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凡在意外受傷昏迷之前，成為一名心外科醫生可是他的內心期待之一。
所以，他在心外科輪訓時，格外用心。
言非凡是一有時間就去觀摩手術，也閱讀了大量的心外手術相關論文和資料。
作為心外領域的標誌性手術，心臟移植，更是他重點鑽研的手術之一。
所有這些觀摩的手術，還有手術資料，在言非凡昏迷期間，在意識世界裡，早就反覆咀嚼的不知幾百幾千遍了。
因此，言非凡對於主刀心臟移植手術，是相當有底氣的。
言非凡又不傻。
如果明知自己會出醜，再怎麼的被趕鴨子上架，被捧著哄著，他也不會答應做公開手術的。
但實話實說，言非凡底氣有是有，但這臺手術的挑戰性，還是不小的。
因為它是一臺活體豬的心臟移植。
言非凡對人體生理構造的瞭解細緻入微，對心臟移植手術的每一個過程，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注意事項，是熟稔的深入骨髓。
但是，對於豬的生理構造……
言非凡是吃過不少豬肉，啃過不少排骨，在過往中，也經常買回家一些生的豬心豬肝豬肺豬腸等豬器官來練手。
不過，他可從沒殺過豬。
坦白說，言非凡更願意透過主刀人類病患的心臟移植手術來證明自己。
但是，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在準備這臺活體豬心臟移植手術之際，言非凡是臨時抱佛腳，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細化瞭解和掌握豬的生理構造上了……
上午十點零二分，隨著言非凡手中的手術刀劃開豬胸口的厚實皮膚，手術正式開始。
在觀摩臺的梁兆奎看到這一幕，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
“啊，忘了，忘了，應該給這小子安排一個熟悉豬生理構造的手術助手，幫著他開膛破肚，只讓他負責心臟的摘取和移植方面的工作。”
顧林輕笑道：“疏忽就疏忽了，就當一次小考驗。術中出現不期而來的小意外，尋常的事情。”
“你看，他的手法還是挺嫻熟的……”
梁兆奎注意到，豬胸口部位的肌肉已經被剖開，言非凡接過助手遞過來的電動骨鋸，開始了切割豬肋骨。
幾分鐘後，幾根肋骨被切斷，胸膜也被切開，兩位手術助手使用擴張器，用力把豬的胸腔開啟，並把手術操作視窗固定下來……
一顆跳躍不停的鮮紅心臟，就完全的暴露在了言非凡，還有觀摩臺眾人的視野之中。
接下來，言非凡需要截斷這顆心臟的血液輸入和輸出，藉助體外循環裝置，把活體豬的血液內迴圈轉變成外迴圈。
此時，作為手術助手的餘北樺和潘濟川，也來到了另一頭豬的近前，開始對它開膛。
作為心臟供體，還是一頭豬，餘北樺和潘濟川兩個傢伙的動作，就粗魯粗暴的多，完全是不計後果的破壞性操作。
沒有辦法，這兩個傢伙也是第一次對一頭豬做這樣的工作。
尤其是在摘取豬心臟的階段，他們一個沒留神，搞得是血液飛濺，場面一時血腥的很，惹的觀摩臺的眾人是一陣鬨笑。
“這兩個傢伙……”
顧林輕笑道：“表現的比他們老師還要緊張。”
“不過這兩人還算聰明，知道用誇張的粗魯操作來掩飾自己操作上的不熟悉。”
“也明白自己不精通心臟供體的摘取標準，是儘量的把血管介面留長，交給老師來修整。”
他感嘆道：“這應該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了。”
梁兆奎頷首說：“從手術風格見人品，言小子是一絲不苟，精益求精的性子，其他人推薦學生過來，自然要先考量學生的品性和能力。”
“他們可不想推薦一個不靠譜的，影響了自己與言小子的關係……”
待餘北樺和潘濟川用生理鹽水和藥水把供體心臟衝灌的乾乾淨淨，不殘留原有供體的一點血液時，言非凡那邊也把心臟摘取了出來。
到這時，心臟移植的重頭戲才算是真正開始。
觀摩臺的眾人，也全神貫注起來，認真觀摩起言非凡的每一步操作。
梁兆奎、顧林、鄧春明、倪雷興和張世安等幾位心外科的大佬也是如此。
