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面所有人都沉默了，這會倒是那個大媽帶著孫子開啟了看戲模式。
可以看得出來，在周毅說完這句話後，夏紫燕就看向了旁邊的王武城，明擺著，什麼話也沒說，但這已經代表著某種意思。
只是，王武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那個……周總，要不你看我替她給您道個歉，這她剛剛確實是有點著急了。”
周毅搖搖頭，依舊看著夏紫燕道：“只是道個歉而已，因為這是我裝的監控，而且我也不欠誰的，不是說我裝了監控，現在你需要，我就必須得給你！”
這話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因為如果涉及到了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比如刑事桉件，相關部門調查，那他是需要無條件配合的。
但是現在，且不說這連民事糾紛都算不上，就算是民事糾紛，我給你提供監控記錄也不是義務！
就他個人而言，看這個女的一直觀感不太好，之前是坐地起價，現在說的這話，又給人一種，好像所有人都欠她的一樣。
抱歉，可能你老公會各種寵著你，但是出來社會了，我可不會在意這些，咱們該咋辦咋辦！
王武城聞言也只能苦笑一聲，回頭看了看夏紫燕，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因為他對夏紫燕很瞭解，對方一貫心氣比較高。
然而，夏紫燕收回了目光，臉上沒有表情，看著周毅終於說道：“那個……周總，我很抱歉，剛剛不應該那麼說話。”
這姑娘居然真的道歉了，那就沒事了，周毅一向說話算話，直接將早已經調出來的監控片段亮了出來。
夏紫燕拿著周毅的手機，將螢幕一面對著前面的大媽，這才說道：“看到了沒，我沒有動你孫子一根手指頭，反倒是你孫子直接踹了我一腳，夠不夠清楚？”
大媽愣了愣神，大概是沒想到對方真的有監控吧，這人也是有毛病啊，在那裡安監控幹嘛？
又看看身後的小孫子，這會兒小屁孩已經做出了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人都說七歲看大八歲看老，這句話沒什麼科學依據，但有時候卻是真的很貼切。
一個人，在七八歲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那種性格，有的人就是會騙人，從小就會騙人，而有的人呢，從小就是老實疙瘩，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那種。
而能改變這種情況的，就是後天的教育。
只是很明顯，大媽現在明擺著不想太責備自己孫子。
“那你不是也拉著他吼了嘛，他才多大，就是貪玩了點，你幹嘛要拉著他那麼吼？”
“可他把下面的電梯都給按了，大早上的，都著急上班！”
“他多大你多大，你和他計較這個事幹嘛？告訴他一聲改了不就行了？著急上班就不能走下去？”
眼瞅著夏紫燕已經被氣的臉色發紅，周毅都搖頭了，這種時候的大媽戰鬥力是強無敵的，經歷過許於鳳之後的周某人已經經驗豐富。
不需要講道理，因為你和他們已經講不通道理了。
果然，雙方又一次吵了起來，而且看那架勢，已經有動手的趨勢了。
“別吵了，找物業，我給物業打電話！”王武城在旁邊喊道。
熱鬧，現在是真的很熱鬧，只是周毅一臉古怪地看向了旁邊，那位誤了早班車的鄰居大哥在旁邊看熱鬧看的不亦樂乎，那叫一個開心。
考慮了一下，周毅還是開口道：“那什麼……兄弟，你之前是因為這熊孩子誤了公交車是吧？”
鄰居大哥點點頭道：“對啊，怎麼了？”
周毅將手上四十萬的手錶讓對方看了看，這才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作為一個鄰居吧，我想提醒你一下，你現在大概已經……遲到了。”
嗯……嗯？
大哥因為看熱鬧而激動到發紅的臉色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看那手錶，說道：“九點半了？”
“對。”
“霧草！
！遲到了！
！”
旁邊的另外倆人也是如夢初醒，包括正和大媽互相問候著對方家裡人的夏紫燕也突然間醒悟了過來，原本吼那個小屁孩是因為他弄得大家時間晚了。
可現在弄得，好像遲到了……
“你等著，我告訴你，這事沒完！”夏紫燕丟下一句話便匆匆地去等電梯。
身後的王武城跟著好像在說什麼，結果直接被吼了。
“你別跟著我，我遇到問題了你都不幫我，還說什麼？不想過這個日子就別過了！”
後面的周毅摸了摸鼻子，這咋好好的就扯到離婚的地步了。
不過講道理，他的個人建議是，這位王武城和他老婆夏紫燕並不很般配，到了現在，基本上可以說都是靠著王武城的妥協來維持婚姻的。
但是婚姻很長。
