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實的確就是如此呢。雖然不敢相信，但埃蒙斯畢竟也是凡人。”男子笑著說：“根據線人的情報，埃蒙斯月前親自操作，分配了五名軍校生赴東南軍的總部阿蘇剛堡練兵，接著，他要買雷迪爾斯人頭的密信就送到了蘇丹的手裡，這兩件事情看起來沒有聯絡，但是……”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被血火燻黑的野狼堡城牆上：“但是，那五名軍校生裡，有一名名為齊格飛，齊格飛·埃蒙斯！他的母親就是大名鼎鼎的戰女神伊莉雅，比起不聽話的雷迪爾斯來說，由未來的王儲來接掌東南軍，無疑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到時候，他必然會咬死不認，順手還能拿雷迪爾斯的死為卡拉迪亞軍隊打氣，嘖嘖，這才是他的風格。”
馬利克沙恍然大悟，背後一陣涼氣湧上來，對面卡拉迪亞的上位者，心思居然如此陰沉。
但他立刻又哆嗦了一下，能看出如此陰沉心事的這位，豈不是更加可怕？
哈基姆向男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說呢，現在明白了——也只有你這樣瞭解埃蒙斯的人，才能看出這裡面的門道。那麼，你有什麼對策了嗎？”
男子嘴角微微一抿，轉了轉手指上的青銅戒指：“對策嘛，當然有。阿蘇崗堡的哈傑夫做得不錯，現在那個齊格飛就在野狼堡裡，我們這回，不但要幹掉雷迪爾斯，順便連未來的卡拉迪亞王儲也幹掉吧，到那個時候，東南軍才是真正要……望風披靡呢，呵呵。”
帝國大學隱秘的閣樓裡，陽光透過五彩繽紛的琉璃窗戶，把整間房間渲染得斑斕且暗淡，彷彿一場午後的夢境。
費恩抿了一口深紅色的茶湯，輕聲道：“半步山來的報告，你都不看一眼？”
埃蒙斯笑著推開了茶杯：“你的好徒弟辦的事情，我當然放心。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上了年紀，以前看不慣加昂喝的這種樹葉子湯，味道也覺得好起來了。喂，再給我加一點乳酪，對，就加在這個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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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恩翻了個白眼，用銀餐刀切了一小片乳酪丟進埃蒙斯眼前的茶杯裡。
“我搞不懂你想幹什麼了？”費恩說：“以往你做什麼想什麼，我大概都能猜到一些，現在真是搞不清楚了，你要知道，那是很危險的做法，當初策劃了羅多克的‘山木藍事件’之後，不管是參謀部還是情報處都達成了默契，再也不能啟用這樣的方式了，搞不好下一次的受害者就是我們——埃蒙斯，我不明白了，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還是說，你現在也是被誰控制的狀態？”
卡拉迪亞至高無上的領袖、導師、明燈和舵手埃蒙斯大帝笑了笑，端起了桌上那杯不明液體：“是麼？費恩，你未免也對自己太過自信了——至少，之前我所做的事情，你也不是都能猜出端倪來的。不說這個了，薩菲羅斯今天第三次出關，我們一起去世界之樹下面看看他吧，怎麼說，他名義上也是幹掉了帝國最危險的敵人勝利王拜伯爾斯的英雄，沒有一個重量級的人在不好。”
說完，埃蒙斯站起身，輕輕撣了撣華貴長袍上那並不存在的灰塵：“你這裡灰太重了，過幾天去我那裡喝茶吧。”
埃蒙斯微笑著如是說。
費恩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
帝國禪達廣場，世界之樹下，已經黑壓壓圍了一大片人，只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會突然驚覺，什麼時候，禪達居然已經有了這麼多人了呢？
當埃蒙斯大帝的王駕出現在皇宮方向，禁衛軍們清理出來的寬敞大道時，歡呼聲和致敬聲從近到遠，海浪般響了起來，到了很久很久之後，最外圍的人群才聽到了歡呼聲，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事情的他們也跟著高高拋起自己的帽子，好像已經贏得了一場戰爭一樣。
