人說了算了。"

沈副處長的自信,並不會是盲目的,別的不說,單是他個人的身手、槍法,就遠不是常人可比的。就算是對上常年跟在程家驥的屠靖國,他也毫不怯陣。更不用說,沈副處長堅信在時下這種境況下,屠靖國等人未必就會當真跟他動手。不管怎麼說,他要做的可是把生的希望,'光明正大';的帶給程家驥和其身邊的人。

戴炳功正待要再說什麼,一個軍官一腳踹開半插著木頭門栓的房門。

密談中的兩位將軍都沒斥責這位急得臉都黃了的中校,他們心裡清楚,若不是十萬火急,就是再借此人兩個膽子,他也不敢以這種堪稱的極端方式闖進來。

"彭臺長?"認請來的是師部電臺的臺長後,不祥的預感潮水般的源源湧上了戴炳功的心頭。聽到戴炳功喝出闖入者的身份後,沈副處原本平和的目光突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陰冷到讓身經百戰的將軍都會為悸然的,能讓人情不由自禁的想起山鷹的眼神。

"師座,同古城裡'西指';的電臺呼號於三分鐘前在發報給我方時中斷了!"電話臺長的呼喊聲所代表的意味,再是明白不過了。

"你知道他們最後這次發報的位置在哪嗎?"沈副處長搶上前拎著對方的領子逼問道。

"對方還沒來得及說。不過跟據前幾次的通報情況來分析,應該還在城西南角。"被迎面撲來的如山般沉重的無形壓力一擠,電臺臺長的頭臉上所掛著的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滴到地面上。

"戴副軍長,請你儘快給我安排,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當子差事要是辦不下來,兄弟固然免不了要到號子裡呆上個兩、三年,您戴副座身上的干係怕也不小了。"深知沈副處長所言非虛的戴炳功慨然答道:"兩個連的步兵我從全師單兵戰力最強的搜尋營裡挑給你,騎兵給你一個加強連,戰車也是一個連。我現在就親自去辦,最多半個小時,你就可以出發了!

與此同時,在同古城西南角的一棟英式樓房內,一場短兵相接的戰鬥,剛剛落下幃幕。

"三寶,找上門的鬼子都解決了?咱們的人還剩多少?"已多年沒有親自上陣拼殺過的程家驥,對於自己時下的戰鬥水平之糟糕,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否則,在剛才的戰鬥中,他也不會沒有半點想要幫忙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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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座,都打死了,一共十四個鬼子。我們的人只死了六個,另還有三個負重傷的,其它人的傷都不礙事。麻煩的是電臺被打壞了。不過發報員只受了輕傷。聽他說修一修,電臺或許不能用。軍座,我看是不是還是把電臺帶上。"

"把電臺扔掉。還有,你立即去集合隊伍,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儘管對與外界的聯絡也看得極重,可更看重兄弟們的生命的程家驥斷然命令道。

經過大半天走走打打、打打藏藏的混戰後,原來跟著程家驥一塊行動的兩三百人,連傷亡帶打散的,已銳感至了不到五十人了。相應的,人數少行動也就更靈活快捷,只幾息之間,他們就撤出了這個已經暴露的地方,去尋找下一個'安全屋';去了。當一行人才快速潛潛出幾百步,他們曾經棲身的那棟樓房裡就響起了一片零零星星的槍聲,緊接著,這陣槍聲便被三聲次第響起的巨響終結了。這支人員精幹的小部隊中所有人的都是腳下一頓,他們那會想不到這三聲爆炸聲是剛才被留在屋子裡的重傷員,拉響了手上的手榴彈與衝入房間的日軍同歸於盡了。

心中的悲慼,很快就被殘酷的現實所沖淡了。在僅僅停滯一瞬間後,頭尾拉得很長的這支隊伍又繼續以臨戰狀態,前進了。

說到底,戰爭其實就是在不斷的挑戰人們的生理、心理極限的同時,以死亡的方式,把不能適應的其的轉變的人,在第一時間淘汰掉的一種社會活動。

其實,象程家驥他們這佔了便宜後,還能從聞風而來的日軍的手指縫裡溜掉的,已是萬分幸運了。這幾天來,無數支中國軍隊的小部隊,就是因為少了這份遠氣,才被日軍堵住吃掉的。

可遠氣再好,也是總有用完的時候的。

當日掌燈時分,已經成功轉移到幾座緬式木樓里程家驥和他的隨員們終於被一支中隊規模的日軍搜尋部隊給發現了。

或許是已感覺到這股火力強勁的中國軍人中,藏有大魚的緣故。在戰鬥中,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日軍這回顯得很'紳士';,既沒放火,也沒使用擲彈筒、迫擊炮轟擊,他們只是一座座的逐個攻擊著,小心翼翼的用火力封鎖著獵物的去路。可就是這種'溫柔';的打法,中國軍人們也消受不起。明擺著的,要不發多久更多的日本人就會圍上來。到那時,再想要比此際不知要難上多少倍。

從沒打算過要'參觀遊覽';一下日軍所設的戰俘營的程家驥,在情急之下,把那支從到他這個時空以來沒離過身的美國造史密斯韋森0.8英寸轉輪手槍的圓型彈夾給上滿了子彈。他雖不敢保證,他能打死幾個鬼子,可在萬不得已時殺了自己,總辦得到到吧!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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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驥不但沒有被日軍困死在那幾棟高腳樓,而且在聞槍聲尋來的沈副處長等人接應下,突到城中的另一隅後,他還活得挺滋潤的。

從昨天晚上起就沒正經吃過什麼東西的程家驥,剛以打衝鋒的速度解決完一聽美國牛肉罐頭,就懷著意猶未竟的心情,迅速撲向第二罐。他吃得是那樣的專心致志,以致於只能以頻頻點頭來應對坐在他身側連聲催促他趕快藉著蒼茫夜色的掩護溜出城去'協助指揮援軍';的沈副處長。

"參座,您是軍人,這可是最高當局的意思,您總該服從吧!"好容易等到程家驥水足肉飽的沈逸夫,在滿心不耐下,終於忍不住來硬的了。

"逸夫,不管怎麼說,我都欠你老兄一條命。別的大話不敢說,今後但凡有能幫你升個官、發個財、報個仇、娶個大家閨秀當小老婆的機會,我一定不遺餘力。就是想到我的軍中來兼任個實職也是一句話的事情。"以程家驥'聖眷';之隆,身家之厚、交遊之廣而言,他這番許諾的份量很重的。重到就連沈逸夫這個一意一心忠於'老闆';的死硬份子,也禁不住喜上眉梢。畢竟,這世只有是身在官場的人,怕是沒有幾個能拒絕平白得以一強援這種天大的好事的。

可程家驥下面的話,又讓沈副處長明白了,天上是從來不掉餡餅的。

"逸夫啊,這公是公,私是私。你潛入同古,假稱有軍委會的密令,意圖煽動挾恃堂堂的遠征軍中將參謀長,也就是在下、我了,在同古戰事最緊要的關頭,棄軍於不顧臨陣脫逃,這個事好歹得有個說法吧!"程家驥說得是煞有介事,沈逸夫聽得是目瞪口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好在他的腦子夠靈光,幾息之間便想通了這其中的原委。噢!敢情這個程家驥早拿準了最高當局死愛面子、顧忌多多的脈,料定手令上不可寫明要求程家驥隨出城這一點,來了個倒打一耙。想通是想通了,可這並不代表有沈逸夫能找到相對應的辦法。尤其是在他從仰光所帶來的特工,幾經衝殺,所餘的戰力已與程家驥手上的殘兵相差無幾,而且跟程家驥顯是早有默契的屠靖國、馬三寶又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至於戴副軍長調撥給他的半個搜尋營,倒是還剩下百來人,可以程家驥的赫赫聲名,以羅家灣十九號的臭名昭著。沈逸夫實在不敢奢望萬一兩下裡真要衝突起來,這些人能站在自己一邊。能當個勸架的就不錯了。關鍵是他既要在不傷害程家驥前提把其控制在手,又要躲過勢必會被驚動的日軍,把人安全的帶出城去,這實在是太難了!

