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啦。”
程馳老遠就看見嚴皓冰在街燈下落寞的身影，開近停下之後卻發現他只是悠閒地嘬著手裡的超大杯奶茶。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種焦慮感，不過他身後的飲料店確實都關門了，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街邊，還是怪可憐的。
“上車。”
程馳無意之間說出的兩個字，在嚴皓冰聽來無比熟悉。輕鬆的語氣就和他每次直播開始時招呼“請大家有序打卡上車”一樣。
嚴皓冰嘿嘿笑著開啟車門坐上了車：“我說你怎麼那麼久呢，這個時間點也不太可能堵車啊。”
程馳就“嗯嗯”敷衍了兩聲，沒有回答。嚴皓冰反正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有追問，一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一邊喝那一大杯奶茶。
c市的夜景是出了名的漂亮，只不過剛才一個人站在街邊，再繁華的燈飾都讓他覺得和自己沒有關係，只會覺得有些落寞。而現在坐在程馳車子裡，他就能帶著欣賞的眼光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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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從大學城進到主城區這一路，窗外的景象越來越繁華，那些炫目的彩色燈牌立在高樓頂端，把天空都變得瑪麗蘇了。再更遠處的樓房輪廓已經隱在黑夜之中，那些還未熄燈的視窗像星星一樣懸在空中。
對於嚴皓冰來說確實是很少見的景象。他沒什麼精力會在市中心待到這麼晚，而大學城那邊的晚上，又不如這麼熱鬧。以至於程馳都停下車了，他還沒反應過來。
奶茶杯子裡早就空了，可是嚴皓冰還是帶著慣性一直在吸，於是發出空洞的響聲。程馳戳了戳他的肩膀：“喂，到了啊。”
“誒？！好、好的！”嚴皓冰被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下車一看，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面前的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區。
他還以為程馳會住別墅呢？
程馳把嚴皓冰臉上的懵逼表情，都自動歸結為暈車。等嚴皓冰晃晃悠悠地把空的奶茶杯扔進垃圾桶，程馳就領著他進了樓裡。
這種感覺讓嚴皓冰覺得有點奇怪，所以從一開始就有點戰戰兢兢的。程馳的家住在12樓，電梯裡又只有他們兩個人，從來都沒有幽閉恐懼症的嚴皓冰這個時候都覺得要缺氧了。
要在這裡待一晚上……嗎？
“我們幹嘛？打遊戲嗎？”嚴皓冰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沒想到程馳只是看了他一眼，電梯門就開了。也沒有回答，程馳的眼神很普通，卻莫名其妙讓嚴皓冰覺得有種壓迫感，便低下頭去，也不敢再問了。
開了門，裡面黑漆漆的一片。程馳進去開了燈、開了空調，嚴皓冰還呆呆地站在門口。
原來程馳真的是一個人住啊。嚴皓冰杵在原地，腦子裡面一片空白。而且房子還是偏小戶型，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大。
程馳這才反應過來。他長期一個人在家，朋友少，也不怎麼叫到家裡來玩，所以家裡只有一雙自己用的拖鞋，連鞋套都沒有。
“你要不……直接穿著運動鞋進來吧。”程馳對嚴皓冰道。嚴皓冰愣了愣，很不好意思地在門口的擦腳墊蹭了好久，才慢吞吞走進房間裡面。都不知道程馳家是誰做清潔，如果是他自己拖地的話，那是不是會給他添了很多麻煩？
不對？！有哪裡不對？
嚴皓冰迅速地看了一圈，確認了，確實不對！
電視倒是很不錯的液晶電視，角落的書桌上也放著關著的臺式電腦。可是、可是、遊戲機呢？直播裝置呢？
他的ps3ps4，xbox呢？vr頭盔手柄呢？麥克風攝像頭呢？？這麼乾乾淨淨，不科學啊？
嚴皓冰猛地抬頭看向程馳。
不可能啊？總不可能是……認錯人了吧？
難道他不是司御？
嚴皓冰嘴角抽了抽。哈哈哈，怎麼可能。
其他的都乾乾淨淨，就還有個外賣碗放在桌上，估計就是他發微博說的什麼烤肉飯還是脆皮雞肉飯。嚴皓冰看著這一切，像栽在夢境裡面一樣愣了。
程馳把鑰匙什麼的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在桌子上，看見嚴皓冰又呆呆地站在那裡，就覺得有點不對頭。從接到他上車開始，嚴皓冰就一直有點神神叨叨的，像被什麼附體了一樣。
他指了指沙發：“你坐啊，別客氣，我去弄點飲料來喝。”
嚴皓冰呆滯地點了點頭，程馳就自己進廚房了。
程馳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嚴皓冰突然就精神了。不可能沒有那些東西的！這裡是他的家，儘管不會爆照，但從他釋出的寥寥無幾的其他照片中，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和現在置身的這個地方一模一樣。
肯定肯定是被他藏起來了！嚴皓冰拍了拍大腿，開始到處亂看。
不得不說程馳的生活環境要比自己好很多，收拾得比較有條理，總好過他自己什麼東西都隨手堆起來。
會在哪裡呢？……嚴皓冰鑽進了牛角尖當中，覺得好不容易來一趟，不抓到他點把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來過。
