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加持帶給自己的禮物,律子問道。
“在京都感覺如何?”
“哎?我去的可是松代啊。”
加持忙苦笑著意圖隱瞞,律子的眼睛裡顯出了些許認真的神色。
“玩火過度可是會燒傷自己的哦。這是我身為朋友對你的忠告。”
這裡是酒館的吧檯。美里先前去了廁所,這會兒不在這裡。
兩人的視線一瞬間重合了一下。
“我會銘記於心的……”
加持把目光別向前方,稍稍露出微笑。律子則望向他送給自己的禮物。
“那你對美里呢?”
“我的原則可是不打敗仗的呢。可在她身上我卻已經敗了一次,現在已經變得膽小了呢。”
“我倒覺得你還是有勝算的……”
“那小律你自己呢?”
對律子那似乎略帶一絲揶揄的口氣,加持也用稍含諷刺的口調反問道。
“我的原則是不說自己的事情……因為一點也不有趣啊。”
律子這麼回答道。似乎在望著遠方的什麼東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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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照出橙色光輝的水槽。
十幾個“麗”面帶笑容地懸浮在其中。
源度獨自一人佇立於水槽之前,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光景。
靈魂的容器——
Dummy System的根本。
以他的妻子為藍本製造出來的“東西”們。
然而,唯卻不在這裡。
這一點源度自己最清楚不過。
即便擁有著唯的面容,用唯的聲音說著話,那也決不是“唯”。
就如同綾波 麗與綾波 澪是不同的存在一樣。
她的妻子,是沉睡在初號機之中的,那個絕無僅有的存在。
所以,眼前的這些不過是墓碑而已。
和他白天造訪過的東西別無二致,僅僅是印刻著唯的名字的,空虛的物體而已。
但是,自己可以從中看到幻影。即便自己面前的,是一群沒有感情的笑容。
過去,曾經愛著他,接著又捨棄了他的妻子。
當她在那次可惡的實驗中消失的時候,源度第一次意識到了。
意識到自己被她拋下的事實。
在被EVA吸收的那個瞬間,監視屏中映出的唯,笑了。
她早已知道一切。
明明很清楚後果,可她依然憑藉那強韌的信念,做出了如此選擇。
從那天開始,源度就一直在追尋著唯。
即便她也許並不期望自己走上這樣的道路,源度也沒有罷手的意思。
為了能再一次相見,自己打算捨棄一切。無論是身為人類的心靈,還是自己的兒子。
然而,自己並沒能真正捨棄。如今煩惱依然持續著,自己依然被眾多東西左右著。
而自己也很清楚,一切會演變成這樣的狀態,全都是因為自己心中的脆弱所致。
在關於麗的話題結束之後,真嗣並沒有責難源度的意思。
雖然從那發青的臉色上,很容易看出他受到了強烈的衝擊,但在兩人告別的時候,他卻笑著,對源度說了一句——
“謝謝”。
在他的臉上,自己確實找到了妻子的面影。那是一個,和唯非常相似的靈魂。
所以,對此源度只能別開自己的視線。
而這一點,在以後的日子裡,一定也無法有所改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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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嗣君一個人不要緊嗎?”
晚餐過後的客廳裡。摩耶用逗弄般的語氣問道。
“我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說美里小姐回來得晚,也是常有的事情嘛。”
“確實呢。那麼小麗,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默默地望著真嗣的麗點了點頭。
“晚安。”
真嗣笑著將兩人送到門口。大門剛一關上,他的表情立刻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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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路。既沒有車也沒有其他人。
背上揹著的美里,她的重量讓加持不禁感到十分懷念。
8年前,僅僅幾個月間的同居生活。
那是在她穿高跟鞋以前,而那個時候的自己也壓根沒有見過槍。就是這樣遙遠的過去。
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分手原因,自己並不明白,直到剛才她告訴自己為止。
而那也是趁著酒勁,才能說出來的話吧。
在自己身上找到了父親的影子,因為害怕這點,所以選擇了逃避。她這樣向自己坦白,對自己來說並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父親的咒縛”,她是這麼說的,還說想要從中得以解脫。
所以現在她才會在這裡。
他深愛著的,是這樣的一個女性。
既存在著沉溺於感情的脆弱之處,而又決不失敢於從中超脫出來的堅強。
她的這一點,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沒有改變過。
而自己也彷彿為了追尋她一般加入了GEHIRN,而現在,又一次這樣和她在一起了。(GEHIRN是NERV的前身,詳見原作第21話《NERV,誕生》)
對此自己沒有後悔過。
無論NERV是個怎樣的組織,加持所知道的“真實”,永遠都是和美里同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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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那裡傳來開門的聲音。
看了看鐘,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了。
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真嗣耳邊,傳來了美里含含糊糊的語聲,還有與之混雜在一起的,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自己之前和她聯絡過一次,她說要和加持兩人再小聚一下,估計另外一個人就是他吧。
走出自己的房間,朝玄關那兒望去。
面前是早已經爛醉如泥,幾乎連意識都快要沒了的美里,以及大概一路把她背回來的,加持的身影。
“歡,歡迎回來。”
“喲……好了,在這裡,小心點啊。”
草草地打了個招呼,加持把美里運回她的房間。
面對那總也不會疊好的被褥,他一點驚訝的跡象都沒有地,把美里放入被褥中安頓好。
真嗣只是遠遠地注視著加持嫻熟的動作。
“那麼,我這就回去了……”
“啊,要帶點什麼喝的走嗎?”
