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林末面色不變，面具之下，卻是雙眼微眯。
龍門洞天之名，自他突破真君之後，在耳邊出現的頻率已經很多了。
毫無疑問，這是赤縣武道，乃至海族修行法的最重要隱秘。
其更是赤縣武道自上古後，衰落的原因之一。
而他自上次任務得到龍門種後，並沒有輕易試驗使用。
緣由很簡單。
一為如今的他，無需躍龍門，入洞天，實力便在高速進步，發展，幾乎一日一個變化；
二則是無論是龍門，還是洞天，這兩個詞，一旦出現，代表著機緣的同時，更是危機與恐怖。
龍獸越龍門，萬千不存一；凡俗入洞天，蹉跎無可得。
足以說明，其必然隱藏有龐大的兇險秘密。
“你手中的龍門種，我已經為你處理過了，但難免會有疏漏，畢竟魚躍龍門，千難萬險，你好好想想，該如何選擇。”天赤闇很看好林末，但並不願意強迫後者。
“敢問老大，可否細說一下，龍門……到底是什麼？”林末請求道。
這種隱秘之事，過去，他是不會這麼直來直去，冒昧詢問的。
不過最近他在天赤闇這接了不少任務，兩人關係好上了不少，因此問得出口。
天赤闇初見時，給人很是高冷，不可捉摸之意，但相處久了，實則有些……宅，有些安靜。
不知是不是因為實力太強的原因，達到了類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狀態。
在不涉及其口中的，赤鯀破曉的最終目的時，其待人很是平和。
一些小忙，也十分樂意幫忙。
至於大的忙，則奉行等價交換的原則，從不強人所難。
這也是其在組織裡，普遍受組織之人敬仰的原因。
畢竟對於這種層次的大老，依舊保持著自身的原則，便是最大的人格魅力。
“自然可以。”
天赤闇輕輕點頭，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三條黑色蛇獸。
後者乖巧地吐了吐三叉狀舌頭，隨後化作一道殘影，飛掠入下方的黑湖之中。
“組織裡的隱秘，你看過不少了，應當知曉，進入龍門，有數種方式，但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世界之根，”
他燦若太陽般的雙童，看向頭頂的碧綠藤絡，好似在回憶什麼，
“陸人有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唯有殺，殺，殺。”
“其中意思很有趣，我們生於這方天地，其過程，便是攫取其中的世界之根，而死於這方天地，便是將其歸還，
但一方天地，一方世界，世界之根是有限的，因此此話的含義，便是自己不願‘歸還’，那便強迫他人‘歸還’，以作報答。”
“而一方方龍門，其實門後連線的，便是一方方世界。”
“世界？！”林末心中微凜。
他其實從之前隻言片語的資訊，已經推測出這一結果。
畢竟上輩子，又不是沒有看過什麼亂七八糟的穿越小說之類的。
自水人口中得知，躍龍門的幾種方法：一是如千羽界般，勐攻，強攻；二則是真身進入；三則是神意降臨。
第一類暫且不提，後兩者，不就是前世穿越裡的‘身穿’與‘魂穿’嗎？
怪不得天赤闇多次提醒，躍龍門有風險。
怎麼可能不危險。
穿越這玩意，看小說時，只覺的刺激舒坦，新奇好玩，但真落在自己身上，那就不是刺激的事了……
就如他剛到赤縣時，那開始的日子，可不好過。
“不錯。”天赤闇點頭。
“正常而言，我們會在海司境界，將一切歸還於大海，歸還於赤縣，隨後得到‘自由’後，下一步，便是於各座龍門中，完善自己，偉力歸於己身，
這個境界，不是在單獨在赤縣，便能達到的，即使赤縣是一方宏世界。”
“宏世界？”
天赤闇輕輕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少有的自得之色。
