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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艾弗森麾下沃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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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帝國光明歷十五年6月的那場提哈大火,在坊間掀起了軒然大波,有人說這是敵對分子搞破壞的行為,也有人說這是輜重庫管理員常年貪汙,即將迎來檢查時用的釜底抽薪之計。還有人說在現場看到了薩蘭德人,他們一手彎刀,一手火槍,在提哈殺了個七進七出。

訊息永遠比真相要快得多。

當官方出面闢謠,說輜重庫失火是因為管理員玩忽職守時,已經不再有人相信這樣的說法了。即便是從管理員到當夜巡城守衛統統掉了腦袋,也不能堵住悠悠重口,情報部於是毫不吝惜地向傳播訊息最為不遺餘力的幾個知名吟遊詩人和新老貴族動了刀子,訊息才漸漸平息了下去。

只是奇怪的是,在這件事情上應該負有最主要責任的凱恩斯家族卻毫髮無傷。甚至連提哈將軍和提哈治安總長都被拿掉了,馬蒂亞斯?凱恩斯這個治安副長卻一點麻煩也沒有,不僅沒有,他還成功地擢升為了提哈的新任治安總長。不得不說這實在是讓人看不懂的一件事情。

不過在那之後,馬蒂亞斯並沒有住進治安總長的官邸,而是搬進了官邸隔壁的一間小旅館辦公。知情人看了看這間小旅館就立刻瞭然了——那是情報部的秘密督查們在提哈的總部。

提哈將軍被罷黜了,新任提哈將軍是第二集團軍的大隊長艾弗森?米喬德。這名三十出頭的將軍曾經是斯瓦迪亞帝國貴族,是帝國軍中難得的老貴族世家出身。進駐提哈之後,艾弗森大隊長檢閱了駐紮在提哈的四個中隊,檢閱當場,艾弗森就撤掉了四個中隊長中的三個,調撥自己麾下的三名中隊長接管。

關於艾弗森的發家史,帝國軍校中一直是作為“狗屎運”的代名詞進行流傳。原本艾弗森出身於舊貴族,是不可能有資格進入帝國軍校的,但偏偏那一年,前斯瓦迪亞女王、現公主的家庭教師、血玫瑰騎士團圖雅斯團長夫人阿米莉雅公主向埃蒙斯殿下進言,說現在的帝國新貴,大部分都是基層軍官出身,對於戰略層面的把握不如老貴族來的得心應手,為了提高軍隊實力,不應該以單純的褻瀆者身份,就把廣大的老貴族戰爭人才排擠在外。

居然埃蒙斯大帝允諾了,於是那一年的帝國軍校破例招收了五名老貴族子弟,其中一名就是艾弗森?米喬德。

更走運的事情發生了,在開學典禮檢閱新學員的儀式上,軍校校長雷迪爾斯元帥突發奇想,想要聽聽學員們對於戰爭的看法,他隨便指了個名字,就指在了艾弗森的身上。

艾弗森於是當仁不讓,以戰史教科書上非常冷門的第二次聖戰之尼美加會戰為引子,發表了一通關於將帥臨陣紀律和督戰隊主帥所有權的重要性演講,舉眾譁然。

唯有雷迪爾斯校長不斷頷首點頭,等到艾弗森講完,雷迪爾斯就當場宣佈將艾弗森納入自己的門下,作為自己的學生,親自教育。

能得到軍神雷迪爾斯元帥的親自提點,不管是在眼界韜略還是在軍旅仕途上,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夠相媲美的,所以當艾弗森從軍校畢業的第二年,他就被破格擢升為中隊長,那一年他才二十二歲。

就在所有人以為,不管打著什麼旗號,艾弗森短時間內都不會再得到提拔的時候,庫吉特草原上爆發了轟動一時的“五部落暴動”,五個庫吉特部落和黑旗庫吉特為爭奪一片草場,爆發了大規模械鬥,黑旗庫吉特冰精馬肥,打得五部落滿頭是包,牛羊馬匹女人被搶走了大半,甚至連當地駐軍也加入了洗劫的行列,輪番打擊讓五個部落氣昏了頭,乾脆一怒之下拉起了反旗。