一二十分鍾後，這幾人收回了目光，互相對視了幾眼，看出了彼此的不可置信，還有驚喜。
“操作標準，動作嫻熟，如同有一二十年豐富臨床經驗的老手。”
“胸有成竹，不見絲毫猶豫和停頓。”
“竟然有信手拈來的自然流暢美感，丫挺的，我這五六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這小子表現得如此不合常理，不會是哪個醫學大佬轉世，或是被附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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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同事的這些評價，梁兆奎不由樂道：“附體和轉世，如何解釋腫瘤穿刺注射、丁丁再造手術、音訊催眠和喚醒等這些開創性的工作？”
“我們必須承認，非凡他就是一個不能以常理來推測的醫學天才。”
“看了他這個表現，我們需要重新考慮對他的教導計劃了。”
梁兆奎這話一出，顧林、鄧春明等人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有人還皺起了眉頭。
這學生太過優秀，老師也難啊……
又過了幾十分鍾，顧林忽然用手指戳了戳梁兆奎，“老梁，你看那……”
梁兆奎轉頭朝顧林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見觀摩臺的入口處，周賢正面無表情的站著那裡觀看手術室內言非凡的操作。
“老梁，我可是聽說，周醫生雖然一開始與言小子鬧了一些矛盾，後來他可是靠著言小子的激勵才破釜沉舟的。”
梁兆奎轉回頭，道：“這個，我也聽說了。”
“不過，這幾個星期，他一心撲在那個心臟移植患者的術後恢復上，沒聽說他去感謝言非凡。”
“還有，隨著那位患者的日漸康復，他那幾個學生和助手，可又變得活躍很多。”
顧林搖了搖頭，輕嘆道：“這心性終有些不足，我還以為經過這一次的磨鍊，其技術和心性都能得到一次蛻化和昇華呢。”
“看來，是我想多了。”
梁兆奎輕聲道：“且看以後吧。”
“如果真的如期望那般有所改變，就重點培養一下，如果還是一如既往，也就那樣了……”
梁兆奎、鄧春明、倪雷興等人手上都有不少的工作，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觀看。
窺一斑而知全豹，他們在探知了言非凡的水準以後，就陸續起身離開了。
顧林和張世安倒是一直留了下來……
下午近四點，梁兆奎、鄧春明、倪雷興又一起來到了觀摩臺。
他們意外的看到，手術室內，言非凡的學生正在給手術檯的那頭豬縫合胸部刀口！
“才六個小時，手術就結束了？”
張世安語帶興奮的說：“整臺手術行雲流水，沒有半點的拖沓，心臟電博也是一次功成。”
“不知不覺中，手術就完成了。”
顧林也不吝言辭道：“老梁，這是一臺令人印象深刻的完美手術，足以當做教科書般的範例。”
梁兆奎滿意的笑道：“這個小子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其實，手術到了這個時刻，就算是成功了。
但是追求完美的言非凡，還是堅持做了最後一步，喚醒！
一臺大手術，即便手術成功了，也是有一定機率，患者因為莫名原因不再甦醒過來。
所以，一臺大手術之後，患者從麻醉昏迷中甦醒過來，主刀醫生才會真正的放下心來。
當然，除非必要，患者不會被強行喚醒，會等他麻醉藥效消退，自然甦醒。
但是這臺手術物件是一頭豬，就不用講究了。
麻醉師等傷口縫合完畢，直接在手術臺上對豬注射藥劑，進行強行喚醒。
結果這一喚醒，出現了大簍子。
被喚醒的豬堅強，竟然爆發蠻力一下子掙扎了束縛，跳下了手術檯。
它好像有第六感一般，就認準了仇人言非凡，追個不停。
可憐的言非凡，被豬追的是嗷嗷喊個不停，上躥下跳的跑出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