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就這樣守著陳怡的遺體一夜,哪裡也不去,直到天邊開始泛出魚肚白時,陳怡的房間被人砰地一聲粗魯地推開了,而後夜瀟楠的身影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夜瀟楠一踏進房間,就一眼看到眾人跪在陳怡的床邊,神色悲痛,夜婉瑩還保持著跪姿歪在夜臻華的懷裡睡著了,他一見此,心裡一突,難道她真的出事兒了。
他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兒,心裡一痛,腳一軟,連站都站不穩,他跌跌撞撞地往陳怡的床邊走去,卻在半道被夜毅華給齊擋住了。
他見此,不滿地皺緊眉頭,冷聲地質問道:
"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讓開!"
說著,伸手就要把他推開,卻被夜毅華攤開的手掌心的玉佩給吸引了目光。
"這是母親臨終前,讓我還給你的。"
夜瀟楠聞言,渾身一激靈,他嘴唇顫了顫,而後顫抖地伸出雙手,接過夜毅華手中的玉佩,而後才反應過來,夜毅華剛剛說的什麼,他一把扯過他的衣領,急聲問道:
"你說什麼?什麼臨終前?你母親明明好好地,她..."
他張開嘴,還想批評夜毅華大逆不道,盡詛咒自己的母親之類的,但是看到他悲痛的神色,再看看剛剛從夜臻華的懷裡醒來,抬起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他的小女兒,他就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是事實了。
他難以接受地身子直晃著,嘴唇不斷地上下抖動,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他想上前去檢視她的情況,卻又害怕,腳像被灌了鉛似的沉重無比,挪不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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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毅華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冷冷一笑,你不是不在乎我母親的死活的麼?現在聽到她去世的訊息,卻在這裡露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這是演給誰看啊!
而後他也不管自己的父親此時是何心情,繼續用自己毫無起伏的聲音緩緩地道:
"孃親臨終前,除了交代我把這個玉佩還給您之外,她還有一句話要對您說。"
夜瀟楠聞言,抬起頭,直直地、期待地看著夜毅華,他很想知道,他的怡兒臨終前跟他說了什麼,是不是在質問他為何遲遲不來看她。
但是令夜瀟楠沒有想到的是,陳怡的遺言,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一字一句,宛如刀子般,凌遲在他的心頭上,令他痛得無法呼吸,也悔得腸子都青了。
只聽從夜毅華的嘴唇緩緩地吐出如下字眼:
"我娘說,若有來生,誓不相見!"
夜瀟楠聽完後,整個人都驚呆在原地,臉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過了一刻鍾之後,他才慢慢回過神來,而後他就不斷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嘴裡喃喃低語道:
"不!這不可能,這不會是你母親說的,你騙我的是不是?"
"是不是?"
說到最後,他終於崩潰地咆哮出來,而後身子一軟,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夜毅華和夜瀟楠看到他這副模樣,都無動於衷,他們從昨晚開始,已經被他的無情傷得遍體鱗傷了,現在看到他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他們心裡卻是感到無限地悲涼。
這短短的一夜之間,他們嚐遍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彷彿瞬間長大了很多,成熟了不少。
"啊!"
突然,夜瀟楠撕心裂肺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而後他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一路跌倒後又爬起地向陳怡的床前奔去。
"怡兒!我的怡兒!"
他嘴裡悲慟地呼喊著陳怡的名字,眼裡好似有水光在閃動。
等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陳怡的床前,看到她烏黑的嘴唇,消瘦的笑臉,緊閉的雙眼,安詳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嘴唇上下抖動得厲害,緩緩地伸出一雙顫抖的手,想上前去探她的鼻息,但是在半道上又害怕地猛地縮回來。
他怕,怕結局會是自己所承受不住的,至少沒有探過她的鼻息,他還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夜瀟楠一直以為自己對陳怡的情早已寡淡了,因為相比消瘦憔悴的陳怡,年輕貌美的姬妾更能引起他的性致與征服欲。
但是直到如今陳怡沒了,他的心如被人拿著刀子割一般鈍痛無比,痛得讓他呼吸都覺得困難,他才知道,他對陳怡的愛早已深入骨髓,他不能沒有她,可是現在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她徹底地離開了他,還說若有來世,誓不相見!
可見,他傷她至深,令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的她絕望至此,決絕至此,發出如此毒誓。
呵呵...
若有來世,誓不相見!
誓不相見!
她這是要與自己劃清界限,徹底與自己脫離干係啊!
夜瀟楠眼裡淌著淚,顫抖地伸出雙手,溫柔地撫摸著早已冰冷的陳怡的遺體,心裡空落落的,如果自己多關心她一些,結局會不會是另一番局面呢?
但是如果終究只是如果,現在悔之晚矣,只能自己默默地吞這苦果,承受失去愛人的噬心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