為什麼我們總說，戀愛中就要平等，絕對不能一頭熱，就因為婚姻很長，你可能付出一年兩年，但你可以一輩子都付出而不求回報嗎？
而婚姻，需要兩個人都妥協的，需要兩個人的付出才能走到最後。
莫名的，周某人這會兒開始想了，自己絕對不能找那些脾氣不好的女孩，那些女孩，還是留給性格溫和的男生吧。
自己這脾氣，真的找一個，很大機率是天天吵架。
只是突然想到了方大狀之前的建議，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就找周欣然湊合湊合，反正你倆都熱衷於送人進去，那叫一個和諧。
周欣然嘛……別開玩笑了，和周菜鳥感覺沒有共同語言，而且對方有個小號可是叫勐男周的。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嘛，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綽號。
最後看了看那大媽和小屁孩，周毅沒說話，不吵架，他現在根本不想吵架。
勸已經勸過了，人家也說要好好教育孩子，你還能說什麼。
唉，想了半天，自己好像也遲到了。
一路下樓，結果在半路上遇到了物業的何經理。
“你問我樓上的情況？就是那個2002他們家的小孩，各種亂按電梯，而且還喜歡在電梯口那裡用一個小板凳堵著電梯，總之還是挺危險的。”
面前的何經理點點頭：“唉，周先生，你說這些事我們物業也是真的很為難，麻煩啊，那他家的小孩，他不管，這萬一出點什麼事，又都是我們物業的責任，我們總不可能天天守著吧。”
這一點確實是，周毅也很認同，哪怕之前薛經理在的時候，他也認同，很多事，物業確實沒什麼辦法做。
畢竟沒有執法權，你只能提建議，別人聽不聽，那是別人的事。
之所以懟之前的物業，純粹是薛經理還有徐經理太噁心了，不幹人事。
所以周毅很快說出了他的建議。
“在電梯口都安監控嗎？這來不及吧，物業都有一套流程的，哪怕我是經理也不能亂來。”
何經理有點猶豫，不過又很快道：“但是先安一兩個還是沒問題的，正如你說的那樣，居安思危嘛。”
說完了正事，周毅去公司，何經理開始安監控。
周毅來到了公司，例行流程般把事兒辦完，然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楚藍走了進來，看著周毅道：
“周總，您之前跟我說的看房子的事我已經把相關資料發到您的郵箱了，不知道您看沒看？”
已經發過來了？周毅趕緊開啟郵箱，尷尬一笑：“這個我有點忙沒顧上，現在就看，現在就看。”
而趁著周毅看資料的機會，楚藍則是將自己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才問道：“周總，我也被他們說的迷湖了，你說咱們找其他中介如果能便宜點買那個房子，算是跳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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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也開始迷惑，這種比較專業性的民事規定，真的不是說拍腦袋就能想出來的。
想了想還是給方大狀去了電話，順便開了擴音。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通了，方大狀的聲音響起：“喂周毅，找我幹嘛，誒對了，關於你上次問我的，如何在不觸動刑法的情況下殺人，經過我的仔細思考，大概有以下幾種辦法……”
楚藍：“？？？”
老闆每天和他那大狀聊得話題都是這麼勁爆的嗎？
我是不是進錯公司了，現在想辭職還來得及不……
周毅一臉尷尬，趕緊道：“那什麼方大狀，我這不太方便咳咳，有個事要問你。”
畢竟是心有靈犀，對面的方大狀秒懂，很快聲音就變得正經了起來。
雖然之前說那話的時候也很正經，正經到讓楚藍差點都覺得這倆真的要去做了。
“什麼事啊？”
“是這樣的，我最近不是打算買房嘛，然後找了個中介，現在他們說……”
主要就是關於中介跳單的法律規定。
對面的方大狀笑了：“嗨，是中介方面的問題啊，我跟你說吧，自從民法典公佈之後，很多的中介就開始發那些規定，把跳單掛在嘴邊，就是你說的那樣，只要帶你去看房了，就必須得透過他買，不然就是跳單。”
“這純粹是他們自己想太多了！”
方大狀十分明確地下了定義。
“這其實就是中介這個職業和其他人理解的不同，或者我們可以說，在中介行業，很多人心裡面的想法是，房源資訊才是最寶貴的！”
方大狀在娓娓道來，周毅和楚藍都聽的很認真，這是方大狀很高明的本事，可以將某一個拗口的法律規定說的深入淺出。
自然，這也是方大狀一貫的標準，寫出來的東西，必須得讓法盲都能看明白，那才是好東西。
畢竟法律這東西是要面向社會的，弄一堆專業詞彙其實並不能顯示你的專業，把專業的東西讓普通人能理解，這才叫專業！
