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喊聲，立刻看向喊話人，從臺下站起一個中年男子，腦袋又圓又大，像肩膀上頂了一口大鍋。
李大頭。沈浩頓時心裡一激靈。
“李長林，你有什麼疑問？”
李大頭掃視一遍會場，鼻子一哼，“我懷疑選舉作假。”
“選舉作假？”李大頭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片議論。
“李大頭，張市長和王會長都在，還有這麼多新聞媒體的朋友，你說話可要負責任，不要胡說。”田雲生臉一沉。
“張市長在我才要說實話，今天的選舉絕對有貓膩。”李大頭口氣還很硬。
“證據呢？”田雲生追問。
李大頭一指臺上三個唱票、監票人，“貓膩在他們身上。”
隨著李大頭所指，會場裡又是一陣議論。
“李大頭，你開什麼玩笑，我們三人身上有什麼貓膩？”
審計部的李經理先急了。
“那你們敢不敢讓我搜身？”李大頭反問。
李經理看看旁邊兩人，一時僵住。
“李長林，這是在選舉，不是菜市場，你不要胡鬧。”田雲生厲聲道。
李長林鼻子一哼，滿臉不屑。
“田會長，李長林是商戶代表，他對選舉有提出異議的權利。”一直沉默的馬振宇終於開口說話，又朝張秀雅和王會長笑笑，”張市長，王會長，你們說呢？”
張秀雅和王會長互看一眼。
張秀雅開口道，“我覺得馬總說得對，選舉既然規定要公開透明，選舉人有疑問就該給予合理回應，不能阻撓他應有的合法權利。”
張秀雅如此一說，頂如同意了李大頭和馬振宇的意見。
馬振宇微微一笑。
李大頭腦袋一昂，面露得意。
田雲生頓頓，只能點頭。
“張市長說的很對，對於選舉人的疑問應該予以合理回應。沈秘書長，王主任，你倆檢查一下他們三位，要檢查仔細。”
王會長一指孫經理三人。
沈浩和張凱母親聞聲剛站起。
李大頭又喊道，“他們是一起下的套，他倆檢查我信不過。”
“什麼一起下套，你越說越沒調了。”田雲生又是一聲厲喝。
李長林鼻子一哼，“田老闆，你三番五次阻撓我說話，你是不心虛，誰不知道這次選舉你是最大受益者。你擔心查出證據，當不上會長？”
李大頭一句比一句直接，像一把把利劍拋向田雲生。
田雲生的臉如同挨了一頓組合拳，異常難堪，但當著眾人的面又不便發作。
會場氣氛一時變得火藥味十足。
“李長林，注意你的言辭，你有質疑的權利，但下套這些話不能亂說，這是商會會長選舉。”王會長及時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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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頭晃一下腦袋，往臺上看一眼，馬振宇暗暗給他個眼色。
李大頭嗯一聲，“我剛才說的是有點不對。我道歉。不過我就是不相信他倆，我要和他們一起檢查。”
李大頭此話一出，會場的氣氛緩和很多。
王會長和張秀雅碰一下頭，低聲耳語兩句。
王會長朝李大頭點點頭，“可以。”
王會長話音一落，李大頭即雄赳赳上了臺，徑直到了孫經理三人近前。
沈浩和張凱母親對視一眼，也到了三人近前。
李大頭朝沈浩一笑，笑容中透著一絲報復的得意。
沈浩也朝他笑笑。
“王會長，我還有個要求。”李大頭臉一轉，看向王會長。
沈浩心想，這個傢伙今天一定是蓄謀而來，怪不得馬振宇會突然到會，他判斷出田雲生在選舉時會用調換選票這一招，才會讓李大頭出手，這樣即使馬振宇當不了會長，也會選舉無效，丟盡田雲生臉面。
田雲生在張秀雅眾人面前丟了臉，想再翻身就難了。
這一招算一劍封喉。
想起剛才在衛生間，孫經理給他顯示的五張選票，沈浩心裡就一激靈，幸虧自己及時把五張選票撕掉，不知道孫經理身上還有沒有備留選票？
沈浩不禁看孫經理一眼。
兩人目光一碰，孫經理向沈浩輕輕一笑，沈浩心裡稍感踏實。
思付間，王會長已開口，“李長林，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
“這次選舉是沈秘書長負責組織的，如果選舉出了問題，是不沈秘書長也該承擔責任？”
李大頭厲聲問。
會議室裡隨即再次響起議論聲。
李大頭這句話用意更明顯，摟草打兔子一個都放過。
王會長還沒回覆，沈浩已先開口，“當然。出了問題，我這個秘書長首先要承擔責任。”
沈浩說得很坦然，很淡定。
李大頭反而僵住了。
王會長也點頭同意沈浩的話。
“沈浩，開始吧。”