唉!理想與現實總是有一段不小的距離的。在行動之前沈逸夫還自信滿滿,可一旦事到臨頭,他自己手上的籌碼太少了,而要對付的目標又太狡猾了一些。

想到這裡,自忖無計可施的沈逸夫就爽快的認輸了:"主任,您這回可算是把我給坑慘了!"

聰明人啊!程家驥是最喜歡跟這種只需窺一斑、就可知全豹的聰明人打交道了。安全性高不說,還能省許多手腳啊!

"逸夫,好兄弟!我剛才說的那些仍然有效。只要能過得了眼前這個坎,咱倆就是燒黃紙、斬雞頭的交情。"跟最高當局、陳部長這些大人物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程家驥別的好沒學到,又打又拉的手段可是大有長進:"你的委屈我心裡清楚,你放心,只要你把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如實報上去,上峰是不會把火撒到你頭上的。還有,你們不是帶了電臺嗎,趁現在日本人一時沒有找到我們,老子要馬上發封電報罵罵戴炳功。這小子的動作也太磨磨嘰嘰了,活象個娘們!"程家驥一邊說,一邊從軍上衣的口袋裡掏出紙筆。

事到如今,不願意,也不敢丟下程家驥不管,自行出城去的沈逸夫,除了聽命行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十分鐘後,程家驥所親手起草的電文便出現了戴炳功的面前。看了這份通篇沒有一句官話,倒有不少粗口俚語的電報,戴炳功先是忍俊不禁,後才是面露凝重,這個程浩然出手可夠狠的,這種要求他也敢提!,這分明是要二百師的老命嘛!

可他還是對電臺臺長吩咐道:"把電文的後半段整理一下,註明情由後,立刻轉呈軍委會侍從室。

又稱"堯廬"的重慶德安裡一零一號,最高當局的官邸。

"辭修,你自己看看,你把這個程浩然都慣成什麼樣子了?他這是恃寵而驕!不!這是陣前抗命不遵!是國法黨紀所絕對不允許的!"坐在書房裡的最高當局怒氣衝衝的衝著陳部長咆哮著。不過他還想忘了一點,到目前為止,素來口口聲聲標榜軍人不涉政治,只服從(抗)戰時最高統帥的程家驥,好象、似乎還不是黨員。國法也就罷了,這黨紀怕是管不到他頭上的。可正在閱讀分別來自於二百師部和同古城內的兩封電報的陳部長卻是記得這一節的,可在此情此景下,以他的心計之縝密,又哪裡會傻到去觸這個黴頭。

"校長請放心,日後卑職定當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小家夥,對其決不再姑息放縱。可他託戴炳功轉呈的這個趁日軍第二師團的兵力不是分散於城中各處,就是正是我軍援軍鏖戰正酣,無力對同古城實施嚴密封鎖之機從二百中抽調小股部隊,分批快速突入城中,以加強城內我軍的戰力的方案,依我看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陳部長之所以敢仗義執言。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已看透了最高當局對程家驥這次的所做所為又是大為氣惱,又是衷心欣賞的矛盾心態。說到底,現在可是戰爭時期,一個桀傲不馴不聽招呼,卻又能義無反顧的置生死於度外,事事皆以戰局為先的名將,固然有讓人不喜之處,可比起那種槍響三百二,聞風過黃河的'長跑型';福將可要強上太多了。

先喝了口白開水,平靜了一下心緒,感覺自己已恢復了常態的最高當局才從陳部長手中,要過他適才壓根就沒細看的二百師轉來的那封電報端詳了起來。由此可見,其對程家驥的重視度之高,要知道,能值得最高當局把自己給氣糊塗的將領,可著中國去找,也數不出幾個來。

從頭到尾看完電報後,最高當局又對著放在書桌上的緬中地圖用起功來。

心知最高當局此時正在權衡著此舉的利弊得失的陳部長靜靜的等著。

顯然二百師雖也是堪稱最高當局的心頭肉,可與整個緬甸戰局的份重相比,還是太輕太輕。沒用多久,最高當局就有了取捨:"就按程浩然的方案的辦,讓二百師以不少於一個加強團的兵力在今明兩天內,分批衝入城中,統歸程浩然指揮!

於是乎,從二百師'身上';生生割下來的這幾千精兵,就象是一股股新鮮血液一般,源源不斷的輸向了同古城中。儘管在過封鎖線時損失慘重,可他們的到來還是讓同古城中的日軍與勝利的距離愈來愈遙遠了。

與此同時,已把二百師看成'最佳血源';的最高當局,也沒忘了拉他老人家的另一塊心頭肉五十八師一把。稍後,二百師的五九九團,就接到了配署五十八師的命令。

眼睜睜的看自己的二百師被重慶的電令拆得是七零八落,欲哭無淚的戴炳功鬱悶得直想吐血!

戴炳功其實是幸運的,他只是想要吐血,而處在整個戰圈的風口浪尖上的張玉靈已經'吐血';了。他的五十八師幾經火線縮編之後,連輕傷員在內就只能勉強保持兩個團的建制了,傷亡率更是達到該師歷史上從未有過比例,百分之六十七,多年來攢下的家底,一大批久經沙場的基層軍官,也快拼光了!