“不,不用了。明天還有工作呢。謝謝你的好意了啊。”
加持這麼說著,拍了拍真嗣的肩膀。
很有男子漢氣質的微笑。
對此真嗣彷彿像是別開視線一般望向美里的房間,小聲念道。
“美里小姐居然會醉成這樣……”
“嘛,這種時候也是有的啊。”
同樣望向美里的加持,聲音十分溫和。
“不好意思,葛城就麻煩你照顧了。”
“是。”
“那麼,再見啊。”
說完,加持走出了大門。
目送他離去以後,真嗣再一次瞧向美里的房間。
美里已經沉沉地睡去了。
雖然這樣一來,剛買的新衣服必然會被弄皺,但這會兒也只能由她去了。
總之,先給她蓋上毛毯。
安穩的睡臉。
美里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喝成這樣的,總覺得自己可以稍微理解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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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真嗣放下宿醉不醒的美里,出了門。
走出玄關,面前是等待著他的麗。
真嗣把手裡拿著的便當交給她,兩人就這樣緊挨著向學校走去。
和平時一樣的光景。
面對從昨天晚飯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用窺視一般的目光盯著自己的麗,真嗣用笑臉回應了她。
因為除此之外,自己再無其他的方法面對她了。
望著彷彿對自己的表情感到安心,從而也露出微笑的麗,真嗣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麗的樣子稍微有些驚訝,但也沒有抵抗,兩人的手指就這樣交纏在一起。
只有那透過指尖傳來的,麗的體溫,對現在的真嗣來說才是唯一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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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大垂直溝。
正打算使用卡匙的加持,後腦突然被頂上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這一感覺,是手槍。
對於連一點氣息都沒讓自己覺察到的對方感到驚訝的同時,加持冷靜地舉起了雙手。
就這樣稍微轉過身來一點,面前的是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女性。
“喲……宿醉的感覺如何?”
“託你的福,總算是醒過來了。”
槍口紋絲不動地指著他的腦袋,美里答道。
昨晚她在他懷中大哭的時候,那種彷彿崩潰一般的樣子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現在自己面前站著的,是一名軍人。
“這是碇司令的命令嗎?”
“是我自己的判斷。如果你再這樣打工下去,可是會死的。”
“這會兒碇司令還在利用我,所以還不會對我怎樣。不過這件事一直瞞著你,我得向你道歉。”
“就當是昨天的謝禮吧,這下就扯平了。”
望著依然一副嚴肅表情的美里,加持露出微笑。
“那真是謝謝了。不過,司令和小律也對你隱瞞了一些事。而那就是,這個。”
隨著這句話,卡匙在驗卡器上劃過。
在慢慢開啟的大門對面,美里看見了。
一個覆著面具,被釘在巨大的十字架上的,只有上半身的巨人。
“這是……EVA?不對,難道是……”
美里的臉色逐漸變青。
“沒錯,這就是第二次衝擊之後一切的關鍵,同時也是起源的……Adam。”
“Adam?那個第一使徒居然會在這……”
驚呆了的美裡望著巨人。
“……父親的仇。為什麼會?”
“理由我並不知道。是為了招引使徒來這裡呢,還是為了從使徒手中保護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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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它?為了什麼?”
美里瞪視著加持。
“誰知道呢,知道這些的只有司令和副司令而已吧。”
“……NERV……司令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美里的這一問題,自然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