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早朝散去後,朱嘯風宣海瑞、包拯、馬週三人來到御書房單獨面聖。
“啟稟陛下,早朝上募捐的具體數目已經統計出來了,共募集六萬八千五百萬兩。”
海瑞神情嚴肅,恭恭敬敬向朱嘯風呈上了捐款明細。
朱嘯風伸手接過,皺起了眉頭:“海大人,你怎麼也捐了二十兩……”
二十兩對於蔡京、胡惟庸那樣的權臣來講,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但對於海瑞這樣兩袖清風的廉官來說,卻是基本上接近一年的俸祿。
看到海瑞出手如此大方,朱嘯風於心不忍。
“身為陛下親封的尚書,臣自當為陛下分憂,為百姓們著想。”
“這些銀子,也算是臣的一番心意。臣捐出來,心裡踏實。”
海瑞正氣凜然,顯然是把朱嘯風朝堂上的一席話記在了心上。
朱嘯風望著他嚴肅的樣子,鼻子一酸。
這樣廉潔的大臣,即便是自己一貧如洗,拿出一年的俸祿,捐給有需要的貧民。
朱嘯風決定,讓荊軻晚些時候偷偷把這二十兩再還到他府上。
不僅如此,對於馬周、包拯這樣傾囊相助的大臣,捐款也是要還的。
朱嘯風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是貪官汙吏的錢,自己絕對不掙。
“海大人,你速速收集好善款去購置種子,今日務必分配到各個州縣。”
“是!”
海瑞帶著名單,急匆匆地辦差去了。
包拯見再無旁人,便向朱嘯風稟告起查案的結果。
“陛下,微臣連夜安排東廠的高手到周邊幾個城鎮進行打探,發現這幾個地方都有陛下所說的神秘男子團伙。”
“微臣派人跟蹤了其中幾人,發現他們到了半夜子時,都會差人把當日賺的銀子,快馬加鞭送到揚州城中。”
背後策劃之人,果然就在皇城!
“這些人可是都把銀子送到了蔡京府中?”
包拯搖搖頭:“他們雖都將銀子送到了同一個地點,卻並非蔡京的府上,而是揚州城西郊的一間破寺廟。”
“破寺廟?”朱嘯風十分疑惑。
“是。可是待東廠眾人衝入破寺廟中,卻只見到了銀子,並未見到什麼可疑之人。”
朱嘯風眉頭緊鎖:“一直都無人出現嗎?”
“無人出現。”包拯無奈搖搖頭,“東廠諸位高手等了一天一夜,只好無奈把銀子帶了回來。”
說罷,包拯從懷中掏出了厚厚的一沓銀票。
朱嘯風沒來得及細點,但看上去至少該有一百兩那麼多。
辦個案子,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按照五文錢一輛耬車來計算,這一天少說就賣了有兩萬多輛。
而這還只是揚州周邊城鎮的售賣情況。
朱嘯風有些苦惱,線索到了破寺廟這裡,卻戛然而止。
不知為何,朱嘯風嗅到一絲陰謀的氣息。
“陛下,還要繼續追查嗎?”
朱嘯風搖搖頭,東廠的人已經打草驚蛇,對方勢必會有所懷疑。
再追查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對了,週報上的內容編撰得如何?”朱嘯風看向馬周。
馬周連忙將自己編撰的文章呈上,朱嘯風掃了幾眼,便對馬周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文章中,馬周不僅詳細地指出正版耬車與盜版耬車的區別,更是拐著彎地將盜版耬車的臭罵了一頓,什麼“吸血鬼”、“寄生蟲”、“人民的恥辱”都用上了,看得大快人心。
不僅如此,馬周還將免費送種子的政策寫在了文章的最後。
朱嘯風慰藉地拍了拍馬周的肩膀:“馬周,深得朕心!”
“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本職工作。”馬周受寵若驚。
想到今日朝堂上與朱嘯風的一番默契表演,馬周不禁抬起頭,與朱嘯風相視一笑。
下朝路上,秦檜越想越憋屈。
自己明明是勸皇帝收手的,結果不僅沒能成功,反倒被莫名其妙地忽悠了一百兩銀子。
現在想想,實在後悔——怎麼就頭腦一熱,直接喊了一百兩出來呢!
他抬眼望向走在另一邊的王勉,似乎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唉,蔡大人!”
蔡京聽到秦檜叫喊,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秦檜自知今日沒能做好差事,只得灰溜溜低下了頭。
……
七日後,蔡京府。
哐當!
嘩啦!——
蔡京勃然大怒,一腳踹翻了書房裡滿滿一排的瓷器。
不夠解氣,蔡京又搬起太師椅,狠狠砸向院子中的水缸。
外人只聽見蔡京府上噼裡啪啦,好不熱鬧,以為中書令府上提前過年了。
“大哥!這是怎麼啦?”
蔡汴剛一進門,一把鎮尺就擦著自己的頭皮直直飛出門去。
蔡汴定睛一看,就看到大哥蔡京正在無能狂怒,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
往日裡,蔡汴從未見過大哥如此狼狽惱怒的模樣。
想來,必定是為了耬車一事。
自從朱嘯風下令免費贈送種子的那一天,工部在各州府分部的大門都快要被農戶們所擠破。
不到三天,工部造出的耬車便被搶購一空!
不僅如此,這一批耬車還獲得了農戶們的一致好評,人人紛紛痛罵仿造劣質耬車之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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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蔡京撈到的僅僅一點好處都又捐出去了不說,之前造出的一批耬車,就真的只能漚爛在倉庫中。
“你知道嗎,最後的那一百兩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蔡京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書房的地上,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蔡汴耐心地將蔡京扶起,“況且,王爺也沒有苛責大哥,不是嗎?”
聽到蔡汴提及王爺,蔡京心中不由得一驚。
自從上一次未能成功阻止皇帝向外商增稅後,自己已經是第二次讓王爺失望了。
自己還能做些什麼,為王爺,也為秀春……
想到秀春,蔡京心頭又是一緊。
這個自己最深愛的女人,如今生死未卜,十分堪憂。
諸多情緒壓在蔡京的心頭,他頓時竟委屈地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
“大哥切莫慌張,我記得前些日子,好像武士彠曾提出皇商可以入仕的建議?”
蔡汴看著蔡京憂心不已的模樣,忽然間想到了此事。
“若是准許皇商入仕,那便形同將捐官這件事合法化。”
“這樣一來,誰交的稅多,便可入仕為官。”
“外商速來向我們兄弟二人打點,此事若是可行,咱們必然也能撈到不少好處。”
“到時若想再給王爺上貢……”
蔡京抬頭,望著弟弟逐漸有些扭曲的貪婪面孔,心中一動。
他沉吟片刻,長嘆一聲:“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這樣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