毫不誇張的說,到同古會戰的第六天的中午時分,茂奇鎮內已看不到任何稍稍完整的地面建築物了。

而日軍的前鋒早在太陽升起時,就壓到了茂奇鎮的邊上,若不是五九九團來得湊手,連眼下這種芨芨可危的局面都維持不下來。這一切還得從最高當局所寄與厚望的目標的轉移說起。自從在心裡把同古西北郊降格為次要方向後,最高當局就給以'南北對進';的姿態從大道上向同古城艱難推進的五個師,扣上了行動遲緩、居心叵測的帽子。在一下接一下'敲';在他們頭上的'指揮棒';的'激勵';下,這五個師的作戰動作也積極了許多。而且,從分別從曼德勒、仰光方向出發的第二批次中國軍隊(四個師)也已在兼程趕來的途中。

南北兩頭壓力的陡然大增,讓早已是焦頭爛額丸山正吉,不得不又從攻擊同古的部隊中抽了兩個大隊去增援兩頭的阻擊部隊。第二師團的處境日益不妙,大大的刺激了統一指揮由戰前才從菲律賓、北越等地調入泰國的十六、二十一、四十八,組成的日軍後續部隊的土橋勇逸中將(時任二十一師團師團長)的神經。

緬中戰局雖然分分秒秒都在變化著、調整著,可從宏觀上來說,相峙不下仍舊是戰場上的主旋律。可上至遠在千里萬里外的中日兩國最高統帥部,下至在屍山血海的戰場上掙扎求存的普通士兵,心裡都明鏡似的這種相對穩定的僵局持續不了多久了。

從總的態勢在看,參戰兵力不久就會達到十二個師,且還會大批援軍趕到中國軍隊的勝算無疑更大一些。可要是十萬日軍能合流,那對戰局所產生的影響,也是無法估量的。

最後的時刻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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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終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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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大,本書是從五月初開始上傳起的,到目前為止已經寫了一百三十萬字左右了。在這七個多月裡承蒙廣大書友的厚愛,《抗日血肉長城》所取得的成績,已遠遠超過了我個人預期,在這裡我鄭重的跟所有關心這本書的大大們說一聲:謝謝了。沒有你們的鼎力支持,素來做事只有三分鐘熱度的我是無論如何也堅持不到今天的。

在這個月的月頭,我因為個人原因更新速度不夠理想,可我現在已在努力發奮,相信在這個月接下來的時間裡,會有一個不錯的成績的。

當然,數量上是要上去,質量我也全力以赴的保證的。

月票的事情,還是要再拜託大家再送我一程。畢竟大半年的努力就要見分曉了,若是沒有希望進半年月票排行榜前八也就罷了,可要是要衝刺時才被拉下,似乎也太可惜一些。

請喜歡本書,又還有月票未用的大大們,再投我一票吧,小黃百拜!

最後喊兩句口號吧!打到東京去!馬踏富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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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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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的預感是準確的,同古會戰的'轉折點';的確已是近在咫尺,甚至近得有些讓人措不及防,而決定性一刻到來的過程,卻又充滿了種種偶然。

與世界上大多數悲劇故事一樣,日軍第二師團在二十九日也有著一連串的喜劇性的開頭。

首先,在這天的凌晨時分,由從師團部直屬隊各單位所抽調的六七百名日軍組成的機動巡邏隊,於同古東南五公里處,成功捕捉到了向城內隱蔽運動一支兵力約為兩個連的中國軍隊的行蹤。在經過智暫的激戰後,這支中國小部隊被日軍殲滅大半。這個訊息一傳回師團部,立即在那些狂熱的日軍參謀當中引發了一陣狼嚎般的歡呼聲。要知道,自從外圍的中國二百師採用輸血戰法後,中方屢屢得手。而原本已是奄奄一息的同古守軍的戰力,也因此得到了極大的加強。這樣一來,不但大大減慢了日軍在同古城內所進行的肅清作戰的進度,就是對十多萬日軍在當前這場規模宏大的會戰中的整體態姿,也有著相當不利的影響。對此素來以第二師團的大腦自居的他們自然是深惡痛絕,也想出許多辦法,可卻因對手的忽東忽西、飄渺不定,而每每收效甚微。於是乎,這次有預謀的'圍捕行動';的勝利,便被賦予了標誌著日軍找到了對付這種小部隊滲透的竅門的重大意義!既然是具有特殊意義,那麼這份軍功就自然不能殲敵數量來權衡了,而現場指揮小島鳥夫少佐的晉升,也就順理成章了。

下午四時,同古城內也傳來捷報。日軍第七聯隊在城東南角搗毀了九十三師師部(東指),雖然未能將其一網打盡。可中國方面卻也只有幾名將級軍官,在少量衛隊的拼死保護下逃脫。而且,日方還從此戰俘獲的一名中校軍官(九十三師副官處副處長農勁銘。)口中得到了許多之前夢寐以求的九十三師的內部情報。

天一黑下來,大話空話已說了無數的土橋勇逸中將,也來湊熱鬧了。十六師團在付出了兩個小時以內傷亡近千人的慘重代價後,強行突入了五十八師重兵設防的茂奇鎮。雖說瓦礫堆上的拉踞戰還在繼續中,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隨著日軍後繼兵力的陸續投入,茂奇鎮的陷落也就是今晚明早的事情了。一句話,戰爭的天平,在以'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的向日方急速傾斜著。

"巖泉君,讓伙房多弄些好菜,把酒也都開啟。讓帝國的驕子們狂歡吧!"在計算出最多明天中午,第二師團就擺脫孤軍突出,幾面皆敵的窘境後,從得知後路被斷絕的那一秒鐘起,就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丸山正吉心頭大松。這種徹底的放輕,不僅讓丸山面上潮紅一片,內裡心潮澎湃,就連行為舉止也大大的反常了起來。

對於師團長閣下的'老夫聊發少年狂';,以巖泉大佐為首的實際把持著師團部各個部門的日常運作的少壯派軍官們,自是舉雙手贊成。這幾天來,他們別看嘴上叫得兇,可心下又何嘗不是在為部隊的處境,自身的命運而心懷惴惴了.當此柳暗花明之際,誰又不想發洩一下心中所積澱的鬱悶與憂慮了?

為了烘托氣氛,也為顯示自己對於勝利的信心無比堅強(儘管就在昨天晚上,巖泉還為如何才能搶在第二師團被圍之前,體面的離開這支部隊,而冥思苦想。),巖泉還自作主張的把那套鍍金的組合吊燈也統統開啟了。琳琅滿目的佳餚、成箱成排的美酒、夢幻般的燈光效果,好一場美倫美奐的軍中盛宴啊!

巖泉也不怕樂極生悲?!

事實上,日本人的'悲';的源頭,就在他們的臥榻之側藏著了。

從第二師團師團部所在的那座'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緬式莊園的往西一千米上下,有一處佔地五、六十畝的半人高的灌木叢。在凌晨的戰鬥中被日軍重創的二百師六零零團七連,已藏身於在這處灌木叢裡的整整大半天了。雖說是一個連,可連傷亡帶走散的,能有幸逃到這裡來的也就不到五十個人來了。

此時,該連僅存的三名軍官在激烈的急論著。

他們所爭論的焦點,若是讓丸山、巖泉聽見了,相信他們都會在一瞬間對面前的一切美好,都失去興趣的。

"能在離前線一步之遙的地方,擺在這種燈火通明的排場的,一定是日軍的高階指揮部,咱們只有能捅上它一傢伙,那什麼都值了。"在出國部隊前才從中央軍校昆明分校分到二百師來見習的賈孝文,是七連二排的副排長。可許是只因為參加過兩、三次戰鬥的緣故,他身上具有的那種書生從軍所慣有的不計生死的熱血、銳氣,顯得分外的強烈。

"賈排副,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愈是高階的指揮部,警衛部隊就愈多。就憑我們這幾十個殘兵敗將,怕是連人家的邊都挨不上。依我看還是再等等,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分,我們潛出去歸建得了。雖說進城的任務沒能完成,可就算看在好端端的七連都打成這個樣子的份上,團座應該不會難為咱們的。"三排排長吳二牛是個從列兵一步步打上來的老兵油子,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賈孝文這種只會動嘴皮子的'花架子';。憑心而論,他的想法還是來得比較務實的。

