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要突破嗎？”異童男子微微詫異，忍不住問道。
“難道你不想？”蕭遠酒盞‘嗒’的一聲砸在桌上。
“真君真君，說著確實好聽，可是誰又知曉我們心中的苦楚？不過真君一劫，上面又沒有人，犯命的事得我們去做，現在不拼，什麼時候拼？
況且，誰也不知曉，這次是不是我等這一輩子，僅有的機會，僅有的突破機會……”蕭遠聲音低落了下來。
異童男子看著滿臉通紅，眼神堅定的蕭遠，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行，不管怎樣，幹完這一票再說，你與印家得先聯絡好，完事後便離開七海吧，換個身份重新過活。”
“哈哈，這我自然曉得，只是有些可惜我海中鬼見愁的外號……”蕭遠搖頭嘆息，頗為悵然。
“聲名俱是身外之物，你幹了這種事，別說七海盟，海族了，怕是那位魔佛都恨不得殺你而後快……”異童男子有些無語。
“嘿嘿，我自然明白，不過那姓林的到時候，怕是不比我好到哪裡去，我可不信那幾夥人，付出如此大多代價是鬧著玩的。”
他想起手上壓著的定金，那等數目，那等資源，甚至都能培養一位真君了，更別提尾款。甘願付出如此大的利益，那位靈臺魔佛，怕是不會好過。
實際也確是如此。
按照他所接的任務來看，就是那幾夥人沒有後手，那靈臺宗，那林君末，也要直接激起巨大民憤。
因為他直接是在如今危難關頭，抬高物價，侵吞州府資產。
這是直接與朝廷方所下的政令對抗，打整個朝廷，整個益州武林的臉。
一旦出事，再有人引導，朝廷為了維護自身的威嚴，必然要從重處理，從嚴處理。
到時怕是七海盟也無法說什麼……
而且，這還是對面沒後手的情況，你想，前戲都這麼足了，這可能麼？
不過這就不是他該擔心的了。
蕭遠與異童男子，一起再簡單吃了些東西，喝了幾杯酒，再次上路。
只是這一次，卻是身上蒙了一斗篷，換了匹犀角馬，前往第十五重地獄的死草原而去。
異童男子說的沒錯，倒賣資源，其實是很尋常之事，即使是朝廷，萬佛寺，平日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如今特殊時期，大家這才不約而同給面子，停了下來。
但他不需要。
反而正好託印家各處收集資源，一同由他接手，以林末的名義高價販賣！
不消說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順便再與印家之人商量一下跑路之事。
其實他也有些害怕了，這種事，真被逮到，他感覺要被林末搞死……
‘要不搞完這遭就收手？’蕭遠心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遂即勒了下身下的犀角馬。
“就這樣吧，還是穩點好！”
心中打定主意，他騎著品相極為出眾的犀角馬，速度再次快了幾分。
*
另一邊。
林末正在嘗試一種新的想法。
一身黑衣的他，脖子上掛有一串巨型的黑木佛珠，眉心處有一紅痕，肩上還盤繞有兩條黑龍。
不同於最開始時的黑龍，此時，其真正猶如活物一般，鱗甲漆黑深邃，給人堅硬，猙獰之感。
赤色的龍眸，猶如最完美的水晶，其中有奇異的光澤湧動。
將月蛇與九首黑龍融合後，後續發展，他也有了初步的靈感。
那就是直接將透過真靈九變，掠奪悉數特性，全部附加於黑龍身上。
原本的真靈九變，便有吞噬，掠奪，行蛻變之意，直接與黑龍融合。
真正九變結束，他這算是血肉造物的本命黑龍，怕是能直接對比神話傳說中的真龍！
真若如此，真靈九變，其實可以稱之為真龍九變。
“如此一來，其實對於我也有諸多好處。”
林末心中一想，頓時便思考出多種好處。
畢竟真靈九變不挑食，一些奇異的變化，雖然對我沒有副作用，但落於身上，由外人所見，其實是有些有傷風化的。
在之前，他也吃過類似的虧。
施展出九龍吞寂千目魔羅法身後，無論是黑佛詭異的笑容，還是肚子裡遊竄的黑龍，抑或滿身密密麻麻的眼童，都說不上正派……