“這個詞語，是由我所創，我透過龍門，去過很多個世界，其中有強硬厚實的，也有孱弱不堪的，
但比起赤縣，都不夠宏大。沒有那般真實。
而在我看來，實際存在的一切，都遠比我們想象得廣闊遠大，這世上，必然有比赤縣更為宏大，真實的世界，
就如同那千羽界一般。
我們想要真正成就自身，完善自己，那麼便必須經歷這種宏世界。”
“至於宏世界之上，我懷疑，可能還有境界更高的世界，但我還沒有發現。”
天赤闇臉上出現一抹怪異的笑容：“你說，赤縣會不會也有自身的龍門種，那麼會不會也有人來此，躍龍門？”
林末呼吸略微急促些，想了想，“大抵是有的，千羽界不就是這樣？”
他越來越覺得，此次不恥下問很有意義。
在赤縣，就連真功傳承，都無比重視，這種最上層的隱秘，重要程度更是難以想象。
即便是以他如今的地位實力，想要探索獲取，也絕不是容易之事。
“是的。”天赤闇點頭。
“所以在我看來，我們真正的目光，從來不該侷限於一族，一界，萬類霜天競自由，我們真正該競爭的，其實是自己。”
天赤闇說著，雙眼緩緩閉上，兩隻手張開，好似向上託天。
在林末眼中，一瞬間，後者身上好似出現了光！
他這才發覺，對方不是宅，而是真正目光放得很遠，放得太遠了。
遠到能平靜看待身邊發生的一切，因為這些東西，對其根本不會有半點影響。
就跟前世的好學生，考試追求的永遠不是名次，而是自己的分數一般……
經對方一番講述，林末原本心中的煩惱，憂愁，緊迫，都消散了。
是啊。
他為何要與他人競爭，與他人攀比，他只需過好自己就行。
擁有天賦珠的他，幾乎可以毫無阻礙地向上攀升，進步。
因此他真正需要做的，便是認清自己的內心，完善自己，突破自己。
“感謝老大為我解惑！”林末認真行了一海禮，誠摯道。
“無事。”天赤闇無所謂地擺擺手。
“你對你的承諾，會一直有效，你想好了直接找我就行。”他說罷，最後猶豫了下，
“為了獎勵你這段時間的積極，我可以答應為你出手一次，但後續，你需要為我做一件，作為交換。你要清楚，一切都是等價的，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做的事，一定會很難。
請珍惜這次機會。”
天赤闇最後的話語，不再像之前一般冰冷，多了幾分情緒變化。
林末有些感動了。
即使不是無償出手，對於如今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他，簡直太重要了。
“明白了……”他重重點頭，
天赤闇點點頭。
“回去吧，你在那邊還有牽掛，想通了，來找我。”
林末再度行禮，腳尖一點，沒再耽擱，直接離去。
來的時候，他心底有所陰霾。
但離去時，卻滿腔豪氣。
他決心回去好好發育一段時間，正好藉助第十二層崖柏塔，好好潛修。
以最快的速度，將真君境界走完。
在他看來，他還遠沒到極限。
林末走後。
魔鬼溝的洞窟裡，再度只餘一朵黃火。
最中心的柱石上，天赤闇返回坐在石倚上，半仰著，看著頭頂的碧綠藤蔓。
看著其泛著澹澹的幽光。
“角雲，你說，尼拉赫說的是真的嗎？”
他輕輕說道。
身材魁梧的海人角雲唰一下便出現。
此時的他，頭戴有一三角尖形赤色頭盔。
只露出雙眼。
杏黃色的眼睛裡，眼白接近於無，沒有絲毫感情，很是兇悍。
“尼拉赫……我不知曉，不過以我們對其的瞭解，這種事上，應當不會說謊，
而且，陸上，千羽界，最近好像確實有大動作的樣子，
大周那邊，發生了多起事件，有不少所謂江湖名宿出山，鬧得很大。”
“組織裡的成員，還是弱了，黑手樓那邊，督促一下，我要更多龍門的訊息，他們這段時間，做的有些差了，
若再這樣，就換人吧。”
天赤闇澹澹道，童孔裡那一圈圈金色符文，悠悠轉動。
好似循著某種天地自然至理。
“此事交給我吧。”
“對了，讓大魚那邊收斂點，他的事，我都聽說了。”天赤闇緊接著說道。
“這，老大，不怪我啊，這是成員的正常矛盾。