平時就打死不咬弦的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爭執著。

身為七連眼下的當家人的副連長莫榮本可以一語定乾坤的,可他一直保持著沉默。而不說話的人,卻往往是想得是最多的。

在從軍前的經歷雖與賈孝文一般無二,卻已在軍中實實在在的摔打了一年多的莫榮的眼中,遠處的那個發光的亮點,無疑是一顆包裹著毒藥的'糖果';。可偏偏這'糖果';還散發一種讓人很難抗拒的誘惑,如果有可能的話,莫榮寧願自己從來沒有看到眼前這片'光明';。

可在既成事實面前,再精美的假設也永遠是不成立的,他和才屬於他的七連必須做出一個選擇,是因迴避而生存,還是因直面而死亡。

他自己的決擇嘛?其實早在那顆'糖果';陡然變亮時,便已經下了。既然放不下,就得認命,這就是莫榮的處事原則。可兄弟們了?

最後,莫榮毅然決定參把交還棲身於此的每一個兄弟的手中。他會這樣做,當然不是是因為他信奉什麼民主思想、人權觀念,而純是從現實來考量的。自願的敢死隊員的戰鬥力和主觀能動性,遠不是被上司強行驅趕入死地的士兵所能比的。而打這種註定是生還無望,更無法事先預計效果的輕兵突擊,所最需要,就是後者,人數的多寡倒在其次了。

"兄弟們,我已經決定要去碰碰這個遠氣了。這其中生死攸關的厲害,相信大夥兒都清楚。我不強求大家。有願意跟我一快乾的就跟上來吧!不想去的盡可以好自為之!日後逢年過節也好給先走一步的兄弟們上柱香!"說到'上柱香';三個字時莫榮已手足並用的爬到了灌木叢的邊緣。

出灌木叢,莫榮繼續彎著腰向前撲去。他記得前方有一條乾涸了的河道,在那裡整理一下跟上來的兄弟,是再合適不過了。河道離灌木叢很近,莫榮一口氣就跑到了。

他靠在無水的河床上,一面調整著呼息,一邊靜靜等著'後來者';。

'一、二...四十一。';當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數著跳入河道的響聲的莫榮,數到這裡時,他悚然震驚了,這四十一個再加上自己,一共四十二個,這就是說除了那些傷在腳上行動不便的外,兄弟們都來了,這怎麼可能!

"連副,你打坐呢?沒聽說你信佛啊!這當口才來抱佛腳,晚了點吧!"這個湊到莫榮耳邊的聲音的語氣裡飽含著戲謔,可卻絲毫沒有引起莫榮的反感,相反的,一股曖流在莫榮的胸膛裡湧動著、奔騰著。

莫榮睜開眼睛反辱相擊道:"吳二牛,你不是想回團裡去嗎,怎麼也跟來了。說話不算話,這可不象你的為人噢!"

"鳥毛灰!老子命都不要了,還在乎那個!再說老子不來,那個'小白臉';還不紅口白牙壞老子的名聲!"而吳二牛所指的'小白臉';賈孝文就在兩人旁邊,可奇怪的,這回他竟然沒再跟吳二牛抬扛,只是嘴裡小聲的嘟囊著什麼。

"全體都有了,按所屬排為單位列隊!"心知時間緊迫的莫榮沒再說'閒話';。

未幾,莫榮面前就出現了三排短短的橫隊。在掃視了每一個弟兄一眼後,莫榮滿懷自豪的指著前面的目標沉著說道:"咱七連的爺們都是好樣的,就是閻王爺見了咱們弟兄夥,也得先拜上三拜!現在我命令成以成三角形攻擊陣形,跟我去踹日本人的老窩去!"

兄弟們沒有想往常那樣轟聲應和,可是從他們的眼神面目間莫榮看到了一種力量,一種無堅不摧的力量,一股馳騁縱橫的英雄氣。

稍後,同古城西某處。

"派出去的人回來沒有?"這已程家驥今天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而所得到答案於兩次是一樣的,派出人是回來了,可要找的人還是沒有找到。其實程家驥又豈不知光憑派出這那幾路人手想要在無處不是戰場的偌大一座同古城中,找到不知躲在那個角落的呂靖國他們那麼,比大海撈針也容易不了多少。可不這樣,心急如焚的程家驥又能做些什麼了。

好在,程家驥馬上就有另的事情可做了。

'軍座,你快看那邊起火了!"程家驥端起遠望鏡起到屋外,順著眼尖的屠靖國所指望去,在八點鐘方向,發現了一團熊熊大火,他甚至還在火光中看見了一些影影幢幢的物體在閃動著。

"靖國,你說說,起火那個地方離我們有多遠,火的規模有多大。"程家驥匆忙問道。

"軍座,火場離我們腳下,大概有六七裡地,規模嗎?不是很大,也就燒著了幾棟緬式高腳木樓。"程家驥可算是問對人了,放火這種勾當,在屠靖國還叫屠三那時節,他可見得多了。當然,他自個也沒少幹。

正當程家驥在為把火是誰放的,燒得又什麼地方,而煞費思量時,神情凝重的沈副處長找上門了。

"參座,你讓我調進來的偵聽員發現從五分鐘前起,已查明的呼號的日軍電臺就在次第開機,到目前為止已同時在發報的日軍電臺已超過六部。!"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程家驥皺眉喃喃自語道:"幾乎同時開機?同時發報?"

'按一般情況來說,戰場上不管有再多的電臺,都是各有的規定發報時間的,即便是那個部隊出遇到了緊急情況要立即向上報告,也是個別現象,沒理由六部電臺同時發報啊!除非是...。';已想到些什麼,卻不能將其串起來的程家驥在抬頭猛然瞅見眼前越燒越旺的大火,在電光火石間從腦海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起火的地方就是日軍第二師團師團部。';

愈想愈覺得這個假設成立的可能性愈大的程家驥開始了新一輪的權衡:'三公里的距離?手頭上這僅有兩個營又一個連的兵力,賭不賭?';

鑑於日軍的援兵也許明天晚間就能攻到同古城的這個殘酷的現實,無法說服自己放過這個上天賜予的最後的翻盤機會的程家驥,只一思之後,便做出了孤注一擲的決斷。同時他以遠征軍參謀長的身份嚴命戴炳功,拋開當面之敵,不惜一切代價同古西郊偏南三公里(日軍第二師團師團部的具體位置)強行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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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十)

!#10185154

屠靖國終歸是有多年沒有幹走門過戶、劫財放火的江湖勾當了,又隔得遠了些,到了,還是把莫榮等人利用日軍所存的汽油,所放的那把火給說小了。

事關上,燒著何止是幾棟高腳樓,半拉莊子都搭進去了!

