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的質地特殊，打造時雖然並未刻意考慮過堅硬程度，但將其斷開也需要費不少功夫。
想要如對方這般輕描淡寫……唯有自己這種金丹修士才能做到。
可是，林澤剛剛身上連一點靈氣波動也沒有，這才是最令孔方驚訝的。
驚訝之餘便是震怒。
姓林的是在給自己下馬威？
就在他神色陰晴不定時，又聽林澤不耐的聲音：“琢磨什麼呢，南殿行監管督查之責，你就是個狗屁執事，道爺沒犯宗規，就算罵你娘是青樓裡無人問津的婆姨，你又敢怎麼樣？”
南殿位高權重，但是身份也很尷尬。
看著像是什麼都能管，但實際上又並不是諸峰的上級，手持宗規這柄利刃，卻對規規矩矩的宗門弟子毫無威懾力。
更何況執事這名頭還比長老低一等。
至於金丹修為。
你動手試試？
執宗規者，同時也是最忌憚宗規的群體。
就像當時和白狐的對話，他早就把這破宗門的規矩玩得明明白白。
林澤自認是個溫文爾雅的人，但現在心情實在有些煩躁，提不起興趣和對方多糾纏，雖然剛才那一幕並非故意，只是因為劍體初成，一時間把控不好，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碎了就換一個，你這種狗腦子是怎麼當上執事的。”
“你……你……”孔方胸口急速起伏，驚疑不定的看著林澤，差點沒被氣炸了。
他到哪裡都是被當作座上賓，哪怕臥龍藏劍兩座山門的長老也對自己客客氣氣，你的確沒犯宗規，但小青山的月俸還得看南殿心情發放，對方怎麼敢？
想到這裡，孔方突然記起來小青山還欠著南殿八百多枚靈石，已經有十多年沒領過月俸這種東西。
這……欠錢的還想當大爺？！
“本座好歹也是金丹境修士，你怎敢出言不遜！”
話音未落，林澤掏出一枚玉牌拍他臉上：“像你這種境界的弟子，道爺有八百多個，教都教不過來。”
孔方瞬間捕捉到了玉牌上的吞雲黃龍，瞳孔驟縮。
從白狐對待秦紅袖的態度中就能看出來，外門和內門的金丹境，完全就不是一種東西。
都不用本尊出手，一道八問劍陣就能鎮壓諸峰，讓這群餓狼好幾個月不敢踏足青山。
一旦跟內門扯上關係，孔方不得不謹慎。
他雙眸微眯，瞬間冷靜下來。
緩緩從儲物袋中再拿出一枚鐵牌：“今夜子時，不得延誤。”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拂袖而去。
片刻後，幾個弟子惴惴不安的看著道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師父發這麼大的火。
不過……真的好解氣！
林澤強撐著身軀，思忖片刻，將手中鐵牌朝著遠處扔去，恰巧砸在了白狐的腦袋上：“你跟我去。”
蘇白鷺面露訝異。
她隱隱知道那是一頭妖獸，師父怎會想著帶它一起，畢竟是只狐狸，肯定會引人注目。
正想著，卻見遠處升起白煙。
一道妖嬈至極的身影慢悠悠站起來，兩隻尖耳朵晃了晃，不滿的揉揉額頭。
抬起頭氣鼓鼓的瞪向林澤，卻不敢有怨言，只能委屈巴巴的哼了一聲。
“……”蘇白鷺心中咯噔一聲：“金……金丹大妖？！”
山上見過白狐化形的只有蕭寶，也怪不得其他人驚駭。
師父準備帶著一頭金丹大妖……去除妖？！
林澤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那晚上和秦紅袖談過之後，他對妖族有了更深的理解。
絕不能將其當做尋常獸類看待，那是一個堪比人類的龐大種族，其中亦有宗門勢力的劃分。
修士也會殺修士。
對於白狐而言，它就屬於被天妖宗追殺的宗門叛徒，差點母女皆亡，其他妖族不敢說，單論天妖宗的話，它的殺意說不定比自己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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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剩下兩枚鐵牌，幾個弟子心中有些忐忑。
其中一枚肯定是師父的，也就是說剩下的位置只有一個。
楊穆悄悄瞥了其他人一眼，猛的向前竄去，外門大比他就沒能參加，現在見大妖都能去，自然按捺不住心中激動。
林澤翻翻白眼，按著他的腦門將其推了回去：“別鬧，又不是什麼好事。”
即便想要鍛鍊弟子，也可以找別的機會。
這次明顯不合適，除了妖禍以外，林澤隱隱覺得最大的危險是來自宗內。
想要把自己趕出宗門佔取小青山，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那群人應該不會願意錯過。
還有一個名額……
他想了想，轉身朝著某處木屋走去。
屋內，短髮少女抱著膝蓋安靜坐在床上，林澤閉關這幾日，她粒米未進，也從不會走出房間。
當然，絕對跟擔心不掛鉤。
她只是單純的信不過其他人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林澤坐在床邊，明知故問。
“餘歡。”少女抬頭看向他。
“想要我幫你？”林澤又問。
“嗯。”餘歡點點頭。
“跟著我去妖山，儘量護你周全，不勉強。”林澤將鐵牌放在她腳旁，起身朝門外走去。
自己不可能留一個連頭發絲裡都藏著毒針的危險人物在青山上，即便對方年紀尚小，修為也僅有練氣中期，連最弱的楊穆也能單手打她三個。
正是這些表面上的弱小，才更讓林澤擔心。
山上這群孩子不一定能玩得過她。
簡而言之，他信不過餘歡，之所以沒有將對方趕下去，只是想要再看看。
例如此次妖山之行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幾乎是林澤前腳剛跨出屋門，少女後腳便跟了上來。
一頭漆黑短髮下，臉龐已經恢復正常，五官算不上精緻，但也稱得上端正。
睫毛很長，讓人輕易看不清她的眼神，嘴唇微抿，莫名顯得有些涼薄。
“你會收我為徒麼？”
“不會。”林澤回頭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活著回來，我會讓你在南殿掛名，做青山的第一位執事。”
“練氣期的執事？”餘歡那張小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丁點變化，表露出她的疑惑。
“我之前也是築基初期的長老。”林澤嘴角微揚，溫聲安慰道：
“別想那麼多，你不一定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