最後花了無數功夫，構造虛擬傳聞傳記，這才扭曲了大眾的審美，重塑了自身的正派形象。
為此宗裡如木心等人，還委婉暗示了他多次。
“而且，我這伴身黑龍，對我而言，其實更像是自己身體的一種進化，它們，就是我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盤繞在林末身上的兩條黑龍體型再度膨大了幾分，身上的龍鱗出現一些若隱若現的幽紫色光澤。
後者眼童，變為蒼白色。
周圍空氣也悄然瀰漫出絲絲恐怖的氣息。
好似有怪異的嘶鳴聲，突兀出現在整作樓層。
這眼童異能，是他在淮平時，從一千羽界之人身上所得。
眼童不僅能激射出破壞力極強的光線，更能以階段性閉目為代價，恢復自身傷勢。
他魔羅法身上的那無數眼童，主體便是其構成。
想到這裡，林末繼續嘗試將魔眼千目與黑龍融合。
黑龍開始發生奇異的變化，周圍空氣中，瀰漫的嘶鳴聲越來越大。
突然，黑龍身上，居然也冒出了血色，白色夾雜的眼童。
這是融合出現了問題，兩者不相容，發生了衝突。
因為在千羽界中，除卻同一根本道法，其餘大多都不能並修。
畢竟築基時，所觀想的道祖，十仙不同。
“需要再思考一下，不能一蹴而就。”林末搖頭，心裡倒不失落。
自創功法哪有那麼簡單，每一次探索，其實都是不確定。
即使是他有天賦珠，也需要進行試錯。
想到這，他就有些餓了。
再度從空石戒中取出一些蕭遠上供的寶藥，也不煉製，直接吞服。
比起在靈臺宗，如今的他，自從開始真正自創武學後，不僅前路更加明確，實力也精進了不少。
當然，最令林末滿意的是赤能的日常積攢速度，快了不少。
若是與最開始進行比較，至少快了四分之一時間。
這其實有些可怕了。
鼕鼕！
敲門聲響起。
“進來。”林末將身前擺放而出的寶藥收好，兩隻手捏印，閉上眼。
石門應聲而開。
進來的是王福，此時其在焚丘宮負責排程資源，日常巡守。
原本他來萬骨林歷練，是為了找尋資源，進行突破，繼而延緩異化。
畢竟異化武道很強，甚至於，一定程度上，對於天賦要求也極低。
再垃圾的練武資質，只要做了血脈移植，至少也能達到立命層次。
若是極為適格者，移植血脈品相也更為高階，甚至如他一樣，練武不過兩年，達到大宗師也是可能的。
不過如此好事，也有代價。
立命，宗師還好。
像他們這種突破大宗師後，移植的血脈在天人交感後，會出現排斥反應，自發促使他們出現異化作用。
這也是王福腦袋穿插鎖鏈的原因。
為了延緩異化，黃應學說確實想出了不少辦法，那便是最有效的一種。
就是有些疼，而且看著很駭人。
不過跟了林末後，被醫治了一番，隨後在配合研究的過程裡，王福忽然發現，自身異化受到了明顯的抑制，延緩。
因此便索性留在了林末身邊。
此時的他，也找了件黑色袈裟穿在身上，光頭上，烙了幾個香疤，看上去，若是忽略腦袋上的鎖鏈，蝙蝠刺青，倒也有幾分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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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林末身前，雙手合十作佛禮。
“佛首，弟子方才巡守靈藥山時，發現……發現登記在冊的資源，好像少了不少，驗收之人是蕭遠統領。”
真正算來，他其實才是外來者，新晉人，加上蕭遠貴為真君，因此他說話很是謹慎，很是委婉。
“我知曉了，不過寶藥生長成熟過程，總會有折損，這是正常的。”林末毫不在意道。
“這……這弟子知曉，只是這次折損的數量有些太大了，超過一半了……這真的好麼？”
王福自然知曉蕭遠敢這麼搞，肯定背後有人，但這次數目，有些誇張了。
“超過了一半？”林末皺眉，睜開眼，接過對方遞來的錄冊，隨後翻開了起來。
好傢伙！
上至寶藥，下至珍惜靈谷，對照以往的產量，幾乎都少了超過一半……