只可惜,第二師團司令部的核心,莊園的主樓卻因為衛兵們的拼死守護,而'安然無恙';。

"閣下,各部都來電詢問師團部的情報,駐紮在附近的幾支部隊已向這裡開來,您看?"從電臺那邊走過來的巖泉大佐湊到已被氣得面如醬缸的丸山面前,小心翼翼的報告道。

"立即回電,告訴各部,師團部遭遇敵襲,但情勢尚在可控範圍內,讓他們無煩驚惶,更不能自亂陣腳。至於已出動的嗎..."丸山所表現出的猶疑,讓對師團長前天將警衛大隊的主力,劃給了第四旅團之舉,頗不以為然的巖泉看到了機會:"閣下,這次的事情看來是應付過去,可下一次了?我始終認為師團部的防護是十分重要的!還請您下令把警衛部隊調回來吧!"

在微一沉吟後,心有餘悸的丸山採取了折衷的辦法:"戰局這麼緊張,警衛部隊是不能調回的,可師團部安全係數確實需要加強。這樣吧,在趕來的部隊中留下一個大隊的兵力,以掩護師團部在稍後轉移到第四旅團旅團長去,其它部隊讓他回原防地去。"對於師團長兩全其美的安排,只求自己不出意外就好的巖泉自是舉雙手造成。

正當'心裡有鬼';的巖泉想拍拍丸山中將的馬屁時,一個滿面煙塵的日軍中尉從外面走了進來:"師團長閣下,堀尾少佐已經把剩下的敵人都逼到東南角的哨樓裡。少佐說只要再給他十分鐘,戰鬥就能結束了。"

"查清楚中國軍隊的人數沒有?"主管師團部的警衛工作的巖泉急切的問道。從巖泉的角度出發,自然希望從中尉嘴裡能嘣出兩個連、甚或是更多來。說到底,此次來襲的敵人的兵力愈強,相應的,他所要負的警戒鬆懈、玩忽職守的責任就越小,甚至還可能轉化成了克敵至勝的功勞。

"報告巖泉大佐,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找到三十多具中國人的屍體。具體人數尚待進一步查明。"中尉不知變通的回答,使得巖泉頓時如墮冰窖。儘管平時很少為師團部的安全操過心,可東南角的那個由日軍自建的小哨樓裡,能容得下幾個人他還是心裡有數的。如果中尉不虛的話,就算加上那些屍體,闖入都也快超不過五十人。這豈不是說,把堂堂的第二師團師團部打得'雞飛狗跳';的中國人,竟然只有一個排?

"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你們一定是數錯了!去!再去給我從頭到尾數一次!對了!火場裡肯定還有許多中國人的屍體..."過於沉重的打擊,讓已意識到自己不但一定會受到軍紀處分,還極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巖泉大佐的理智瀕臨崩潰了。

心裡雖同樣也大吃一驚,卻還能維持著鎮定自若的面具的丸山中將,在用厭惡、蔑視的目光'挖';了巖泉一眼後,便在一群參謀、衛兵的簇擁下向莊園的東南角走去。一種強烈得無以復加的'好奇';,驅使著丸山正吉要去親眼看看那些敢於以微弱的兵力突擊他的師團部的中國軍人們。

堀尾少佐沒有慌報軍情,戰鬥確實已經到了尾聲。這一點連哨樓中僅存的中國軍人們都心如明鏡,於是乎自忖與'光榮的時刻';近在咫尺的他們,唱起了二百師的戰歌《義勇軍進行曲》。

"...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進!"在這激昂的歌聲、雄渾的旋律中所蘊育著的不屈與堅強,是那樣的能振奮人心、鼓勵鬥志,反過來也足以讓中華民族最兇殘的敵人心驚膽寒。至少,堀尾和他的部下們雖不知歌詞的含義,卻也聽得是手腳發軟,頭臉冒汗!

被部下們的頹廢、膽怯刺激得暴跳如雷的丸山正吉扯著嗓子命令道:"放火!給我放火,把他們燒出來!"

師團長的命令得到迅速的執行,十幾個日軍士兵拎著汽油,在身後輕重機槍、迫擊炮的掩護下,向哨樓撲去。

儘管從哨樓中射出子彈打倒了不少自動送上門去的日軍士兵,日本人還是把汽油澆到哨樓腳下。

熊熊烈火藉著風勢,很快便把小小的哨樓,籠罩在了滾滾濃煙當中,而哨樓裡的歌聲也伴隨著這濃煙烈火漸漸消逝了。

哨樓外張網以待,等著捉幾個活口給師團長過目的一個小隊的日軍士兵等了許久,卻沒等到一個'獵物';。

"堀尾君,我馬上要去主持師團部的轉移事宜,這裡就你來善後吧。"在這一刻,心知自己的打算已經徹底落空的丸山中將身心俱疲。

丸山正吉剛一轉身,從哨樓重新響起的一陣微弱且斷斷續續,卻極富震憾力的歌聲,便傳到了他的耳畔。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我的同胞,還有那衰老的爹孃。'九.一八';'九.一八';從那個悲慘的時候,脫離了我的家鄉,拋棄那無盡的寶藏。...爹孃啊,爹孃啊,什麼時候,才能歡聚在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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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丸山正吉其實能說一口很流利的中國話,而長期在關東軍中服役的經歷,更讓他能深切的體會這首《松花江上》的意境。那從一個民族的內心深處所發出的期盼、呼號、控訴,而他和他部隊現在所承受著的只是這種情緒在得不到滿足所轉化成的熾熱無比的復仇火焰!

'日本列島會讓這把火給燒沉嗎?這場戰爭我們還有可能贏嗎?';步履蹣跚的向主樓走去的丸山正吉在心裡捫心自問道。當然這種'非國民';言論,即便官居中將的丸山,也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否則,不用東京大本營下令解他的職,那些表面上對丸山還算恭順的少壯派們,也會紅眼來搶這個誅除'軍賊';的功勞的。

此時日本已是一個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瘋狂國度!

日本是瘋了,可程家驥沒瘋,臥薪嚐膽了這麼多年的中國人更沒瘋!

就莫榮和他的四十一位兄弟全部壯烈殉國的時候,程家驥所親率的一個半營的官兵也潛到了日軍在城區的邊緣所設的下的封鎖線的邊上。在血火交織的戰場中學會了狠與忍的程家驥,在等待著,他等戴師長的部隊把日軍師團部附近日軍都引過去,然後再以迅雷不及之勢跳衝過去一拳把第二師團的大腦打他一稀把爛。

而為創造這個等的機會,那些沒有跟過來的部隊,正在向城裡日軍發起全面的攻擊了。可以想象得到,三個連對將近兩個聯隊的日軍,那將會是一場何等慘烈,又何等絕望的戰鬥!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而穿梭往來的一支支日軍巡邏隊,也在一次接一次的與程家驥他們擦肩而過。有好幾次日本人只要再前走上幾步,就能發現這支被寄與了太多的希望的中國軍隊,就能改寫同古會戰的結局。一旦提前暴露目標,程家驥所無選擇,只有提前發起攻擊,那效果可就兩說了。

事後每每回想起當時那種讓人不可思議的好遠氣,程家驥都堅信在那一刻,冥冥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保佑著他和他的部隊。而這種力量是來自於南京城內的三十萬俳徊不去的冤魂,還是松花江底那一具具綁著大石的白骨,又或是炎黃血脈的列宗列祖,卻又不得而知了,或許是這其中他們都盡了一份心力吧!