沈浩嗯一聲，“三位，請把你們身上的東西都掏出來。”
孫經理三人互看一眼，依次把身上東西掏出，放在張凱母親拿的托盤裡。
三部手機，兩把鑰匙，還有幾張不同型別的卡，除此以外，再無它物。
張凱母親將托盤拿到臺上領導面前，讓眾人檢查。
眾人表示沒有問題。
“李長林，他們已經把身上東西都掏出來了，現在可以唱票了吧？”沈浩問。
“不行，我要搜身。”李大頭頓一下，道。
“李長林，你別太過份。”李經理急了。
“你們不讓我搜，就是有貓膩。”李大頭口氣很硬。
李經理氣得臉紅脖子粗，正要再爭辯，沈浩攔住他，一笑，“李經理，不要著急，同意他。”
李經理咬咬牙，無奈點點頭。
沈浩隨即又朝李大頭笑笑，“李長林，搜吧。”
李大頭一愣，“你不搜？”
沈浩笑著搖搖頭，“今天你是權利人，你來搜。”
孫經理先往前一步，直接到了李大頭對面。
李大頭不再遲疑，上上下下開始搜孫經理。
儘管剛才孫經理向自己一笑，表情坦然，但沈浩心中還是不由打鼓，萬一孫經理揹著自己真留了一手怎麼辦？？
心裡焦灼，但沈浩盡力剋制著，表情很淡定，用餘光瞟瞟田雲生和馬振宇，兩個的臉色幾乎差不多，都是直著眼往這邊看。
很快，孫經理被搜完，沒有問題。
李大頭稍露失望，又開始搜李經理。
結果同樣。
最後一個是劉娜。
李大頭的手剛要往劉娜身上碰。
沈浩一把攔住他。
“怎麼，不能搜了？”李大頭隨即質問。
沈浩沉臉看著他，“劉娜是個女同志，你覺得你搜她合適嗎？”
李大頭被沈浩問住了，張張嘴，答不上來。
“我來吧。”張凱母親在一旁插話，剛要上前，李大頭一把攔住張凱母親，“你不能搜，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李長林，注意你的言辭，什麼一夥兒一夥的。”王會長聽到了，斥道。
李大頭忙又道歉。
“我要求我選一個人搜她。”李大頭一指劉娜。
王會長頓頓，點點頭。
李長林立刻把一個女商戶代表叫上臺，對著劉娜上上下下又是一陣檢查。
三人搜遍，最終一無所獲。
沈浩暗暗吐口氣，孫經理總算沒再蠢下去。
會議室裡一直凝固的氣氛似乎瞬間也融化。
“李長林，現在可以開始唱票了吧？”沈浩故意問。
李大頭眼裡全是失望和不甘心，憋了半天才點點頭。
“孫經理，準備唱票。”沈浩立刻向孫經理吩咐。
話音剛落，李大頭又喊聲等等。
沈浩真想一巴掌把他抽到臺下。
找茬也不能沒完沒了。
“你還有什麼要求？”
沈浩強壓住心裡的怒氣，盯著他問。
“我要做監票人監督唱票，我怕你們在唱票時做手腳。”李大頭應道。
“李長林，你這是不相信我們，還是不相信商會，你簡直是無理取鬧。”李經理終於憋不住火，怒吼。
“李經理，你們不心虛怕什麼，我是商戶代表，我也有監票的權利。”李大頭雖然自己也覺得過份，但還是不甘心強力爭辯。
眾人把目光一起投向王會長，等他表態。
王會長又和張秀雅低語兩句，朝李大頭點點頭。
李大頭頓時面露喜色，掃一眼面前眾人。
眾人都是強壓不快，看著他。
“唱票吧。”沈浩道。
孫經理三人看看沈浩，同時嗯一聲。
唱票終於進行，李大頭站在孫經理身後，眼睛不錯地盯著孫經理手中的選票。
孫經理回頭看他一眼。
李大頭嘴一撇，“別看我，看票。”
孫經理咬咬牙，目光轉回去。
孫經理唱票，劉娜在白板上計票，李經理和李大頭分站在兩人身後負責監督每張選票。
會場裡所有人目光都盯著白板，只有沈浩的目光掠過眾人視線瞟在田雲生臉上。
田雲生沒什麼表情。但沈浩能感覺出他心裡的起伏。
他一定很疑惑也很慶幸孫經理沒有照他說的辦。否則現在局面就是另一番光景。
可那八個商戶代表會不會中途反水？他事先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只能聽天由命。
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再想當會長太難了。
田雲生拿起茶杯想喝一口，壓住自己心裡不安，當著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面，儘管緊張，也不能被看出。
他是田雲生，他必須吼住任何場面。
拿起茶杯一瞬間，聽到孫經理念馬振宇三個字，田雲生的手本能微微一抖。
動作很輕，沒有人察覺，田雲生正暗贊自己撐得穩，餘光一瞟，與沈浩目光相對。
難道他一直盯著自己?自己剛才的緊張他看到了？
田雲生心裡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