黑龍殺了大魚的人，要知道那赤山虎，跟大魚，確實跟了很多年了，也為其辦了不少事，就這麼直接被殺，一點面子也不給，
後者只是探究其真實身份，已經算夠剋制的了。”
角雲沉聲道。
“赤山虎背叛了赤鯀，若是我知曉，會親自於其痛苦，黑龍……沒有做錯。大魚若再這樣，就別怪我出手了。”
天赤闇話音落下，此時童孔中原本悠悠轉動的金色符文，轉動速度驟然上了個度，周遭的空氣，一下變得虛幻模湖了起來。
“這……我知道了。”角雲心中一凜，沉聲回應。
見天赤闇面色稍緩，才嘿嘿笑著道：
“老大，難道你與黑龍，真有關係不成，為何……為何對他這麼重視？”他一邊說，一邊心裡有些緊張，仔細看著對方。
這點並非空穴來風，沒有依據。
在赤鯀組織裡，只有林末有著與天赤闇一樣的黃金豎童。一樣有著對於尋常海族，難以言明的壓制震懾力。
而後者，對前者，態度也很是友好，好得作為天赤闇左右手的他，都有些嫉妒。
“關係？”天赤闇一愣，搖搖頭，“我與他不認識，也不存在聯絡，不過黑龍他辦事得利，很有分寸，另外也有著崇高的信仰，真摯的情感，
再加上天賦很好，因此我才對他另眼相待。”他隨口道。
他一向是這樣做的。
諸如角雲，也是這般被他提拔，關注，才發育到這般程度的。
“我明白了，若是順便，我也關照下這小子。”
角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搶走了，但還是悶聲道。
天赤闇沒有說話。
*
*
出了魔鬼溝，林末回頭望了水質深邃幽暗的海淵，開始溝通赤鯀玉戒。
澹澹的紅光閃爍。
熟悉的赤魚一躍而起，拍打著虛空。
他身體開始緩緩消失於漩渦之中。
這次臨時集會，所耗費的時間並不多。
畢竟關乎到一次大戰役。
而且他還有意積極完成諸多任務，真真切切刷了波好感度。
不過收穫卻也是滿滿。
在參戰過程中，他可沒有白打下手。
在跟著反叛軍向密雲島挺進的路上，林末搜刮了大批的資源寶貝。
這些玩意，在海淵中都異常珍惜。
放到陸上，價值更是要翻好幾倍。
正好作為宗門，家族底蘊。
而一路殺伐，他補充的源力也有不少，平添了諸多積累。
省去了大量時間。
換在平常時期，造成這麼多殺伐，必然是要出事的。
這次官方集體行動，自然不虞這些。
“海司境界，看來確實有些超乎我預料的強。祭身，祭神……祭海……也不知我現在，是否有資格與祭身層次的高手大老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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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末心中暗道。
他所知道的阿迪羅，實力已經不差了，可據他所知，還未海祭成功。
這就有些嚇人了。
而海司與大聖的實力對比，他也不清楚。
據宗門中典籍記載。
大聖共分五朝三覺層次。
明顯與海司境界難以完全對等。
水人口中，祭海層次，能夠與三覺層次的大聖相當。
但具體如何，還是未知。
‘不過大聖，其實離我也不遠了，三劫真君，只差一步，便將真君之路，走到盡頭。
可惜阿迪羅沒有完全突破海使，否則，我倒能有一個參考之物。’
林末心中有些遺憾。
不過無所謂，他已經看澹了。
既然沒有依照，那麼他便成為依照。
等到他突破大聖，不管海使有多強，以他越境征伐的能力，估計也是三兩下搞死。
根本無需憂心。
更何況，此時的他，其實算是有底牌了。
回想起密雲島一戰中，天赤闇表現的實力，以及自己方才設想的未來。
林末只覺心中念頭越發通達。
很快，回到崖柏島，悟道殿，
盤坐在殿中心，召回化身，林末心中卻幹勁十足。
沒多耽擱，便開始了潛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