當晚八點二十一分,望眼欲穿的程家驥終於接到了戴炳功親手起草的電文:"浩然,'狼';都到我身邊來了,快去掏'狼窩';吧!"

情難自己的程家驥把電報隨手一摔,從地上一躍而起,高聲疾呼道:"兄弟們!男兒欲報國恩重,死到沙場是善終!跟著我,前進!"

程家驥的孤注一擲成功了!面對抱著必死的決心一氣衝殺過來的九百壯士,還未來得及把'細軟';、檔案收拾停當的第二師團師團部在措手不及間,所進行的最後掙扎是那樣無力、蒼白。以致於,連擋一下的力量都欠奉。當雖是率先起步,體力終究卻比不得生龍活虎的下級官兵的程家驥氣喘呈'跑';到丸山面前時,這位死後都握著手中的軍刀的中將師團長,已被一梭子機槍子彈打成了篩子。以'帝國的脊樑';自詡的巖泉,則正雙手抱頭跪在丸山的屍體邊上。當然,巖泉大佐的老老實實,是以正對著的他兩把刺刀的存在為前提的。

"你跟他說,只要給我發幾封電報出去,我絕對保證的他的生命安全。"對於眼前這個長得細皮嫩肉的大佐會不會'合作';程家驥充滿信心。

隨著巖泉的'棄暗投明';,還不知師團部已覆滅的第二師團各部,在收到一份份自相矛盾的命令後,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混亂當中。

等無所適從的他們明白過來時,卻什麼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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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十一)

!#10185

端掉第二師團師團部所引起的連鎖反應之佳,遠遠超出了程家驥在事先的預計。

天還沒亮,在日軍中素以作戰風格'堅毅綿密';而著稱的第二師團,便打得是'滿地找牙';、'渾身冒血';。且在這過程中,全力掙扎的日軍竟沒有取得一次區域性反擊的勝利。這就不能不讓中國將領們大惑不解了。也難怪他們會難以置信。須知抗戰以來,中國軍隊雖也打過幾次大的順風仗,可那大多是在中國軍隊八倍,十倍甚至十幾倍於日軍的情況下。而這次即便算上黃昏時分才趕到的新一五二師和名存實亡的九十三師,當晚參與圍毆日軍第二師團的中國軍隊也只有八個師的番號,兵員七萬多。而日軍第二師團雖已苦戰一週,死傷累累,可畢竟還有兩萬以上的兵力啊!

其實,這其中的緣故說來也簡單的很,關鍵全在一個'散';字上。很早就陷入了幾面受敵、窮於應付的窘境的丸山正吉,為了能把戰局勉強維持下去,生生把一個第二師團拆成了四塊。而這四大塊中除師團本部是對同古城採攻勢以外,其它的方向都是以少對多,苦苦支撐。這一驟然崩盤,哪裡有不摔得四分五裂的道理。當然,這些道理都是戰後總結出來。

而在當時不管心中裝著多少疑惑,每一個中國官兵的腦海裡都只有一個念頭,衝鋒!衝鋒!再衝鋒!不趁他病要他命,難道還等著面前的小鬼子緩過氣來,要咱爺們的命不成!

隨著時間的推移,同古周邊的戰局漸漸的明朗化了。花了很長時間才集結起來的已基本佔領同古城的日軍,在其夾擊茂奇的企圖,受挫於外圍各師中第一個強行穿插至同古城下的新二十二師後,又掉頭逃回同古城中蹲守了下來。這部分日軍由第四旅團團島田黑少將指揮,約有七千人。新二十二師、第八軍的一六六師、六十六軍新二十九師正在奉命從同古城中撤出的九十三師餘部的指引下,全力圍殲這股日軍。

原來前後夾擊陡然轉兵向南的二百師主力的日軍輜重聯隊及師團直屬隊殘部共計五千多人,則被六十軍一八二師、二百師主力困在了同古西郊。

比起先前一直被師團部分割使用,並承受了主要壓力的日軍第三旅團來,前兩者還算是幸運的。第三旅團北路部隊潰滅了。南路因有旅團部坐鎮稍好一些,可也僅剩千把人,且還被六軍四十九師堆在一塊軍事上稱為絕地的山谷裡。入緬以來戰績很是平平,繳獲幾乎是零,陣亡的人數卻名列遠征軍各師前茅的四十九師。這回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塊肥肉,那哪還客氣得了。看他們那恨不得把滿山的石頭都塞炮口裡打到日本人頭上的幹勁,第三旅團的最後這點骨血,怕是與月亮沒緣份嘍!

至於散落在戰場各處,到處打槍放炮的日軍的散兵遊勇,雖總人數相當可觀,也很讓人頭痛。但至少在一時之間,對中方還不形成什麼大的威脅。等他們在亂打胡撞間抱成團時,不僅仰光出發多時的七十四軍軍部所率五十一師、五十七師早該到了,就是已從起程的新三十八師等四個師,也應離同古近在咫尺了,哪裡還會在乎那幾千人沒了重武器的日軍。

當大家都忙著'大塊朵頤';時,程家驥這位此戰的首功之臣,卻帶著一五二師從正打得熱火朝天戰場上銷聲匿跡了。

同日上午九時。從空中看去,已看不出任何城鎮的樣子,只剩下些奇形怪狀的炮彈坑的茂奇鎮。

而五十八師師部便設在鎮子後頭的一個由淺濠連成一片炮彈坑群裡。

才幾天下來,高大英俊的張玉靈已經憔粹得徹底脫了形、走了樣。部隊打得實在是太慘了!慘得張玉靈都顧不得再去統計傷亡率了,也顧不上後送傷員了。但凡有口氣的,你就在彈坑裡挨著吧!五十八師的官兵是好樣的,配屬過來的五九九團的兄弟們也沒'掉鏈子';!建制亂了,長官死了,無一刻停息的炮彈把瓦礫堆都炸成了灰,可他們硬是帶著滿身的傷痕,提著最後一口英雄氣,撐了下來。讓日本人花了整整一夜的功夫,只向前'爬';了不到二百米。

應該說,此時的張玉靈的心態是平穩和。他堅信在同古的敵我態勢,已發生對我極為有利的轉變後,援軍很快就會到來。畢竟,茂奇這道鐵閘一開,三個師團的日軍就會如潮水一般湧進同古城,整個緬中戰局就會在瞬間坍塌,而幾集數百萬中國軍隊的精華於一身的遠征軍,也八成會隨之在異國的土地上沉戟折沙。

的確沒人敢讓緬中戰局垮下來,這不!程家帶著部隊來了嘛!

"宗麒兄,部隊我就交給你了,給我留點種就行。羅長官催得急,我這就要回仰光。!"程家驥所說的第一句話,就差點間張玉靈在這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流下熱淚。要知道,家驥這句話一出口,就等於把新一五二師豁了出去。茂奇是什麼地方,他程家驥能不清楚,這又是一臺有多少部隊都填不滿的絞肉機!

