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團長，我不同意您剛才的命令！”松下少佐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不管打什麼仗都會出現傷亡和損失，炮兵也不例外。按你剛才說得，炮兵營既要保全自己，又要掩護步兵發動進攻，那他們接下來的作戰肯定會畏手畏腳，沒法兒將炮兵營的全部戰鬥力發揮出來，進而影響到部隊的整體進攻。”
“為了保持住救國軍現在的攻勢，我向您承諾，我們不僅會給貴軍補充彈藥和一般的武器，還會給你們補充山野炮和大口徑迫擊炮。”
“只要我們的人確定那些火炮真被摧毀，沒可能修復，損失一門我們補充一門！”
周成前面廢了這麼多話，還故意把他們帶到炮兵陣地，等的就是這句話。
不等他說完就反問:“這麼大的事，你確定你能說話算話？”
松下少佐馬上回答:“只要救國軍急需保持眼前的攻勢，逼獨一團從前線抽調更多的部隊回援根據地，貴軍損失一門火炮我們補充一門！”
周成似乎還不怎麼放心，繼續問:“那這裡已經損失的六門火炮怎麼算？”
松下少佐知道周成這是在考驗自己，要是眼前被炸燬的六門火炮都沒辦法給救國軍補齊，周成肯定不會相信自己剛才的承諾。
剛剛松下少佐去看了那六門火炮，有的火炮連炮管都被炸彎了，還有些火炮零件直接被炸成了廢鐵，外行都知道它們沒了修復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皇軍給救國軍補充六門同樣口徑的火炮就不會增加他們實力。
想到這兒，松下少佐果斷做出決定:“我立刻聯絡上級，爭取讓他們今晚把救國軍損失的六門火炮補齊！”
整個過程中譚偉一直低著腦袋，一副受教育挨批評的架勢。
聽到松下少佐的保證，低著的腦袋馬上抬起來，直接兩眼放光盯著松下少佐。
炮兵陣地上的慘烈畫面都是譚偉親手佈置的。
除了炮兵陣地周圍幾十個炮彈坑是真的，其他炮彈坑都是他用黑火藥臨時炸出來的。
救國軍兵工廠雖然可以大量生產烈性炸藥，但那些火藥都是有數的，生產手榴彈跟炮彈都不夠，更不用說拿來給鬼子演戲了。
所以救國軍防區也有兩個製造黑火藥的土作坊，不管有沒有用，生產一直沒有停過，以備不時之需。
救國軍出擊前，兩個土作坊已經生產了差不多一萬斤黑火藥，周成提了四千斤給鬼子演戲。
如果能騙過小鬼子，把四千斤黑火藥換成四千顆山野炮炮彈，那部隊就賺大發了。
用黑火藥在炮兵陣地炸出大量炮彈坑，讓鬼子覺得炮兵營在剛才的炮戰中挨了不少炮彈。
再把幾門完好無損的火炮藏起來，換成幾門從防區拉過來，已經沒有修復價值的壞炮。讓日本人覺得炮兵營有火炮在剛才的炮戰中被摧毀，炮兵營損失慘重……
這一切都是周成讓譚偉這麼做的，打算以炮兵營損失慘重為藉口減緩部隊接下來的攻勢。
沒想到日本人為了讓救國軍繼續進攻獨一團，竟然連救國軍損失的火炮也肯補充。
對譚偉來說，松下少佐的話絕對是意外之喜。
剛才的炮戰中，炮兵營沒有損失一門火炮，要是日本人為了說動救國軍繼續進攻獨一團，給炮兵營送來六門火炮，意味著炮兵營直接在這輪演戲中白得六門火炮，再組建一個炮兵連出來。
這可是送到嘴邊兒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所以，譚偉聽完就立馬看向團長，不斷對他使眼色，希望他能同意日本人的提議。
周成心領會神，為了不讓松下少佐察覺到譚偉臉色的變化，狠狠瞪了他一眼，讓他保持冷靜，別讓日本人看出破綻。然後才裝出一副懷疑表情接話:“只要你們說話算話，將六門火炮送到我們手裡，明天我們一定會跟今天一樣，用最猛烈的攻勢進攻獨一團。”
松下少佐剛準備松上一口氣，三營長劉水河再次出現在他的視野。
一邊喘氣兒一邊朝周成跑過來:“團長，你太厲害了！”
“幸虧你把我們攔下來，沒有追殺獨一團撤退部隊，不然追擊部隊們定會吃大虧！”
“偵查排報告:隔這裡不到兩公裡的山溝中潛伏了至少一個營的部隊，看到我們沒有追殺他們撤退部隊，伏兵跟撤退部隊一起退到他們的第三條阻擊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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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少佐聽完，豆大的冷汗就從額頭上冒出來。
再看周成時，眼神中明顯多了一抹震驚和佩服，一臉感慨說:“周團長，我終於知道你打仗為什麼這麼厲害了！”
“不管什麼時候，永遠走一步向前看三步，總能把危險想到我們前面，然後謀定而後動，這樣打仗想不贏都難！”
周成可不想在這裡聽日本人吹噓自己，他現在只想快點兒拿到日本人承諾補充給救國軍的武器彈藥，不然今天的戲就白演了。