在草原上收拾庫吉特人,這是讓不少將領都頭疼不已的事情,以往要是發生這樣的事情,往往都是直接移交給黑旗庫吉特,但偏偏那段時間黑旗庫吉特正忙著消化搶來的資源,沒力氣幫手,於是這項工作就交給了雷迪爾斯。

雷迪爾斯挑選了一批沒上過戰場的青年將領,打算用這一場戰鬥作為他們的實戰訓練,其中就有艾弗森。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本身就對艾弗森心懷嫉妒的參謀部把計劃中最為艱難的環節留給了他,偏巧雷迪爾斯也想看看艾弗森的本事,也就沒有組織。

沒想到那天凌晨,當雷迪爾斯執掌的東南戰區第三集團軍陸續出發,準備按既定方案多點突進,壓迫五部落聯軍退往雷迪爾斯親自坐鎮的伏擊圈時,艾弗森就已經帶領他的輕騎兵中隊在微微亮起的晨光中滿載而過。

五部落平定!

沒有依靠任何友軍的幫助!

既定的出擊時間是凌晨四點,但艾弗森前一天晚上晚餐之後就連夜出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擊了五部落中最小的那個部落。和帝國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庫吉特人也大概習慣了帝國軍人凌晨出擊的風格,所以此時完全沒有準備,牧民們還圍在篝火邊唱歌跳舞。

五部落的駐地並非彼此相連,相互之間還隔著近十里的距離,雖然不近,但對於草原騎手來說,也就是十幾分鍾的時間。艾弗森一反教科書上所說的擒賊先擒王,反而專門挑選最弱的外圍部落下手,動作閃電般幹淨利落,他大膽地兵分四路,直撲四個部落的王帳,夜黑風高,輕刀快馬。第一個部落的信使還沒有到大部落的王帳,拱衛在大部落周邊的四個小部落就已經被擊潰了。

等到大部落出兵奔赴第一個被襲擊的部落時,艾弗森的騎士已經在王帳附近等待很久了。

部落軍隊前腳出門,艾弗森後腳就發起了突擊,此時的部落裡還全是老弱婦孺,被艾弗森突入進去,一陣砍瓜切菜,一把火燒了個底朝天。

隨後,艾弗森迅速離開犯罪現場。大部落主力軍在外面只看到漫山遍野的潰軍,背後王帳又是火頭大作,一個個已經無心再戰。艾弗森於是在部落軍回師救援王帳的路上以逸待勞,來了個漂亮的截殺,一方憂心忡忡惶惶不安,另一方養精蓄銳殺得興起,戰鬥根本就毫無懸念。

等到艾弗森將此次行動的全部過程形成總結遞交上去。還是有很多不和諧的聲音,全部來自於榮耀者出身的新貴族,紛紛嚷嚷著艾弗森不尊軍令擅自出擊,這回如果不開除他的軍籍,大夥兒就集體退役!

於是第二天,中隊長艾弗森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隊長艾弗森將軍!

同一天,東南戰區第三集團軍中,四十七名榮耀者出身的軍官被勒令退役。

艾弗森一戰成名!

帝國歷十五年開春,艾弗森回軍軍務處述職,引起了軍部大佬們的注意,隨後被軍務處長亞薩克斯整軍調入第二集團軍,充實稍顯孱弱的西北軍序列。沒想到部隊剛剛抵達薩哥斯總部,就發生了提哈大火。

艾弗森進駐提哈,安排兩個中隊穩定提哈城中秩序,自己帶領麾下的得力干將沃爾普向報告中黃衫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時隔近半個月,要從大概的方向中找出逃逸的物件,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對手還是在提哈城近兩千守備隊的圍堵之下毫髮無傷潰圍而出的精銳。

所以艾弗森帶上了沃爾普。

這個沃爾普,是艾弗森在庫吉特草原上救出來的落魄騎士,當艾弗森從作亂的五部落獸欄裡找到他時,他正靠在欄杆上打盹,在他面前,是十幾條橫七豎八死著的草原狼。聽俘虜的庫吉特人說,這個傢伙是一個騎士,因為五部落的遊騎打草谷的時候殺了曾救濟過他的一家牧民,所以這個傢伙一個人從哈爾瑪找了過來,連個扈從都沒帶(也可能是養不起扈從),就在王帳門口開口挑戰,要求死了的白加可汗交出兇手。