出於慣有的孤傲張玉靈羞於說那個謝字,可其與程家驥相握的右手上的力道,卻在充分的表達著他的心意。

憑心而論,這會兒,程家驥又何嘗不是心如刀絞。要不是萬般無奈,誰家的好孩子願意往廟上舍啊!,可誰讓在曼德勒修整了三個月的新一五二師是同古地區現有這麼多個師中唯一一支滿員之師了。而他剛才所說的羅長官催得緊倒是實情,在途中接到的總部讓他回仰光的電報,就在他口袋裡了。當然,若是程家驥有心要在前線拖上幾天,卻也是不是何難事,將在外,這點 自主權還是有的。可又想來想去,程家驥都想來出自己留下來有何實際意義。指揮茂奇這種死頂牛的仗,需要的是就是一種與其說是堅韌不拔,還不如說是死硬固執的品格,而與張玉靈這個一旦有了目標,字典裡壓根沒有改弦更張這一說的'犟種';相比,好用奇兵的程家驥自認是拍了馬也趕不上的。於是乎在再三交待了邢玉生此戰的關係重大,並許諾了戰後軍裡必對新一五二師優先補給後,程家驥決定回仰光去看看羅中將到底有何要務。至於同古那邊,杜總午後就可到達,自是也用不著他去操心了。其實程家驥還有一個不好明言的小心思。同古會戰進行到現階段,既掌握了戰場主動權,大批後援又將在近日內陸續到達的中國軍隊,會戰敗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而在此役中一手包辦孤軍守孤城、掏心扭戰局兩出重頭戲的他,已出了太多風頭。是該讓開出一條金光大道,讓別人去建功立業了!

仰光,遠征軍總部。

寒喧過後,春風得意的羅中將,便把一份委任狀跟一份公文掏了出來。對了!應該稱羅上將了!在戰局轉危為安,第二師團就殲在即的大背景下,早就呈了上去,卻一直沒迴音的晉任其為陸軍二級的上將的公文,也被'龍顏大悅';的最高當局親筆批了下來。

同樣是看到一份委任狀,程家驥此時此刻的心情,與上次就任遠征軍參謀長時的心懷惴惴,可謂是日月兩重天。

心知自己被何部長拖住的晉升命令,能這快柳暗花明,程家驥實是功不可沒的羅上將以前未有的親切口吻對程家驥說道"浩然啊,先恭喜你一聲。那我念了啊!"

程家驥立正作洗耳恭聽狀。

羅上將清了清嗓子,拿起公文簡明扼要的念道:"從即日起以新二十軍、新二十七軍、暫一一六師組建第四十八集團軍。集團軍總司令暫缺,任命程家驥為該集團軍副總司令,仍兼任新二十軍軍長。"

"司令長官,這個暫一一六師?"確實從沒有聽過這支部隊程家驥,很有些摸頭不是腦。

"這個暫一一六師是今年五月才組建的,由去年從寧波地區撤出的兩個保安團為基礎擴編而來的。"羅上將看似漫不經心的答道

程家驥心頭一頓,寧波!最高當局的家鄉可就在哪了!程家驥情知羅長官能點出這支部隊的來由,已賣了自己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了,這個話題只能到此為止了!

見程家驥已是心領神會,羅上將便一面把委任狀和公文遞了過去,一面'語重心長';的叮囑著:"浩然!你的新二十軍本來就是從新二十七軍的前身裡派生出來的,你又跟夏維民軍長是至親,內部的團結那是不成問題的。不過這個集團軍司令部的架子要馬上搭起來。雖說這回日本人剎羽而歸已成定局。可他們調動部隊的速度向來遠勝於我,會不會在近期內捲土重來,也未可知啊!到時,指揮機關不健全,可是要大虧的喲!"

聽話聽音,以程家驥今日的城府,哪還聽不出這是羅上將是向四十八集團軍司令部裡塞人。

果然,程家驥'主動要求下';,羅上將很熱情的給他提供了幾名'優秀軍官';。說來羅上將還是給程家驥留了些餘地的,他只是保薦了人,卻沒暗示要給這些人安排那些職務。這樣一來,程家驥就大可以給這些人安排個'工作輕閒';外快多多的肥差,就可以把情面交待過去了。

臨別時,對程家驥的'表現';比較滿意的羅上將投桃報李了:"浩然,關於你的新二十軍主力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只要緬甸這邊日軍一退,日本人在印度的部隊在孤掌難鳴之下,對緬甸的威脅也就大大降低了。我軍駐印度的部隊也就能可以換防了。咱們總不能老拿著頭等野戰軍去當地方守備隊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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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同古保衛戰(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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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羅上將的戰場預見能力,還是在水準以上的。同古會戰的後半段的發展程序與他向程家驥所說的幾無二致!當然,中國參戰部隊那可圈可點的表現,在其間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的。

說到底,這場戰爭打到時下這個階段,至少對於精兵悍將雲集的遠征軍來說,將領在關鍵時刻犯低階的戰術錯誤和部隊打著打著就'莫明其妙';的失去控制,這兩種中國軍隊的戰爭初期屢屢暴露出來的致命傷的'發病';頻率,已經大大的降低了。

七月二日,七十四軍軍部率五十一、五十七師進抵茂奇。七十四軍的全軍到齊,讓焦頭爛額的土橋徹底沒了救出第二師團餘部的信心。在中國戰場上,土橋可沒少跟七十四軍這支中國勁旅打交道,對其整體軍力之強悍,他有著遠比他人深刻的體會。

五日,又有四個師的中國軍隊趕至戰場。

七日,即抗戰爆發五週年之際,島田旅團覆滅,同古城被中方收復。

八日午後,一直被圍在同古西郊的日軍在十幾倍於其中國軍隊的合力猛攻中灰飛煙滅。西郊的戰鬥的結束,同時標誌著自明治建軍時起,就是日本陸軍的絕對基幹部隊之一的第二師團,做為一支有組織的軍事力量不復存在了。(日軍第三旅團殘部早在六月三十日黃昏時分,被報仇心切的四十九師解決,到底是沒能再看到月亮啊!)

同日,自忖以麾下苦戰多日三個師團剩餘的六萬餘疲兵,就是能勉強突破茂奇防線,也無法戰勝擁有近二十個師的兵力,且已是嚴陣以待的中國遠征軍的土橋勇逸中將,越過其頂頭上司日軍南方軍總部,向東京大本營直接發出了請求撤軍的電報。

九日中午,被迫正視'緬甸攻略已無成功之可能';(時任日本首相兼陸軍大臣的東條英機語)這個鐵一般事實的日本戰時內閣回電土橋中將,允許其率部'暫時';退回清邁。

一接到命令,早做好轉向準備的日軍三個師團,立即向東倉皇逃去。

由於是在先前的激戰中,緬中戰場上的中國軍隊各師都受相當的損失,而日軍土橋所部的主力尚存,故而遠征軍命令各部無須追擊,全力肅清同古周邊的殘敵。

十一日下午二時左右,戰場區域內的槍聲完全停息了!

