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大家準備晚飯的時候，金鳳拽了拽柱子。
“我咋覺得他家，都挺慣著這個丫頭片子呢？”
柱子點頭，“我也看出來了。”
“你別光看出來，你得想辦法，咱們不好一直賴在這，得快點讓他們答應了。”
金鳳催促著，柱子不耐煩道：“你放心吧，待會兒咱就提。”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大猴二猴還在跪著。
要不是小福寶想起來他倆，估計他倆還得一直跪著。
大猴二猴齜牙咧嘴的回到了飯桌旁，一見到飯桌上的肉，他倆眼睛立馬閃光了起來。
還沒等他倆爹孃落筷子，他倆就飛快地夾了一塊肉，大吃大嚼了起來。
這倆孩子，沒教養已經有點過頭了。
金鳳卻沒批評他倆，反而是點了點自己眼角。
“哎，這兩年家裡日子不好過，窮了孩子了。”
柱子也長長嘆了一口氣。
姜家人聽見他倆這麼說，心裡不免都想到了一處。
看來這倆人是要來借錢了啊。
不過借不借，得看姜老爺子和姜老太太同不同意。
姜老爺子開口道：“柱子，我咋記得，你家老爺子去世前，給你留了兩塊挺好的地呢？”
只要不偷懶，守著兩塊地，怎麼也不至於沒的吃沒得喝啊。
“是有兩塊地，這不是……賠了嗎！”
柱子唉聲嘆氣。
“怎麼回事？”姜老太太也問。
金鳳說著就抹起了眼淚。
“這兩年，不都說咕嚕草賺錢嗎，我們家也開始種了咕嚕草。”
“前些年，這咕嚕草還能賣出點錢去，這兩年，咕嚕草根本就不值錢了。”
“最近別說不值錢，連賣都賣不出去了！”
金鳳索性嗚嗚的哭開了，“這還有一家老小等著吃飯呢，我們現在家裡一個大子兒都沒有，不怕你們笑話，我們都快餓死了啊！”
她哭的格外悽慘。
姜老五是個很耿直的人。
他摸了摸後腦勺，“不是，表嬸，那你們既然早就知道咕嚕草不賺錢了，那為啥還要連著種呢？”
金鳳的哭聲一下子聽了。
飯桌上的氣氛有點尷尬。
姜老六悄悄從飯桌下踢了他一腳。
但姜老五就是沒反應過來，“我沒說錯呀！”
的確，對於農家人來說，要是種一樣東西，越來越不值錢，那他們就不會再種了。
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明明知道種了賣不出去，要虧本，還要種，這就有點……
腦殘了。
金鳳被他說的，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又死活掉不下來了。
其實，真相是這樣的。
那咕嚕草之前很名貴，是因為種的人少。
後來大家發現種這個值錢，都一窩蜂的去種。
而且原本這咕嚕草是不好種的，但後來大家發現了，可以偷懶種植的辦法。
柱子和金鳳，就是偷懶的那批人。
種咕嚕草得了甜頭，又不用天天起早貪黑，他們就不願意換別的了。
這理由，姜家人基本都能猜到。
只有耿直的姜老五還在納悶，為啥呢？
金鳳真的是努力厚著臉皮，才把姜老五的這個疑問給略了過去。
“這兩年家裡坐吃山空，真的是一個大子兒都沒有了，要不是快餓死了，我們也不至於厚著臉皮過來……”
金鳳又開始了嚶嚶嚶。
這回柱子也很配合，一個勁的在旁邊唉聲嘆氣，彷彿隨時就要餓死了一樣。
就在這時，耿直的姜老五又開口了。
“那也不能啊，咱農家人，家裡一般不都有存糧麼？少說也能撐個兩年啊，我聽爹說過，你們那兩塊地不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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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以前咕嚕草市價好的時候，他們家怎麼也不可能一點積蓄都沒有吧？
農家人雖說不是多有錢的人家，但就算是以前，窮到姜家這種地步的，都不至於餓死。
農家人只要踏實肯幹，就絕對沒有餓死的道理。
金鳳的哭聲又噎住了。
這回姜老六又在桌下重重踢了姜老五一腳。
但單純的姜老五還是很懵，他真的不知道啊！
桌上的氣氛，又變得很尷尬。
金鳳正打算繼續略過姜老五的疑問，偏偏在這時，小福寶又開了口。
“爹爹也說過，只要踏實肯幹，就餓不死的。”
她煞有介事的擺擺手。
但小福寶是真沒有諷刺他們的意思。
小福寶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告訴他們，她所知道的餓不死的方法。
她是真的想幫他們。
然而她的這一句問話，在此刻聽起來，簡直刺耳到了極點。
柱子和金鳳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這要他們怎麼回答？！
他們今天就是哭窮賣慘來的，總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吧？
難道要告訴姜家，是柱子染上了賭癮，把家敗個精光，他們又不願意吃苦耐勞，所以只能來哭窮賣慘的麼？
這不能說啊！
柱子和金鳳今天總算深深體會到了一把，什麼叫做尷尬。
他倆尷尬到腦袋都快垂掉了。
姜老太太畢竟心軟，不忍心看他倆這樣。
儘管她心知肚明他倆來的目的，她還是問了一句。
“這日子是不好過，我們家也是從窮時候過來的，知道這滋味。”
“那……不知道我們有沒有什麼能幫上你們的法子呢？”
柱子和金鳳等的就是這句！
他倆立馬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就差當場給跪下了。
“表哥表嫂，你們是好人啊，真是天大的好人！”
“我們家這輩子都忘不了你們的大恩大德啊！”
這還沒說什麼呢，就這麼捧高他們。
姜老爺子和姜老太太對視一眼，心想，算了。
看他們的確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好歹也是親戚，能幫就幫一把吧。
好在這些年，他們的日子好過了起來，他們兩口子私房錢也存了一點。
能借就借吧。
姜家人的好心，卻滿足不了這對貪心的夫妻。
金鳳擤了把鼻涕，“看你們說的，表哥表嫂，我們不是上門來借錢的。”
“對啊，我們哪能是那麼不要臉來借錢的呢！”
柱子說的時候，脊背挺的很直，彷彿格外有骨氣。
這下姜老太太他們有點懵。
不是來借錢的，那又是哭窮又是賣慘的，圖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