已經超過了朝廷，萬佛寺訂下的折損線了。
“蕭遠此次，做的有些過了。”林末緩緩起身，面色複雜。
他心中不免有些感動。
他不傻，自然知曉其有私心，在藉助職務撈錢。但這是正常的，哪裡都是這樣的。
更何況，其給林末的分成還不少，極大緩解了他的資源缺口。
而這次……他不過隨口提了句，最近修煉處於關鍵關頭，資源有些不夠用了，其便立馬上供資源多了幾成，直接大撈特撈。
要知道驗收人，填的可是蕭遠的名字。
此事真正敗了，負責的可不是林末。
由此可見，蕭遠此人，是真正能用，真正敬仰他，為他辦事出力。
“就這樣吧，此事我知曉了。”於是，林末輕聲嘆息，將錄冊遞給王福，讓其下去。
後者也不是多話之人，在確認林末知曉此事後，再次行禮，便緩步退下。
轟隆。
石門落下。
林末從空石戒中取出一株株寶藥，繼續服食。
他的進補還未結束。
可吃著吃著，看著戒中的的存貨，不由停下了動作。
不得不承認，像他這般的大真君武夫，資源消耗真的算是極大，需要一宗勢力供養。
更何況，比起同境武夫，林末還要特殊一些，需要的寶藥，資源，數量更多，品質也要求更好。
真正算起來，他如若想要一直保持如今的法紋神煅效率，赤能積攢效率，別說一個蕭遠，就是兩個蕭遠也不夠……
或許，蕭遠還能想辦法？
林末念頭剛起，便搖了搖頭，對方確實敬仰他，追隨他，但這不代表，他能將其視為奴隸。
“也罷，大家為了生存，都在努力，都在承擔風險，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看來只能走那一條路了。”
林末心中念頭閃過，緩緩起身。
“竹黃。”他輕聲開口。
“我在。”一個聲音憑空出現。
隨後林末嘴唇微張。
數息後。
“是。”
下一刻，石門應聲而開，林末一路走出。
此時是休沐期，庭院裡人手很多，在嬉鬧玩耍。
焚丘宮外，第十五重地獄的天空，呈現微紅的色澤，猶如一塊美麗的玻璃。
不遠處的焚丘山，一如既往噴吐著岩漿，灑濺的火星，很美。
“佛首？”剛下樓，正與人交談的王福愣了愣，立即低頭行禮。
“我出去走一走，如若有異常情況，可捏碎我留下的信物。”
林末簡單說了句，腳尖一點，身形便直接如大鳥般破空而去，很快消失不見。
*
夜裡。
第十五重地獄，死草原，靈藥原。
廣袤的草原上，種滿了遍地的寶藥，靈谷，各自散發著澹澹的螢光，匯成一片。
其不僅面積比起焚丘湖要大上不少，界中專門種植靈藥之所，也要大得多。
界中高風險區也比焚丘湖少，更不像焚丘湖一樣，需要擔心焚丘山大噴發。
可以說是一處上好之地。
林末順著地圖冊一路前行，越加靠近死草原腹部。
途中經過幾處高風險區，不過一點也沒耽擱，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好，並沒有碰到其中的山獸獸王。
“果然是處好地，比起焚丘湖好得多，不僅資源產出多，瑕點出現頻率也高，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好，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再遠處是澹澹的亮光之地，以及連綿的建築群。
林末緩緩伸出手，體內的聖魔元胎與二十九道法紋，齊齊湧出深邃的黑色光澤。
不過瞬息，他整個人，便由無數漆黑的氣流意勁籠罩環繞。
“靈蓮落地，佛國初生……”
無數上湧的黑色意勁，頓時暴漲，其中，一座模湖的扭曲虛影出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林末輕聲感慨。
轟！
霎那間，以他為中心，無數漆黑色的魔氣凝實，深邃，漆黑，詭異的魔氣於天空中。
匯聚出一朵妖異的黑色蓮花。
遠遠望去，整朵漆黑的三十六品黑蓮，直直向死草原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