至此,參戰總人數超過三十萬人,卻只打了二十天的同古會戰,便以日本人的'賠了夫人又拆兵';,而閉上了幃幕。

如此空前(中國軍隊第一次全殲日軍常設師團)的大捷,戰後的論功行賞自是萬人矚目的重頭戲,即便是心性孤高如張玉靈者,在功名權力面前也未能免俗,何況他人乎。唯有早'預支';了這次會戰的'紅利';的程家驥,能得以置身事外、自在逍遙。可他卻沒能逍遙上幾天。從川省一路南來的新二十七軍就進入了滇西地界。拋開該軍是前來歸入四十八集團軍建制不提,就是單憑夏維民這個大姐夫多年來對他這個小舅子的百般關照愛護,他也沒有不出境相迎的道理。對於程家驥的公私兩便之舉,剛承了他一個大人情的羅上將,又哪裡不大開綠燈呢!

十五日,中緬邊境重鎮,侵在綿綿細雨裡的保山縣城。

或許是因為過去在幾個月裡已有太多支戰功赫赫的威武之師途經這裡入緬的緣故,胃口被養刁了的保山人,對於新二十七軍這支名聲不顯的雜牌軍旅的到來,表現出了一種帶著少許冷漠的平靜,就連滿臉堆笑的縣府官員們的'噓寒問曖';,也顯得是那樣的公式化。

對此,這些年來在槍林彈雨中奔走於中原大地、大江上下早習慣了這種'二等公民';的待遇的新二十七軍的先頭部隊新一八八師的兄弟們倒覺得有什麼值得不快的,甚至,還有著一絲滿足。

不管怎樣,入滇以來,沿途各縣的慰勞供給之厚,比河南那個殘破不堪的四戰之地哪是強到天上去了。當然,這支'化子';軍那小得可愛的'胃口';,也深受滇省縣太爺們的'好評';。他們又能從攤排籌集來的應付過境軍隊的款子裡,狠狠的撈上一票嘍!

只可惜,這種皆大歡喜的局面,很快就被程家驥的將要到來的訊息所打破了。

在那個年頭,想要在保山造出個盛大歡迎的感人場景,容易極了,只需縣府派人出個聲,保甲長們再好好喊幾嗓子,就能一下子湊上個三、五千人。可闔城五、六萬百姓在聽到一個並不那麼確定的風聲後,就自發的攜老扶幼,站到城門外去等著、盼著。就在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這也就難怪新一八八師軍官士兵們會心理失衡了。

儘管,心裡也不痛快,可飽經滄桑的常靖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帶著一群大群部下站在了城門洞裡。

雲南的氣候哪都好,要不怎麼說四季如春呢,可就有一樣千萬別遇上雨天。高原盆地的溼氣本來就重,這一下雨,那就讓人很不好消受了。偏偏老天爺又做怪,這雨竟是愈下愈大了。

新二十七軍是從烈日炎炎的四川緊急開上來的,上上下下都著的是單薄的夏裝。加之一眾軍官此時又是站在城門洞這個風口裡,不冷得夠嗆才怪!

"唉,這人要是升了官,成了名將就不一樣嘍!想當年...。"一個在姜村整編時,跟當時還是副旅長的程家驥打過幾場麻將的中校副團長,才抱怨了半句,就在聞聲回過頭來的常靖的逼視下收了聲。

"下回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混話,就給我脫了這身皮回家種田去!"警告完了中校,常靖轉而對其它人一字一句說道:"你們都一樣!別的什麼事都好說,任是誰犯了這個,我是絕不會姑息的!"

"是!"被平時不怎麼愛訓人的常靖的聲色俱厲嚇了一大跳的軍官們,連忙轟然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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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靖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為了維護程家驥的'領導威信';,他只是在保護自己,在保護這些相從他多年的軍官們。要知道,在由暫八十八師改編的新一八八師裡,對程家驥的底細瞭如指掌的軍官可不在少數,如果這些軍官不收斂一些,反拿著那些從前的舊事不知輕重的亂說一通,那麻煩可就層出不窮了!

好在沒再過多久,雖是渾身泥水,可一舉一動卻意氣風發的程家驥,就在一隊騎兵的護衛下,闖入了常靖等人的視線。

才發現城門外已是人山人海的程家驥心頭一熱,當先從鞍上跳了下來,牽著戰馬,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保山城行去。

"副總座!"常靖畢恭畢敬的給程家驥敬了一個軍禮。

"常兄!旅座!你這可是在罵我程浩然啊!"程家驥語氣親熱的回應著。

"程將軍!老朽久仰將軍百戰百勝的威名!這次同古會戰將更是力挽狂瀾於既倒,大揚我國威於域外。將軍功業可照千秋!我在此代表保山全縣父老敬將軍一碗凱旋酒!"一個美髯及胸的古稀老者搶上前來把一海碗當地自釀的米酒遞到了程家驥手上。

程家驥連聲遜謝著。

"程將軍!鄙人姓紀,紀華堂,是本縣的縣長。這位前清舉人白老先生是本縣的數一數二的名流,老生生的道德文章素為所本縣民眾所仰慕欽佩,這碗酒還請將軍務必賞臉!"這位一口一個本縣的紀縣長。長得是膀大腰圓,一副糾糾武夫的樣子,可打起官腔來卻是文縐縐的。

此情此景下,那容得程家驥推託,更何況早已被頂風冒雨來迎他的這數以萬計的民眾,感動得情難自己的的程家驥也不想推辭。他站到一匹戰馬的馬背上,先把那碗米酒灑了一半在地,以祭奠陣亡將士的英靈,才將餘下的烈酒一飲而盡。在空酒碗往地上猛然摔去後,程家驥對著默立在雨中的民眾喊出了自己的心聲:"為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殉難的所有兄弟姐妹、父老鄉親報仇!把戰火燒到日本本土去,燒到東京去!要讓一切窺視我泱泱華夏的異族明白,中華民族是永遠不可戰勝的!"

"中華民族是永遠不可戰勝的!"數萬熱血沸騰的民眾的合聲,如同一把直刺蒼穹的利劍,挺立在這天地之間!若要問中華民族的脊樑在哪?便在這些普普通通的販夫走卒、農夫市民的心間!

保山城內,白宅。

"常兄,我聽說於本三在你的部隊裡當副參謀長,剛才在席上怎麼沒見他。"程家驥的明知故問,讓弄不清昔日的副手的意圖何在的常靖頗費思量,最後只好答道:"本三前天行軍時從馬上摔了下來,傷得不輕,被我留在當地養傷了!"

"常兄,你我兄弟誰跟誰,就不來那套彎彎繞了吧!一句話,你隨便找個人領我去見於本三不就得了,不過是兩個在臺兒莊的血火裡一塊滾過老弟兄敘敘舊,你搞得這麼緊張幹嘛!"程家驥的臉上洋溢著孩子般的笑容。

見程家驥笑得如此真誠,常靖也就心下釋然了。

於俊才當然沒有墜馬受傷,而程家驥也不會在意常靖適才的有意欺瞞,反而在心中把對常靖的評價,又提高了幾分。畢竟一個連維護下級的擔當也欠奉的長官,是不配得到部屬的衷心擁戴的。

親自領路的常靖帶著程家驥到了於俊才的宿舍的門外,就知趣的迴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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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凱旋(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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