他很努力地到處觀察，可真的一點遊戲機的影子都沒有。哪裡都沒有，那麼茶几下面呢？……茶几下面……
“你在幹嘛？”
嚴皓冰渾身立馬僵住了，扶著茶几邊緣慢慢地抬起頭來，用一中彷彿膜拜的仰視角度，看著上面端著兩杯雪碧，一臉震驚的程馳。
尷尬。
嚴皓冰想以一中不會吸引人注意力的幅度慢慢地站起來，可這對於趴在地上的他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況同時，他還要思考怎麼解釋。
“我在找……”“嗯？”
被程馳一打斷，嚴皓冰頓時就覺得自己結巴了。這個時候程馳的氣場，或者是說在他眼中的氣場，強大到不行，快要把自己壓扁了。
“我在打……蚊子……”嚴皓冰弱弱地道，他現在說話就很像蚊子。
他緊張地盯著程馳。好在程馳看了他一會兒之後，看起來是選擇相信了：“蚊子啊，沒事的，待會兒睡覺的時候噴點驅蚊液就好了。來，喝水。”
嚴皓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雪碧，坐在沙發上。程馳也在他旁邊坐下來：“想看電視嗎？”
“不、不了……”嚴皓冰灰心喪氣，他對電視節目沒有什麼興趣，其實現在最想做的是和程馳一起玩遊戲，可是既然他把所有遊戲裝置都藏起來了，根本不好意思，或者說找不到切入點開口。
等一下，剛才程馳說什麼？
睡覺？
突然全身就像是被電流過了一遍，嚴皓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轉頭就看見程馳坐在自己旁邊，幾乎貼著手臂，坐得這麼近，比上次看電影還要近！
他、他、缺氧了……
“我晚上就睡、就睡這沙發上對吧。”嚴皓冰磕磕巴巴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沒想到，換來的竟然是程馳放下手裡的杯子，轉過來用有點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怎麼了！哪裡說錯了嗎？
程馳很認真地看著一臉緊張的嚴皓冰，盯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道：“兩個男人怎麼就不能睡一起了？你是不相信我的人品和控制力嗎？”
嚴皓冰的腦子已經不具有處理這個完整句子的功能了，所以後半句他就自動省略了，整句話給他留下的印象，只剩“睡一起”這三個字。
所以他們是要，睡、睡……
啊啊啊啊！！
嚴皓冰覺得自己可能要冒煙了。而旁邊的始作俑者程馳還渾然不知，一次又一次不自覺地用語言挑逗著嚴皓冰的下線：“這麼熱，你要不要睡覺之前洗個澡啊？”
“方便的話倒是可以……”嚴皓冰說話之前已經不能思考了，基本按照自己的生理反射回話，可是說完又想起來什麼，“可是我沒有帶換洗衣服啊！”
因為沒有電梯，懶得爬樓梯的嚴皓冰連家都沒有回。程馳卻很自然地說：“我給你拿，先穿著我的吧。”
不得不說程馳真的是行動派，因為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也沒等嚴皓冰回話，自己就站起來走到裡面房間裡去翻箱倒櫃了。還對嚴皓冰留了一句：“毛巾你也直接用我的好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嚴皓冰還準備說，只給他衣服就好了。沒想到程馳一拿出來就是從上到下，連內褲都有。
所以洗澡的時候，嚴皓冰全程都還保持著一種懵逼的狀態。
程馳聽著浴室裡面的水聲，終於也松了一口氣癱倒在沙發上。
剛才好險，要是嚴皓冰打蚊子的時候回頭的話，就會發現自己之前暴力藏在沙發底下的遊戲機了。因為當時看著時間，藏這些東西就耽擱了太久，為了趕快去接嚴皓冰，還忘記了丟外賣盒子。
現在他唯一祈求的是，千萬不要說夢話。雖然一直一個人生活的程馳，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會不會說夢話，但他都能夠想象如果睡著睡著飈出一句“大家好我是司御”，嚴皓冰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他從來沒有讓人來自己家裡玩過，更別說是留宿了。嚴皓冰這個粉絲，天天待在他旁邊就像是個定\時\炸\彈，可他卻偏偏讓他來了自己家。
根本不知道是為什麼，越想越亂。程馳拿起手機隨便翻了翻之前發的微博的評論。仍然各種表白的，還有人一本正經科普兩種飯到底有什麼區別，還有發燒烤之類的照片刺激他的，可是他現在也不會特別在意那些美食圖片，只是聽著浴室那邊的水聲，然後——停了。
過了一會兒，嚴皓冰眼神朦朧地從那邊走出來。他平時都很囂張的頭髮在洗過之後軟軟地垂著，身上程馳的那件衣服，明顯要比他自己的要大一個碼。
而且沒有拖鞋的他，選擇光腳走了出來。細瘦的腳踝上，突出的骨節特別清晰。
“程馳？……”
他叫了一聲，可能是因為有點困了，聲音不像平時那樣元氣，而是有點懶懶的，像是也被水汽模糊了。
程馳就這麼呆了。面前的嚴皓冰，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可是嚴皓冰的下一句話，讓他差點把剛喝進去的雪碧噴出來。
“你在哪兒？”
程馳直接被嗆得懷疑人生，咳嗽著道：“你、你看不見我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嚴皓冰慌張地跑過來，“我我我我，我把隱形眼鏡摘了，五米之外人畜不分，我只是看見沙發上有一大坨，想確認一下是不是你。”
“……”程馳覺得自己徹底被打敗了。
可是剛才，腦子裡面竟然出現了一些不太好的幻想。
程馳搖了搖頭，可能也是因為太困了吧，一會兒洗漱一下，準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