這就要牽扯到中介的本質，或者說中介到底要幹什麼。
好的中介可以讓你體會到全程無憂的感覺，什麼都不用幹，一切都給你搞定。
這就是中介的核心問題，他們的服務，僅僅是帶看嗎？
要知道，現在的中介可不是只看著你那點跑腿費，都是按點數來提成的。
正常三個百分點的提成，一套五百萬的房子，自己算算這個中介費可以到多少。
這麼多錢一下子賺不到了，擱誰都會暴跳如雷，無關其他，只是因為利益。
這樣說並不是在說中介不能收這個錢，而是說，單單憑著一個資訊差，就想賺這麼多錢，肯定是不合理的！
中介服務是從帶看開始的一系列服務，你的服務必須得跟上，砍價，這很明顯也是一項服務。
“不要忘了，你是消費者，消費者是有自由選擇權的，貨比三家，這家的貨賣的便宜，所以我選這家，這就是自由選擇權，誰也不能說你什麼！”
而“跳單”，民法典為什麼會規制這個東西，其核心是要懲處什麼，很簡單，懲處的是買房人的“不誠信”！
“不誠信？”周毅有點迷，旁邊的楚藍忽然說道：“方老師，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
這下輪到對面的方大狀懵逼了：“周毅你旁邊居然還有別的女人？”
“是公司新入職的公關總監，幫我買房子呢，方大狀你繼續說。”
“這就要說到老生常談的一句話，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們說在中介服務中，如果一個人本來就不想付這個中介費，選擇繞開中介的方式來私下買房，那這就是跳單，沒什麼可說的。”
“但是呢，如果他是想付中介費，卻因為第一個帶看的中介能力不行，亦或者想吃差價等等原因，所以沒法達到他心中的那個價格，而第二家中介卻可以做到，那他選擇第二家中介，付中介費，他在整個活動中就是誠信的！”
“當然，我這麼說是比較籠統的，反正說人話就是，別管這些，只要你不是故意想著找中介卻不想給中介費，那就沒事。”
電話掛了，方大狀都沒再多說一句，周毅倒總算有點明白了。
而楚藍也感覺這個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總算有點清楚了，這麼選擇法律上肯定沒問題，如果覺得前一個中介帶你看房也辛苦，那可以給點車馬費，這就是道德方面的範疇了。
你就算完全不給，他也不能說什麼。
“行了周總，那我就放心了，這套房子其他中介也有帶看服務，也有很多的報價，您看有時間了可以去看看房子。”
楚藍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周毅和她約好，明天一早和新的中介去看看這房子，順便談談價。
那現在還是先回家吧，順手給方大狀那邊打過去諮詢費。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早上，周某人又一次早早地醒了，因為有人在給他打電話。
“楚經理……哦不，楚總監，這才幾點啊，哦八點了，你到了就上來唄，什麼？電梯不會動？”
原本就因為很早起床而心情極其不好的周某人更加的暴躁，但是這氣又不能衝著楚藍發，所以只能穿好衣服就往樓上走。
當然，運動相機等等的這些裝置都得準備好了。
只是頭依舊在疼，因為面對著這種情況，好像真的沒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就算他周某人是開掛的。
所以，還是得先找物業，一邊上樓一邊先給何經理去了電話。
上了二十樓一看，果然，那小板凳還是被放在了那，導致電梯根本關不上。
沒說的，上前就開始敲門，這次開門的是一個中年人，也是睡眼朦朧，嘴裡喊道：“誰啊，這大早上的，有毛病啊是不是！”
他脾氣不好，周毅脾氣更不好。
“你家才有毛病呢，能不能管管你家的娃，這大早上的就你家能用電梯是不是？”周毅的吼聲更大，一邊還指了指旁邊的電梯口。
那中年人看了看電梯口道：“那咋了，那又不是我家弄得。”
而在他的身後，那熊孩子和大媽也已經走了出來。
電梯口這裡，因為電梯一直停在二十樓不動，所以也有人不斷地走上來。
結果看到這情況後也開始罵缺德。
中年人那一家子自然不忿，很快就罵了回來。
“是誰家弄得我懶得說，我也不和你多說什麼，已經通知物業了，現在我就報警，你和他們去掰扯吧。”面對這種陣勢，周毅直接說道。
“隨便你報，我家孩子就是頑皮了點，咋，他警察來了還能把孩子抓走？真的有意思，不就是弄的電梯遲了一點嘛，你們走旁邊的電梯不行？”
周毅正準備說什麼，忽然，聽到了一陣莫名其妙的聲音，回頭看去，原本應該正常執行的電梯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停止了工作。
隨即轉過頭看了看對面的中年人，好像自言自語道：“誒，一部電梯多少錢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