按照約定，今天晚上日本人至少要給救國軍補充六門火炮，三千八百顆山野炮炮彈，八萬發步機槍子彈，五十多人的撫恤金和一批藥品。
為了確保這些東西及時送到自己手裡，周成必須讓日本人看到那些武器彈藥的重要性。
有一個辦法最有效:讓日本人看到救國軍面臨的困難:沒有他們補充的武器彈藥，部隊就沒法兒繼續進攻，倒逼他們快點兒把武器彈藥送到救國軍手裡。
稍微一想就做出決定:“既然獨一團的伏兵已經撤了，那我們就可以繼續進攻，直奔獨一團第三道防線。如果我們急需的彈藥補給能及時送過來，咱們說不定還能在天黑前把第三道防線拿下來。”
“當然，如果彈藥補給沒能及時運動到位，我們只能被獨一團堵在第三道防線了！”
“獨一團裝備大量輕重機槍和迫擊炮，連山野炮和步兵炮都裝備了好幾門，再加上一條工事完善的阻擊陣地。如果我們不能在進攻中火炮壓著他們打，強行突擊，部隊肯定會付出巨大代價！”
“這樣的蠢事我可不幹，所以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殺到獨一團第三道阻擊陣地。”
松下少佐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周成再用進攻逼自己快點兒搞來彈藥補給。
心裡很不爽，但誰讓皇軍現在需要救國軍出力呢？只能強行壓住內心的不滿，看著周成回答:“我現在就給上面發電報，催要武器彈藥，順便把六門火炮的事一起報告上級，請他們連夜把貴軍需要的火炮一起送過來！”
周成介面道:“最好多送一些彈藥過來，免得兩場進攻就把彈藥打光，部隊又會因為缺少彈藥補給而停止進攻，不僅耽誤時間，還給獨一團送去大量搶修工事的時間！”
松下少佐很贊同這個提議:“周團長你說得對，我會把這個想法一起報告上級！”
獨一團第三道阻擊陣地，看著匆匆殺過來的救國軍，獨一團團長非常高興。
這場仗演到現在，幾乎全部照著雙方約定的劇本再走，沒發生任何意外。
留守第二道阻擊陣地的二十個老兵雖然有兩個人被炸傷，但和幾百顆山野炮炮彈相比，這點兒代價還是非常划算的。
按照劇本，今天的進攻到這裡就結束了，救國軍會以炮彈打光為藉口停止進攻，在第三條防線前面紮營。
三個營長站在旁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非常復雜。
因為不清楚團長跟救國軍之間的真正計劃，他們總覺得今天這幾場仗打得非常憋屈和奇怪
特別是一營營長，他手下的兩個連還在救國軍那裡當俘虜。
雖然團長告訴他這只是演戲，天黑以後兩個連就能回來。但沒看到兩個連之前，他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
二營營長也很奇怪，部隊辛辛苦苦挖出來一條防線，結果只留二十個老兵進行防守，而且還不能對救國軍進攻部隊開槍……
最讓他不理解的是:團長還讓他們在防線上埋了兩百多個炸藥包，等救國軍的炮火打擊變弱後引爆炸藥包，給人一種救國軍炮兵營仍然在全力炮擊防線的假象。
炮兵營長則非常憋屈，剛才的戰鬥中，他們用掉了整整四十發寶貴的炮彈。
要是用這些炮彈去打炮樓，十個都能炸成廢墟。
而一向摳門的團長竟然讓炮兵營把這些炮彈打到救國軍炮兵陣地旁邊的空地上。
炮兵營長當了五六年的炮兵了，還從沒接受過這樣的任務。
山野炮開炮的時候，每打出一顆炮彈，他就會心痛一下。
因為炮兵營剩下的炮彈全部加起來都只有三百多發，這一下子就用去了近十分之一的儲備，而且還沒消滅一個日偽軍……
幾個人都猜到團長再跟救國軍演戲，但不知道團長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能給獨一團帶來什麼好處。
看到團長盯著一公里在救國軍駐地突然笑了起來，突然又想到那三十顆炮彈的炮兵營長實在忍不住了:“團長，我們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減掉下午打出去的三十顆炮彈，我們就剩三百發了，接下來肯定不能再這麼浪費炮彈了！”
將幾個部下的表情盡收眼底後，團長覺得是時候告訴他們真相了，不然今天晚上肯定沒心情回援鐵路線。
首先看著炮兵營營長解釋:“誰告訴你今天下午的炮擊是浪費炮彈。雖然我們打出去三十發炮彈，但它們至少可以給我們換回來一百五十發山野炮炮彈。”
“還有一營，你們在崗頭村的行動至少可以換回來五百顆山野炮炮彈，二營剛才的行動也能換回來至少三百顆炮彈，搞不好還能換回來不少武器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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