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柏林電影節組委會哈迪先生，哈迪先生，這位是秦小寶導演。”
“你好。”
“你好。”
兩人在曉明的介紹下握手問候。
“哈迪先生會說中文？”秦小寶很是驚訝。
“當然，因為我的太太就是華夏人。”哈迪先生的中文一點都不塑膠，字正腔圓：“我們結婚二十五年了。”
“明白了，哈迪先生，請坐。”
其他人員早就讓開了位置，雖然都想知道什麼情況，不過人多肯定不方便，只留下了黃總，以及曉明在邊上幫著打打下手。
“我從華夏帶了些茶葉，哈迪先生喝的慣麼？”雖然心急如焚，禮數還是得到。
“當然當然！我很喜歡你們的茶葉。”
邊上曉明聽到了，自覺開始燒水。
之前已經知道，哈迪是美國人，知名電影雜誌的主編，也是這次評委會成員之一，秦小寶也沒有像國人談事一般，先客套幾句，直接開門見山。
“情況很糟糕麼？”
“對，非常糟糕。”哈迪沒有隱瞞：“很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們，因為在得知這件事後，組委會相當重視，並且打算先行嘗試著解決。
聯絡了相關的人員和組織，再三闡述電影只是電影，只是一門藝術，不需要過渡解讀。
包括我在內，好幾位成員都在協調商談，只是...”
“效果不好對吧。”
“沒錯。”哈迪先生攤攤手：“我們也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事，這在美國，根本不可想象，包括我自己，也是極度教徒，可是對於這部電影，只有喜歡，沒有厭惡。”
“組委會打算如何處理？”秦小寶想聽的不是這些。
正好曉明將茶杯拿了過來，哈迪先生說了聲謝謝，輕輕地吹著熱氣，看得出，他在猶豫，在為難。
秦小寶沒有催促。
“好茶！”哈迪先生喝了一口，點頭稱讚：“你們可能不太清楚，在歐洲或是美國，有兩種情況特別糟糕，第一是種族，第二是宗教。
秦先生? 不可否認? 您的作品非常優秀，不少評委都大加讚賞，而且Leslie g（張國榮）又出現在國際舞臺上? 奉獻了非常優秀的演技。
作為第一次執導的長片? 繼承了《調音師》的特點? 反轉，出乎意料? 相當精彩。”
哈迪先生越是這麼說? 三人越是不安。
如果主辦方有好的策略? 或者好的解決方案? 他沒必要一直說些有的沒的，直接公佈就行了。
果然，接下來的話讓幾人臉色相當難看。
“可是，組委會副主席? 布萊德先生...”哈迪看著秦小寶：“他是德國人，是教徒，是白人！
我直接說了吧。
作為組委會? 任務也是維穩? 如果您的電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覺得不妥? 那可以無視，還是會照顧下導演。
可是，到現在為止，柏林已經有數個教會正式向我們提出了抗議。
當地的報紙，雜誌都在討論，輿論的也是一邊倒? 不看好你們。
推特，臉書上邊也是一樣。
透過網路的發酵，已經不是可以安撫就結束的情況了。”
“就沒有一個好消息麼？”秦小寶單手揉著太陽穴。
“知名度，現在傳聞已經出去了，參加電影節的導演，編劇，演員，包括全世界許多人都知道這部電影。”
“那主辦方的意見呢？”
“雖然還沒有正式確定，但是，”哈迪先生頓了頓：“用華夏的諺語來說，人言可畏，目前電影如果繼續公映，繼續參加電影節，會讓主辦方陷入輿論的中心，非常被動。
在我出發之前，所有相關人員都放下手裡的事情，正在商量處理措施，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小寶輕輕點頭。
這個結果他已經想到了，是最壞的那個，哈迪沒有明說，但能看的出來。
自己只是東方過來的小導演，就算入圍了三個獎項，在組委會看來，依然是個小角色，可以隨時被犧牲。
甚至，哈迪先生說的所謂開會研究，都只是託詞，為的不是安慰他，做個表面工作而已。
丟車保卒的事情他們不可能做。
如果，秦小寶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也許能夠理解，可身為當事人，心裡擰巴著呢。
要是電影真有攻擊的意思，真有他們說的所謂對宗教的不敬，有著種族暗喻，那也就算了。
記得在地球上，《這個男人來自地球》並沒有惹出所謂的紛爭，為什麼會有不同呢？
“哈迪先生，在您看來，有沒有迴旋的餘地呢？”黃總在邊上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們在努力。”哈迪沒有正面回答：“但請你們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呵呵！”秦小寶笑了笑：“準備，那就是準備好接受組委會的通知，電影由於某些原因退出電影節對吧。”
“嗯，大概是這樣。”
“我有個問題，你的見聞比我多，各大電影節歷史上有沒有出現過讓參賽影片主動退出電影節的先例？”
“早期的時候較多，比如柏林電影節在開創初期，當時因為國際形勢比較錯亂，比較正常，近十幾年很少出現，就算有，也是由於技術上的問題。”哈迪先生實話實說。
“這麼看來，我還是開創了先河了。”秦小寶單手撐著下巴：“估計可以讓我在國際上刷個臉，雖然是臭名。”
“也不能這麼說，其實也有不少人是站在你們這邊的，比如我。”哈迪搖搖頭：“我們都認為，他們是過度解讀，電影只是電影，沒有必要想的太多。
東方人以自己的角度來詮釋宗教文化，並無不妥，如果因此就將影片否定，傷害的不僅是你秦小寶先生，其他的導演同樣會有看法。”
“我很高興，還是有明白人。”秦小寶給他續了點熱水，抓起自己的茶杯在手裡捂著：“我其實不太明白，歐洲國家不是一向標榜的都是自由民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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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部電影，會讓他們反應如此劇烈，好像被踩到了尾巴，記得在網絡媒體上攻擊別人，或者別的國家的時候，他人表示抗議，都會微笑著說人家玻璃心，想多了呢？”
“這個...”哈迪先生有些尷尬。
“不用說了，謝謝你哈迪先生！”秦小寶站起身來，伸出右手，哈迪不明所以，還是配合著他。
“我作為《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導演，投資人，現在正是宣佈，電影在此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相當失望，決定，退出本次柏林電影節。”
三人還沒反應過來，他繼續說道。
“而且，我個人宣佈，以後的作品，永遠不參加柏林國際電影節。”
（感謝鼕鼕的號，幽悠呦兩位老闆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