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遙騎上雪鷹,口哨一起,雪鷹立即展翅飛起來。
沒有爬上雪鷹的魚不吃,氣得指著李風遙大罵:“壞蛋!大壞蛋!把姐姐還給我!!”
一邊又央求慕鄉:“姐姐,姐姐,帶上魚不吃啊,我也想飛到天上去。”
雪鷹帶著李風遙和慕鄉越飛越高,商船在慕鄉的眼底變得越來越小,小得像螞蟻,魚不吃也看不見了。
雪鷹飛到了高空,慕鄉看見天空更藍,而白雲就環繞在她和李風遙身邊。
這雲彩澹澹的薄薄的,柔軟得很,她淘氣地伸出手去觸控,卻如穿過清涼的空氣一般,雲彩被她打亂了,又很快聚攏過來。
穿過一片雲陣後,慕鄉看見了身下的無盡海,真是名符其實的無盡海啊,無邊無盡,是鋪展在夢玄星上一塊巨大的藍絲絨,最遙遠最遙遠的地方是海天一線。
像什麼呢?慕鄉想,這是爸爸曾經描繪的家鄉的雪原嗎?
“對,藍色的雪原!”慕鄉在心裡興奮地說。
她張開雙臂,迎著風,高興地呼喊起來,一時間,心頭蕩胸生層雲,意氣風發。
“大風起兮雲飛揚,我意決兮守故鄉。守故鄉兮心彷徨,心彷徨兮命無期。命無期兮親不在,故鄉故鄉何時歸?”
這是父親梅斬風月下舞劍時常吟唱的一首歌,此刻竟合了慕鄉心境,她忍不住在這高空之上,大聲高歌出來。
李風遙從未聽過這樣雄壯悲愴的旋律,也從未聽過這種語言,他不明白慕鄉所唱歌詞的意思,但那旅律卻感染了他,讓他一時豪氣頓生,起了英雄氣概。
他想起出海前父王的殷殷囑託,暗自決心要做好克魯多第19代國王,當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慕鄉一曲歌罷,竟放聲大哭起來。
她心下很詫異自己為什麼哭了?
明明自己是快樂的啊!
這遼闊的高天,這奔湧的白雲、這無邊的海洋,這自在的飛翔,還有眼前這英俊無比的少年!
每一樣都讓她激動、讓她歡喜,為什麼還忍不住大哭呢?
其實不難解釋。
慕鄉自5歲就獨自在這海上掙扎求生,除了父母、弟弟、妹妹,靈類和命運對她都沒有溫柔以待。
他們要麼欺負她,要麼把她當異類,更有甚者想捉她去青樓賣身賺錢。
而李風遙那麼溫柔紳士地善待她,帶她看從未看過的壯美風景,是美、是善,讓她欣喜不已,情難自禁。
收養魚不吃後,她自己還是小孩子,還要在艱難的自然環境下養大另一個小孩,自是倍嘗艱辛。
那顆自5歲起就保持警惕戒備的心,不知不覺放鬆下來。
長歌當哭,8年來的委屈與不平、艱辛與孤獨,在這沒有威脅與危險的高空之上,化作滔滔淚水。
李風遙不知如何安慰她,便輕輕吹起口哨,雪鷹慢慢下降,找到了海豚群,落在慕鄉騎的那只海豚身上。
魚不吃正拎著一條小海魚,拿小刀劃它洩憤,可憐的小魚已被劃得傷痕累累。
看見慕鄉回來,他立刻扔掉小魚,撲到慕鄉懷裡嗚嗚哭。
“姐姐,姐姐,你不要魚不吃了!我不高興。”
都哩看見小小的魚不吃哭得很難過,便踱步到他跟前,蹲下用腦袋拱他,又扇扇翅膀,意思讓魚不吃騎上去,它帶他飛。
果然,天下所有雌性都有一顆滿懷母愛的心!
看見都哩這般,魚不吃破涕為笑,拉著慕鄉指著都哩。
“姐姐,姐姐,我要飛!”
李風遙含笑將魚不吃抱上都哩雪鷹,自己也騎了上去,示意慕鄉騎上雪鷹都萬。
魚不吃卻不樂意,哭著吵著要姐姐抱,不讓李風遙抱,慕鄉安撫他:“魚不吃乖,別吵,小心你從天上掉下來哦。”
果然,魚不吃立時乖乖安靜下來,姐姐的話對魚不吃最管用。
李風遙吹響口哨,都哩和都萬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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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不吃驚奇地看著海豚和鯊魚變小,越來越小,而無盡海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他在雪鷹背上,高興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耶,耶,哥哥,我聽見風在耳邊呼呼吹;你看,你看,我都看不見我的小海豚了。”
李風遙被魚不吃童真的快樂感染,開心極了。
他拿出香稜長笛吹奏起來,笛聲在高空飄散,飄飄眇眇,悠揚婉轉;慕鄉也吹起血瑰螺,螺聲低沉綿長,若海波激盪,久久不散。
伴隨著笛聲和螺聲飄散開來的,是香稜木和血瑰螺各自散出來的奇異味道,香稜木的香味濃而不鬱,沁人心脾,讓人忘我。
血瑰螺卻是澹澹的鹹腥味,又揉和一種令人銷骨蝕魂的異香,深沉久遠,魅惑人心。
船在海上的航行哪裡追得上天上飛的鳥兒,李風遙便讓兩隻雪鷹跟著商船的速度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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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克雷和水手不時抬頭仰望天上飛著的3個人,聽著天上飄下來的奇妙樂曲,聞著天上灑下來的奇妙香氣,一時之間也陷入美好的情緒裡不能自拔。
多美好的畫面,多美好的少男少女,多美好的海上時光啊!
列克雷著實喜歡這畫面,溫暖有愛,讓他有所觸動。
列克雷想,如果這畫面被視慕鄉為海妖的當地漁民看到,知道一位異域英俊的少年王子帶著海妖在天上飛,雖然會驚掉下巴,也會覺得美輪美奐,感動唏噓吧。
列克雷並不嗜殺,與李風遙王子又素無仇怨,甚至還有幾分敬重他,並不想殺害王子。
他要設計陷害王子,都是情非得已,他要保護家人;他想抓住慕鄉,那也是為血瑰螺。
再說,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天下又有幾人能無動於衷?
他心想,如果辛辛那提王妃沒有給他下暗殺令該多好,這將是一趟愉快美好的旅行。
高天之上,雪鷹緩緩飛翔,慕鄉有些倦了,她俯**來,抱住著雪鷹的長頸,把臉靠在雪鷹背上。
雪鷹的羽毛又輕又柔軟,蹭得她臉蛋癢癢的,好像小時候媽媽愛憐地撫摸她一樣,和她的座騎海豚是全然不同的感受,她更喜歡這種感受:遼闊、溫暖、乾爽!
李風遙看在眼裡,知道慕鄉喜歡這雪鷹,他也打心底裡喜歡這對可愛的小姐弟,打算返程時將這對雪鷹留給慕鄉,就不知道雪鷹夫婦能否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