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晚,天空格外晴朗。
四周傳來陣陣蟬鳴蛙叫,透著一種寧靜祥和的氛圍。
一盞巨大的孔明燈緩緩升起,像風箏一般,底座拴著繩子,隨風飄蕩在空中。
自從科學院抵達成都府,每天都會放飛孔明燈測算風速風向,透過對採集數據分析整理,在最短的時間內摸清當地的氣流執行規律。
連續觀察數日,梅純發現,當地的氣流在白天和晚上,無論是執行速度還是強度,完全不同。
此處地勢極為特殊,位於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的交界處,盆地裡風速慢,溫度相對較高,但是越往西,隨著地勢變高,風力會出行大幅度上漲。
特別是盆地中白天積聚的熱量,到了晚上,會形成一套獨特的熱力發散系統,掌握了這個規律,透過測算,便可以制定出孔明燈的飛行路線。
再根據地方陣地的距離,計算出飛行時間,設定好引線機扣,一架架全自動投彈無人機就出現了。
這一晚,月明星稀,清風徐徐,正是一個絕好的進攻時機。
靠近雅州府的高原地帶,烏斯藏的軍隊已經集結。
面臨明軍不斷發起的攻勢,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當初修鐵路賺來的錢糧已經所剩無幾,現在又回到吃糠咽菜的日子,長此以往,根本就不需要明軍進攻,自己就甭了。
闡化王桑都一直給眾將士打氣,說佛祖保佑,明軍必然撤兵。
可是,這種話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每次都這麼說,手底下人早就麻木了。
為了穩定軍心,桑都可謂是絞盡腦汁,每天都在琢磨,怎麼搞出點神蹟,畢竟作為佛祖的代言人,若是沒點神通,人家憑什麼相信你?
這一晚,他再次來到前線,並且準備了一些“神蹟”。
將費盡心機搞來的火藥做成煙花,趁著夜深人靜放幾個,也算是佛祖顯靈吧……
“快看,那是什麼?”
前方陣中突然出現驛站騷動,有人指著天上,如臨大敵。
“是佛祖降世!”
不知誰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其他人震驚之下,紛紛跪倒。
“佛祖顯靈,佛祖顯靈!”
桑都不解地看了一眼身後的煙花,心中暗道,我還沒放呢,什麼情況?
當他走出大營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呆住了。
頭頂上,一顆明亮的飛星懸在天邊。
這是什麼玩意?
莫非是明軍的新武器?
桑都的第一反應是趕緊跑,因為明軍現在經常搞出點新奇的玩意,讓人防不勝防。
可是,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東西可以飛上天的。
現在自己這邊唯一的優勢就是靠烏斯藏險峻的地形,如果明軍真的能飛上天,還打個屁啊!
桑都打消了逃跑的念頭,細細觀察觀察許久,那顆飛星只是在上空遊蕩,卻不見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看這模樣,似乎和明軍沒什麼關係。
莫非……真的出現了神蹟?
“此乃佛祖顯聖!”
管他是不是呢,先這麼說吧!
“你們都看到了,有佛祖庇護,還怕什麼?”
“傳我號令,明日一早,轉守為攻,我們攻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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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號緩緩下降,裡面的記錄員將剛剛收集到的資料拿出來。
在孔明燈中測定風向風速,其實很簡單。
只需要一截竹筒,或一根棍子,外面裹上一條溼毛巾就可以了。
風吹過後,迎風面會幹的快些,背風面幹的慢些,夜晚是可以看到北極星的,如此一來,就可以確定風向。
再通過觀察毛巾風乾的速度,可以確定風力大小。
這個方法連續用了十幾天,基本上把上空氣流的規律摸透了。
今天晚上這盞燈,主要作用是用來驗證前面的方案是否準確。
而且,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只升起一盞燈。
貝琳和梅純等人聚在一起,拿著資料一一比對。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做過詳細測算,根據風向、風力等因素,尋找最佳的進攻位置,然後把剛得到的資料進行反算,加以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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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全都吻合!”
貝琳點點頭,然後看向梅純,說道:“你看還有什麼問題嗎?”
梅純臉色十分緊張,平日裡的研究畢竟只是理論層次,最多到演習的程度,可是,今天晚上是實戰。
戰爭就意味著死亡,孔明燈攜帶的炸彈是何威力,他心中一清二楚。
每一顆炸彈落下,都意味著有人將因此喪命。
從京師趕來的路上,他曾努力說服自己,有沒有自己,都不會影響戰局的走向,孔明燈起到的作用,只是加快了戰爭的結束。
以戰止戰,以戈止戈。
只有將闡化王徹底打疼,打服,打的他跪下來求饒,烏斯藏才能真正歸入大明版圖。
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將兩組資料一一核對,然後在輿圖上測量位置。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雙手還是忍不住顫抖。
貝琳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機會多的是,如果資料有問題,我們可以改日行動。”
梅純深呼吸一口,然後說道:“資料沒有問題,再有半個時辰,風向會轉為東南,到時候便是最好的時機!”
“好!”
貝琳立刻吩咐道:“聽我號令,全體準備!”
命令傳達下去,所有人進入戰備狀態。
只消得片刻工夫,第一批五十盞孔明燈組裝完成。
梅純閉著眼,靜靜地感受著夜風的吹拂。
“報,風向變了!”
一縷清風吹過,梅純睜開眼,看到旗杆上的風向標換了方向。
“就是現在!”
貝琳點點頭,立即下令:“放飛孔明燈!”
緊接著,營地處出現點點火光。
五十個小組,開始放飛第一批孔明燈。
夜空中,星光閃爍,朦朧的月色卻帶著幾分慘然。
漆黑的大地上,一盞孔明燈緩緩升起,隨風飄向西方的山峰。
在燈下面,還掛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緊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
五十盞孔明燈全部騰空,逐漸升高,猶如天上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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