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人欲？
一句話，讓眾人陷入了沉思。
陳羽看著眾人，笑道：“沒有了人欲，世界會變得更好麼？”
“慾望，有好有壞。但不能否認的是，所有的進步都離不開慾望。”
“因為想要生活的更好，所以努力奮鬥。”
“農民為了填飽肚子，所以要去種植莊稼。”
“國家為了更加強大，所以要推動發展。”
“就連仙道，雖以修仙者自居，可他們為何修仙？”
“這些，是不是人慾？如果沒有這些慾望，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眾人聞言，沉默不語。
高天之上，先前暴跳如雷的幾人，此刻不禁沉思。
這些，自然是人欲。
如果沒有這些慾望。。。
如此想著，眾人都是眉頭一皺。
是啊，沒有了這些慾望，地沒有人種，還會有人吃飽穿暖麼？
國家不發展，那大秦還有未來麼？
聯想到方方面面，他們突然發現，如果真的滅人欲，似乎的確不好。
“天理是什麼？天理即是人理。”
陳羽又開口道：“聖人教化天下，是為什麼？百姓安居樂業，人人如龍。”
“在這過程中，要摒棄不好的慾望，駕馭好的慾望，去驅動追求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什麼都一刀切，將慾望徹底清空。這種做法，是畏懼慾望，不敢與慾望相處。”
“聖人不僅為聖，更是為人！他們依然吃飯睡覺，依然結婚生子，可曾滅了人欲？”
“他們所行所為，不是摒棄慾望，而是知欲而不受制於欲。”
轟！
眾人心神大震。
不要畏懼慾望，而是要駕馭慾望！
知欲而不受制於欲！
一時間，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腦海中轟隆作響。
這，是何等鞭辟入裡的話語？
高天之上，一人沉默了。
他名朱季，這一句話正是他留下來的。
一直以來，他都以此自得，認為自己說的這乃是通往儒道至高境界的正確道路，和其他人吵得不可開交。
可現在，他徹底動搖了。
是啊，自己昔年提出這句話的時候，不就是認為所有的慾望都是壞的麼？
可是，人類真的能夠離開慾望麼？
自己當年提出了這句話，究其根源不就是因為自己將人欲視為毒蛇猛獸麼？
朱季搖著頭，有一絲落寞。
“哎，此子說得對啊，他點出了我內心最深處的懦弱啊。”
“難怪昔日老師總說我，要直面恐懼方可成就大道。”
“我本以為老師所指恐懼，乃是無法滅除慾望的恐懼。原來是這樣。”
眾人默然，靜靜看著朱季。
同時，他們也更加期待陳羽對其他幾塊石碑的點評。
廣場上，沈晨等人若有所思，有些崇拜的看著陳羽。
“陳師，那其他幾塊石碑呢？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啊。”
但，陳羽又搖了搖頭。
“看似有道理，卻都比較片面。”
“學於先，思於前，無為亦可為。你們認為對麼？學在前面，想在前面是對的，但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能有什麼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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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萬物，沒有哪一件事情是想出來的，都是做出來的。”
“實幹興邦，空談誤國。難道我們想一想，仙門就滅了？大秦就好了？這不是扯淡嗎?”
陳羽撇了撇嘴。
眾人愕然。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啊。
實幹興邦，空談誤國，似乎的確有道理！
高天之上，一個胖墩墩的老者，捂著肚子大笑，拍了拍一旁的一個瘦子。
“哈哈哈，這小子說的真是有意思，老劉啊，你和我爭了這麼久，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瘦子聞言，臉色漲得通紅。
他就劉勳，也是一位半聖，這句話也是他提出來的。
“哼，他，他怎知我這句話的精妙所在？”
雖然如此說，可是他的底氣卻不足。
尤其是實幹興邦，空談誤國這句話，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陳師，但多想一想總是沒錯的吧？”文不敗皺眉開口，依然有些不服氣。
陳羽道：“多想一想自然沒錯，但我問你，想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是做！想了很多，都是為了指導具體的行動。”
“農民想著如何種糧食，自然是好的，可想完了不去地裡實際動手，哪能種出來東西？”
“做人做事，不能當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這是空想主義。”
“這誰提出來的這句話，我要是見了此人，一定要好好抽他。”
陳羽看著石碑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文不敗聽了後，徹底服氣了。
高空之上，眾人再次沉默。
陳羽的話，給他們的衝擊太大了！
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空談主義。
這個小子到底是怎麼想到這等精妙言語的？
劉勳神色複雜，沉默良久後重重嘆了口氣，苦笑連連。
“原來，我也走錯了。是啊，空想空談，最後又能有什麼呢？我，不如此子啊。”
胖墩墩的老者，名為趙元，聞言頗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
“呵呵，幾位，看來我的理念還是正確的！”
“行乃萬物始，行有得，誤亂思。”
“想必此子，定然選擇我的傳承了！”
趙元非常開心。
雖然幾人理念不合，一直都在爭論，但在這其中，衝突最激烈的就是他和劉勳。
可以說，兩人的理念完全是背道而馳。
但一直以來，兩人誰都壓服不了誰。
哪怕是到了現在，兩人之間的爭論也從未停止。
現在劉勳的理念徹底被否定，那他就是最為正確的！
“至於這句行乃萬物始，行有得，誤亂思，也不知道是哪個憨憨說的話。”
突然，陳羽的一句話，讓趙元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憨。。。憨憨？！
幾人神色古怪的看著趙元，嘴角瘋狂抽動。
嗯，看他這形象，的確符合這個詞。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趙元暴怒不已。
“額，陳師，難道，這句也不對？”
沈晨傻眼了。
陳羽自然道：“這句話當然不對了。”
“我問你們，不去想東西就去幹事情的是什麼？犁地的牛、拉磨的驢！”
“做事情如果沒想法，能夠做好麼？”
“一件事情想要做好，必須要想清楚，然後做明白。這句話明顯就陷入了經驗主義的圈套。”
“不僅要低頭走步，還要抬頭看路啊。不然方向錯了，努力越多就離目標越遠。”
咯噔。。。
趙元愣住了。
經驗主義。。。
低頭走步，抬頭看路。。。
一句句話，瘋狂衝擊著他的理念。
片刻之後，他頹然的彎下了腰。
陳羽的話，說得很對！
沈晨等人也都雙眼發亮。
接下來，陳羽又將所有石碑上的觀點一一進行了批駁。
“所以說，他們只能當半聖嘛。”
陳羽笑著開口。
高天上的幾人，鬱悶的幾乎吐血。
這小子，雖然說得很對，可是這嘴真的好毒！
“陳師，那你認為，應當如何做？”沈晨非常好奇。
陳羽笑了笑，道：“我認為，只要四個字。”
“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