但埃蒙斯的表情卻並不輕鬆，他抿著嘴角，甚至好像有些畏光，從獨角獸上下來，緩步走到世界之樹下，那座小木屋還沒有動靜。埃蒙斯扶著那棵參天的大樹，逆著下午璀璨的陽光向上看去，不知道多高的樹幹直直伸入空中，彷彿可以通往另一個世界，尋找到真實的秘密。
吱呀一聲輕響，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剎那間鴉雀無聲。
“哦？你來了？”薩菲羅斯輕輕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似乎有一些驚訝，但很快就釋然了的感覺。
埃蒙斯撫摸著世界之樹的手突然一僵，他緩緩回過身，臉上已經帶上了習慣性的微笑：“祝賀你，順利出關了！”
薩菲羅斯伸出手看了看：“沒錯啊，終於順利出關了——魔偶的影響，已經順利祛除了。從現在開始，我又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薩菲羅斯的眼神突然鋒利起來，他緊緊盯著埃蒙斯的雙眼，那句“我又回來了”彷彿有魔力一般，雖然已經說出了口，卻好像還在不停地在每個人耳邊迴響一樣。
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這簡直超出基本認識之外的現象大驚失色，更多的人驚慌之中，低下頭向他們的神默默地祈禱了起來，但埃蒙斯卻在這一句話之間，彷彿復活了一般，再不復剛從街道盡頭出現時，那猶豫遲疑的模樣。
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中年的腰板挺得筆直，他緩步走到刀子般鋒利的薩菲羅斯面前，即便是緩步走來，也依舊龍行虎步。埃蒙斯直視著薩菲羅斯的眼睛，好半晌才一字一頓道：“歡迎你回來，薩菲羅斯。你現在的精神，比十八年前還要好呢！”
怎麼樣？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薩菲羅斯的眼中漸漸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手指微微彈動，小木屋內，似乎有一柄長刀正在鞘中跳動。
突然，一條灰影出現在埃蒙斯身邊，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或者，他是不是一直就在那裡。
埃蒙斯輕輕擺了擺手：“不用緊張，諾曼。這是薩菲羅斯。”
薩菲羅斯的瞳孔瞬間鎖緊，他的目光越過埃蒙斯的肩頭，落在那個突然出現在埃蒙斯身邊的少年臉上，樸素的灰衫，沒有兵器，但他只是站在那裡，整個人就像一柄剛出鞘的神劍一般鋒利。
這氣息，這股彷彿神劍一般鋒利如有實質的氣息，那個少年根本就沒有做什麼動作，卻讓薩菲羅斯在一瞬間擁有了極其危險的感覺。
功力在全盛時期的拜伯爾斯之上，居然臻達無上極道！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即使羽化狀態全開，也依舊有四成的機率失敗！
薩菲羅斯垂下了目光，心裡突然間笑了起來，真是的，到底在想什麼啊，難道他還真的會對埃蒙斯動手不成？
“怎麼？”薩菲羅斯張開了雙臂：“這麼久沒見了，不打算給我一個擁抱嗎？老大？”
埃蒙斯深深注視著薩菲羅斯的眼睛，嘴角矜持地抿了起來：“應該是要給你一個的。那麼，回去再說吧。”
說完，埃蒙斯跨上了獨角獸，向著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揮了揮手：“為慶祝翼親王薩菲羅斯順利出關，帝國從今日起，歡慶三天！犯有謀殺以下罪行，除異教徒外，一律赦免！”
話音落處，歡聲如雷，整個禪達彷彿一鍋沸騰的熱鍋，亢奮的市民們歡呼著：“陛下萬歲！親王殿下萬歲！”相互擁抱著狂歡起來。
直到埃蒙斯的身影消失在了長街盡頭，諾曼才轉過身，一步步走下世界樹的圓臺。薩菲羅斯在後面叫住了他。
“你叫什麼名字？你……你和老G是什麼關係？”薩菲羅斯說。
諾曼回頭看了一眼薩菲羅斯，笑了笑，從領口拽出一塊木牌，上面赫然刻著“禁言”二字。
閉口禪，不能說。
諾曼隨手揮了揮，薩菲羅斯的腳前就出現了這麼一行字。
“坑爹的閉口禪！”薩菲羅斯似乎很開心，笑著罵了一句，回頭看了看歡呼著的人群，突然也沒來由地跟著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