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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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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御的直播時間是每週一到每週四晚上八點半。週末除了休息以外,還要做實況和攻略影片。

他本來就是從做影片開始紅的,後來應粉絲和簽約公司的要求開了直播。雖然他也挺喜歡實時互動,但影片總歸是他的重心所在。

而在程馳實況做的時候,由於要保持全神貫注,又要同步錄音,所以他需要絕對的清淨,甚至有時候會直接關掉手機。

可是周天他睡了個大懶覺,一起床就發現嚴皓冰在微信上給自己發了一張圖片,看起來是類似圖書館自習室一樣的地方。

馳哥你看我在學習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程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本來睡得異常憔悴的臉上,就因為嚴皓冰發來的資訊而帶有了一絲笑容。他伸了個懶腰,先回覆了加油啊少年,才從床上坐起來,慢吞吞地去刷牙洗臉。回來開啟電腦,準備繼續做《最後的巨鷹》實況影片。

這個遊戲中,程馳控制的主角是唯一的人類。除了他以外,遊戲裡的二號主角,是幾乎有兩層樓高,像一隻又像大貓、卻又長著鷹嘴的奇怪動物。最初它對主角抱有非常大的敵意,只是隨著劇情推進,它會成為主角最親密的夥伴。

每次程馳操縱著主角爬上它的脊背,撫摸著它毛茸茸的頭,都莫名其妙,會想到嚴皓冰蓬鬆的頭頂。

總感覺嚴皓冰這個大冰淇淋有毒。就是見他一面都能被他燦爛的笑容和大白牙洗腦,在腦子裡面揮之不去。

正巧,這時候手機又響了一聲,拿起來看,發現時嚴皓冰又發來了資訊。

哇,要考試了我才發現,大學計算機這本書我根本沒怎麼翻過啊,簡直就是新書。

接下來他又馬上發了一張自己書的照片。上面果然乾乾淨淨,不要說筆記了,連個墨點也沒有。

程馳無奈地笑了笑,放下剛拿起的手柄,發了個摸摸頭的表情。

選圖的時候非常自然,只是發出去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個圖是不是太過親密。

老實說他都不怎麼跟人聊天的,但就是有個看見好玩的表情包就會儲存下來的習慣。所以,就算他的表情包已經有幾百張,仍然毫無用武之地。好像只有和嚴皓冰的對話視窗,才是它們的歸宿。

這麼說起來我大學好像也學過,只不過都忘光了,幫不了你。加油。

發了之後見嚴皓冰沒有馬上回,程馳也準備開始自己的工作。以往這種時候他的手機都會直接關機的,但是這次,在他長按關機鍵,螢幕上出現“滑動以確認關機”時,明明已經點到螢幕上的手指又猶豫地縮回去了。

萬一待會兒嚴皓冰回了,見自己又沒有回,會不會很擔心?

上次嚴皓冰在外面打遊戲,然後就沒有再回自己。一開始程馳等得不耐煩,是有點生氣,可是後面這股氣完全就演變成了擔心。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如果真的當嚴皓冰是好朋友,將心比心的話,他也應該做到不突然玩消失讓對方擔心才對。

於是他想了想,退出了關機介面。只是把手機鈴聲調成了靜音,放在一旁。然後開啟電腦和遊戲主機,除錯好錄製軟體,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準備開始錄製實況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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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故事處在一個架空的虛幻世界。漂浮在天空中的廢棄城市、復古的華麗立柱、神秘的發光符文等等,再配合上柔光渲染,整個世界光怪陸離,渺遠和開闊之中,又帶有一絲詭秘的神話氣息。

遊戲模式又並不像往常程馳玩過的那些射擊遊戲。主角沒有武器,遇到人俑樣的敵人,只能夠奔跑躲避,求助於那只巨型生物讓它幫忙保護自己。

這次實況也是程馳第一次玩這個遊戲。估摸著劇情已經進行了二分之一左右,但作為人類的主角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那只巨獸究竟是什麼來歷、攻擊主角的人俑到底是什麼東西……這一切的謎團的真面目,仍然讓人摸不清楚。

唯一切實存在的,是主角和巨獸之間越來越深的羈絆。

因為在這個世界中只剩下了對方,相伴前進的時候,便越走越近。

似曾相識的感覺。

程馳木了好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自己開啟了麥克風和影片錄製,可是卻一直沒有說話和玩遊戲。

他慌慌張張地停止錄影,點開剛才生成的錄影,竟然整整有五分鐘,畫面停留在遊戲的選單,他一個字也沒有說。

那個大冰淇淋真的是有毒!

