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也不是孑然一身。
上三門的祖師，哪一個不是家大業大？即便是弟子最少的清微觀，幾百年積累下來，門中也有數十個門人，更重要的是，這數十個門人之中，有好幾位地仙。
能夠成就地仙，理論上都是有機會成就仙人果位的，只是天道束縛住了他們，讓他們不能得道。
如果殺了這個白衣仙人，天地之間就等於多出一個仙人果位！
以上三門祖師的神通，可以輕易得到這位仙人證道的法門，然後交給門下弟子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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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柳塵這番話，仙人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你有什麼要求？”
此時，他們兩個人離得太近了。
一個仙人，一個地仙，可以遮蔽一切氣機，一切波動，讓外人聽不見他們二人的對話。
柳塵面帶笑容，躬身道：“仙人，中土大周至今，已逾四百年，他們鬚髮孱弱了，我妖族，即將再次回到中土，到時候又是一場氣運之爭，希望仙人，能站在妖族身後。”
柳塵神態恭敬：“整個妖族，都感念仙人的大恩大德。”
白衣仙人躺在礁石上，下意識的想要皺眉頭，只是他額頭上還插著一柄斷劍，皺眉之下，額頭上的傷口頓時血流不止。
仙人不顧額頭上滴下來的鮮血，看向柳塵，淡淡的說道：“我與那些上古仙人不一樣，他們是不是人族，誰也說不清楚，但是我是人族。”
“你想要一個人族的仙人，站在妖族這一邊？”
“仙人說這話，格局就有些小了。”
柳塵微笑道：“連洪玄真那種小兒輩，都知道，只要生出靈智修成道身，都可以成為人，人族也不過是人的一種，天地之間生靈互相廝殺爭鬥，本就是常事，只是…”
“只是四百年前，人族除了個不講道理的姜蠻子，把我們這些妖族硬生生趕出了中土，只能到這蒼茫東海之上過活。”
說到這裡，柳塵搖頭嘆息：“不瞞仙人，我乃是蛇身成道，還是一條陸蛇，這些年在海上雖然勉強也能過活，但是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舒服，做夢都想迴歸故土。”
說到這裡，柳塵看向仙人，微笑道：“仙人的仙教，現在只在西南傳播，沒有辦法在大周境內傳道，仙人就不想滅了大周，將大教傳遍中土？”
白衣仙人目光閃動。
他瞥了一眼柳塵，淡淡的說道：“大周的國運還在，我只是滅了一個小小的鍾離國，就被天道反噬至此，真要是覆滅了大周，恐怕你們妖族未必抗的下。”
“不需要覆滅大周。”
柳塵笑著說道：“我們妖族，只是要重返中土，與大周的存在並不衝突，回到中土之後，我們這些妖也可以進入神都為官嘛。”
仙人默默抬頭，看了一眼天上懸著的五道道光，突然開口說了一句：“這五個人裡，有幾個是妖族？”
柳塵聞言一愣，然後連忙低頭，感慨道：“仙人慧眼。”
仙人看了一眼柳塵，淡淡的說道：“你想設局誆我？”
“在下不敢。”
柳塵連忙搖頭道：“這些人想要進犯仙顏，在下原本是不知道的，他們也沒有與在下事先溝通過…”
“只是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雙方都需要一個臺階。”
“在下便是這個臺階。”
說到這裡，柳塵看向了天上的洪玄真，燕南等人，低眉道：“仙人，上三門來了兩家，而大羅宗的人卻一直沒有露面，您要想想清楚…”
“罷了。”
白衣仙人低眉道：“這件事可以收場，但是你也不要妄圖要挾我做什麼事情，李墨的劍，困擾不了我太久。”
仙人看向自己眉心的斷劍，淡淡的說道：“再有一些日子，我就能掙開這柄劍，到時候我便是逍遙天地的仙人，想要與誰了卻因果，就可以與誰了卻因果。”
他瞥了一眼柳塵，淡淡的說道：“包括你們這些妖族中人。”
“非是要裹挾仙人。”
柳塵滿臉笑容，開口道：“而是想要與仙人談一些合作，仙人也是經歷過四百年前那段時光的，應當知道，大周不曾建立之前，我等練氣士在中土，便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凡人見了我等納頭就拜，甚至還會回家供奉我等神位，而如今呢？”
柳塵低眉道：“這四百年，在下曾經化身進入大周遊歷，如今的大周，不要說是我們妖族，就算是練氣士恣意一些，都會被大周那些如狼似虎的武人捉住問罪。”
“武道…武道這種東西，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柳塵眯著眼睛，似乎是想起了四百年前，那個手持一柄刀的男人，他的目光變得陰狠起來。
陰狠之中，帶著一絲恐懼。
“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武道存在，應當斷絕武道，只剩仙道一途！”
聽到這句話，就連白衣仙人，也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眉心的斷劍。
很顯然，他也是武道的受害者之一。
如果不是勇猛精進的武道存在，即便李墨再如何逆天，也不可能在二十年時間內，攀爬到那種高度，甚至差點把他這個仙人給斬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仙人某種意義上成為了天地的一部分，擁有極強的生命力，此時的白衣仙人，早已經死了！
白衣仙人沉默片刻，開口道：“所以，你不是想覆滅大周，而是想要覆滅武道？”
“武道是周人的根基。”
柳塵笑著說道：“只可惜，這個根基已經不穩了，四百年來，只有一個李墨再一次成就絕品，成就絕品之後沒多久，便死在了東海，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這種存在了。”
“神都的某些人，也在暗中修行仙道。”
“這是自絕根基。”
柳塵看向仙人，微笑道：“仙人便不想跟我們一起，斷絕武道，恢復仙道榮光？”
仙人目光閃爍。
“只怕那三個人出手…”
“三位祖師也是仙道中人，還是仙人。”
“他們未必就不想看到仙道大興。”
柳塵微笑道：“將來中土人人修仙，再無武道蠻夫，豈不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