白加可汗冷笑著,命令當天參與打草谷的遊騎們出列,一百三十餘人。

沃爾普力竭被捕時,他已經親手格殺了四十多人,渾身遍體鱗傷,連上馬都是困難。庫吉特人雖然作亂,但好歹敬重勇士,於是將沃爾普關了起來,也拿不準主意是放還是殺。

但是在那之後,五部落的族人就多了一項娛樂專案,每天晚上他們都會把一頭野獸關進囚禁沃爾普的獸欄,有時候是幾頭狼,有時候是一頭發瘋的公牛。庫吉特人敬重勇士,不代表野獸也敬重勇士。

沒想到沃爾普還沒有被野獸吃掉,五部落就被艾弗森給滅了。

此後沃爾普由艾弗森引薦入伍,一直在他的麾下效力。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艾弗森曾經問過沃爾普,是怎麼找到五部落的王帳去的,要知道這是一個非常重要卻被忽視了的問題,因為黑旗庫吉特的傾軋,五部落的王帳已經遷徙過許多次,後來又開始了作亂,自然不可能告訴別人,即便是他,也是在情報部的支援下才完成的突襲,沃爾普一個人怎麼就能找過去?

沃爾普只是飢餓地咽了口唾沫,“狼是怎麼找到的,我就是怎麼找到的。”

所以,現在,到了艾弗森需要沃爾普狼一般的直覺的時候了。

出了提哈向北,走了半英裡,看到了海岸線。沃爾普的鼻子動了動,轉而向西,黃衫人沒有登船。

三千士兵就跟在沃爾普的馬屁股後頭,逶迤向前。

經過了一座又一座的小漁村,漁村裡的人都表示沒有聽過或者發現有這樣的一群人經過,但沃爾普在經過第四座小漁村,得到同樣的答案之後,他的眼睛狹長地眯了起來。

“真,真的沒有……”沃爾普面前的漁民說話開始結巴了起來,在沃爾普那狹長的眼神之前,漁民感覺彷彿有一條狼在對著自己的喉管噴吐腥熱的溼氣。

沃爾普伸手抓住了漁民的領口,另一只手伸進他的口袋裡掏了起來。

一片大譁。

艾弗森的軍隊中,有不少騎士,沃爾普大小也算是一個尊貴的騎士,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伸手到一個卑賤的漁民口袋裡去掏東西,這簡直有損騎士的榮譽!

但接下來就沒人說得出話來了。

沃爾普從面如白紙的漁民口袋裡掏出了一小塊黃澄澄的金子。

帝國實行金礦管制,整個卡拉迪亞的金礦冶煉出來之後統統都要封交國庫,然後運入鑄造廠,摻入大量黃銅鑄成卡拉迪亞金幣,或者加工鍛造成整塊的金錠,然後才能投入流通或者生產。也就是說,在卡拉迪亞民間,金子只可能以金幣或者金製品的形式存在,像漁民口袋裡這種純粹的金粒是不允許,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你現在面臨兩個選擇。”沃爾普舔了舔嘴唇:“一個是受到染指金務擾亂市場的指控,大概也就是抄家發配之類的懲罰,不會死的;另一個是告訴我給你金子的那些人的去向。”

漁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騎,騎士大人,饒命,饒命啊!我說,我都說,他們,他們往維爾河上游去了,真的,真的啊!”

沃爾普冷笑了一聲,手一抖把金子丟還給了漁民,當漁民戰戰兢兢伸手接住的同時,他回頭喊了一聲:“軍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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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隊伍裡跑出來一個滿臉敬畏的青年軍官。

“戰時民事案件也歸你管吧。”沃爾普說。

軍法官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沃爾普輕輕踢了一腳目瞪口呆的漁民:“交給你了,叛國、包庇、染指金務,你看著辦吧。”

說完,沃爾普翻身上了馬。

軍法官汗如雨下,按照帝國法律,這麼數罪併罰的話……絞刑、抄家、家人貶為奴隸!

漁民等到沃爾普上了馬,才恍然回過神來,他一把抱住沃爾普的馬靴:“大人,大人你不能這樣!你說了只要我說了他們的下落就……”

漁民突然愣住了,他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好像沃爾普並沒有給他承諾說,只要他說的話就怎麼樣。

沃爾普冷笑一聲,縱馬揚長而去,在他身後,大軍浩浩折轉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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