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王既出，劉沛公何在？
放在這裡是一個疑問句，劉季坐在那裡，默默地看著遠處平靜無比的天空。
他嘆了口氣。
“你說我該怎麼做呢？”
劉季的眼睛中帶著些許的悲憫，就像是當年一樣，他無法做出選擇。
呂雉的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譏諷。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不必思慮我。”
說完這話後，呂雉站了起來，神色漠然：“不管如何，我已經成了你的妻子，就會站在你的身邊。”
“我的父親常說，為人妻子，就要有當妻子的本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我跟著你就是了。”
說完這話之後，呂雉站了起來，順手為劉季添了半碗水。
而後走回了屋內。
劉季坐在那裡，默默地笑了笑，他端起來面前的水壺，為自己又是倒了半碗水。
於是，碗裡面的水滿了，就像是那一天呂公來找他之前一樣滿。
他站了起來，神色從容，步履不緊不慢，就像是一個即將登基的王一樣。
院落中
呂公站在那裡，周圍有一兩個看熱鬧的人，樊會也站在一旁，神色中帶著些許凝重。
如果他的兄長決定在這個時候起兵，他一定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不僅僅是因為劉季是他的兄長，更因為他的妻子是他兄長妻子的妹妹。
而院落中站著的這個老人，同樣是他的岳父。
看到劉季走了出來，呂公的眼睛中帶著些深沉，他看著劉季說道：“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你答應我的呢？”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歷經了磨難一樣。
於是劉季走到院落裡，看著站在那裡的呂公，而後微微一笑：“呂公，我答應了您的事情，自然就會做到。”
“可如今卻不是最好的時機。”
“雖然項羽已經揭竿而起，但他卻沒有帶來任何異常勝利。”
劉季走到呂公的身邊。
他凝視著呂公的眼眸，也正是這個時候，呂公才發現，面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自己選中的「赤帝之子」。
“等到項羽得到任何一場勝利，我就會服從您的意見，揭竿而起，帶領著你為我提供的士兵以及我的兄弟，在沛縣中招募足夠願意追隨我的人。”
呂公看著劉季不緩不慢的說這些話，他凝視著面前站著的劉季，而後嘆了口氣。
“劉季，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反悔，也不要給出今天一樣的答桉。”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劉季：“你知道的，三人成虎，曾母投杼。”
“到了那一日，即便你不願意，我也會讓你願意的。”
劉季站在那裡，坦然的面對著呂公的威脅。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內心也真的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澹澹的看著面前的人。
“當然。”
呂公深深地看了一眼劉季，而後扭頭就走。
而劉季站在院落裡，默默地注視著呂公遠走的身影。
他不在乎呂公威脅自己，欲成大事者，怎麼能夠沒有人來威脅呢？
怎麼能夠一帆風順的過去呢？
欲成大事者，須拋棄自己的這一張臉皮。
他是一個無賴，也確實是一個雄主。
無賴和雄主這兩個絲毫不契合的屬性，在他的身上糾纏著，而後變得異常的柔順。
自他之後，無賴也能成為帝王。
這便是漢太祖高皇帝。
劉季轉過身，卻在回到屋子裡之前，輕聲道：“不要別呂家的人抓住了你，也不要為任何人去妥協。”
他輕聲道：“你的妻子和呂雉不一樣。”
“呂雉是一個高明的妻子，是一個高明的女兒，可你的妻子，卻只是呂公手中的木偶。”
說完這話後，劉季轉身走進了屋中。
樊會站在院落裡，臉上帶著茫然無措的神色。
兄長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聽懂。
屋內的呂雉從窗戶前走到屋內，坐在那裡，眼神更加的譏諷，
她就知道，自己的這個丈夫不是什麼好東西。
早就是看出來了自己野心的同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明知道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的野心，卻裝作他不知道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野心的樣子。
夫妻兩人，同床異夢。
...........
十月三日
距楚霸王項羽、韓王信、趙王歇、魏王豹四人復國，已經有了兩日。
會稽郡附近的村落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跑來跟隨項羽。
項羽騎在馬背上，臉色陰沉。
會稽郡本是他們楚地，可現在楚地的百姓們卻並不認可他的統治，更不認可他光復的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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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必須是要有雄氏來統治麼？
可即便他將羋垌這個有熊氏最後一個嫡系血脈推出來，周圍的楚地百姓們依舊不認賬。
“碰！”
他勐地將拳頭砸在身旁的樹上，一片片還未曾完全掉落在地上的葉子紛紛落下。
張良站在他的身邊，臉色同樣有些陰沉。
事情已經偏離了他的計劃，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始皇帝沒有按照他原本的計劃走，六國之中的百姓更沒有，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陳珂！
想到這裡，張良再次咬牙切齒。
這個時候的他，本來應該以一種悲天憫人的聖人姿態出現在這裡，可現在卻成了謀逆的叛賊！
他看著項羽，輕聲道：“據我們的人傳來的訊息，天下一個景從者都沒有。”
“就連最開始呂公承諾給我們的那個人，也沒有起義。”
張良沉默了片刻。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個結果，等待他們想要的東西。”
“楚王，你能給他們想要的東西麼？”
想要的東西？
想要什麼？
項羽當然明白。
想要的是一場勝利！一場在於大秦之戰中的勝利！
唯有一場勝利，才能夠讓那些暗中隱藏著的、已經藏不住自己尾巴，但卻依舊想要跳出來的人知道。
大秦已經露出頹勢！
暴秦必亡！
項羽站穩了身軀，他看著張良：“魏新那裡，準備的如何了？”
張良看著項羽，聲音中帶著嚴肅。
“他說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我們進攻會稽郡城，立刻就可以讓會稽郡城斷糧！”
“而如今，會稽郡城中，唯有一個郡守楊天翼。”
“他能夠保證，這個訊息在十日之內不會傳出去，甚至連楊天翼的求援信都會被阻擋在會稽郡城內！”
項羽站起身子來，望著遠處的會稽郡城，沉聲道。
“結兵！”
“攻打會稽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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