他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蠢事,還好不是直播。

程馳嘆了一口氣,刪掉剛才作廢的影片。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手機螢幕,嚴皓冰居然沒有再回覆,估計是為了那門一整個學期都沒有翻過書的大學計算機,正在焦頭爛額地抓頭髮抱佛腳。

這樣還好,他按了鎖屏,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按下影片錄製開關,開始實況錄製。

可能在他遇到嚴皓冰之前,面對面聽著他說話最多的,只有這塊冰冷的液晶屏幕。他拉過麥克風道:

“大家好,這裡是《最後的巨鷹》遊戲實況第八期,我是司御。”

他很快進入了遊戲狀態,他的影片的一大亮點,就是代入感非常強。他可以站在遊戲主角的立場上,身臨其境地解說,並加入自己的一些猜測與思考。彷彿那個在遊戲畫面之中跑動的主角,在一瞬間和他自己重合。

同樣的,這種感情也能夠感染每一個觀眾。他的疑惑,他的喜悲,都能看見。

並且,不同於某些主播熱衷於毀氣氛。司御會在輕鬆的時候任意調侃甚至偶爾沒下線地汙一下。只是當劇情進行到高\\潮,或者是煽情部分,他會暫時沉默,確保觀眾能夠自己聽清角色對話、體會劇情。這之後,會從自己的角度提出見解。

所以粉絲才會說,看司御的影片,比看劇看電影還帶感。

這次也是。那只最開始兇惡的巨獸,在旅途之中和主角相伴前行。它暴躁的時候,主角會爬上它的頭頂,用撫摸來安撫它的情緒;它飢餓的時候,主角會利用自己的身形,爬進它夠不到的縫隙之中幫它尋找食物。

而在主角遇到危險的時候,它便會突然暴怒,就算是身上佈滿了人俑士兵攻擊的傷口,也會奮不顧身地將敵人全部踩碎。

這種羈絆,完全將遊戲機前的程馳帶入了故事之中。

每當要分開行動的時候,他就會很擔心另一邊的情況,害怕它受到傷害。

就像是……

明明知道不會出什麼事情,卻還是會不停地給他發短信。

“誒我靠!”正在解說的程馳突然一下沒反應過來,竟然又走神了。

他慌慌張張地再一次關掉了影片錄製,有些洩氣地扶著額頭往椅子後背一靠。

本來出了這種事情,是可以後期用剪輯來彌補的。大部分做遊戲實況的人,也都會採用這種方法。

但是程馳不是。說他有點強迫症也好,說他工作認真也好。除了直播以外,一旦發現有問題,不管錄了多少,他都會打回去重頭開始錄,直到整個過程都完美為止。

重新開始之前,他又拿起了手機,嚴皓冰還是沒有回。

他正準備鎖屏之後再錄一次,好死不死,一個電話正巧這個時候打了進來。

看到有電話的時候,程馳的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嚴皓冰。因為他的印象裡,只有嚴皓冰會跟他聯絡。可是拿起來之後,他又想把手機砸回去。

內心掙扎了半天,決定還是不要裝聽不見,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喂,阿九啊。”他的語氣擺明了有點生無可戀,“啥事。”

電話對面經紀人的口氣顯然沒有程馳這麼淡漠。當時公司把他安排給司御的時候,也熱衷於打遊戲的他還挺高興的,想著終於抱了個大腿,仕途生涯終於迎來了巔峰,自己的人生即將走向輝煌……

現在想想,還不如跟上面說,讓他去籤個甜美蘿莉呢。至少打電話的時候還會甜甜嗲嗲地叫他一聲“九哥哥”,而不是現在,聽程馳生無可戀的聲音。

傅九平復了一下心情:“司御啊,下個月有個漫展,全國最大規模的……”

“嗯,”程馳點了點頭,“不去。”

傅九勉強地笑著,捏爛了手邊一包煙:“這個,他們好有誠意的啊,專門給公司這邊發了邀請函,不是群發的,專門給你的!”

“嗯。”程馳彷彿一個有血有肉,極度智慧的自動回覆機器人。

傅九嘴角抽搐地好聲好氣地道:“這次他們請了蠻多人的,好多遊戲界知名主播都去了!不只有你的,就我們s站的話,遊戲區、舞蹈區、音樂區都有紅人去了。”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聽我同事說,給他們的都是通用邀請函,只有給你的是特製的,人家都這樣了,要不你就……”

“哇,好厲害哦。”程馳的語氣倒是一點都聽不出來,他覺得很厲害,“你猜我去不去。”

“司御爸爸,司御小祖宗!”傅九終於繃不住自己苦心經營的業界精英形象了,啪的一聲把手中剛才轉著的日本長刀研鋼筆拍到桌子上,過後才想起來心疼。

“我求你了,你一直這樣算什麼事啊,當網紅哪有你這樣當的!人家都在微博上發自拍分享生活,你倒好,不發自拍就算了,你發你們樓下種的大蒜幹嘛!直播間首頁要掛主播照片,你不發就算了,給全身都打上馬賽克,你是要嚇死誰啊?那可都是你的粉又不是你殺父奪基的仇人!”

程馳已經習慣了傅九每次都這樣blabla數落他一頓。也是工作所迫,每次有什麼非要他露臉的合作邀請,傅九都要一通電話打過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像這樣他就有可能會答應似的。

到最後,傅九的聲音已經聽起來帶著哭腔了:“那個漫展可是全國最大的,整個會展中心都包下來了,而且你就當去看看妹子嘛,你知道漫展有很多萌妹子對吧……”

“得了得了,”程馳道,“你不說還好,就漫展上那些看著萌的妹子,指不定一進更衣室,裙子下面掏出來比你還大。”

傅九忍住眼淚,看著自己手裡那支剛剛被自己拍裂了的鋼筆:“不帶你這樣當網紅的司御,粉絲多了也對你沒壞處啊,你就當支援一下我的工作……”

程馳突然嚴肅了起來:“阿九,你得記得當時籤合同談好了的。出席活動之類的,我自己決定。我說不去,就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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