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放亮，沈浩睜開眼，感覺身上沉沉的，一看一條豐腴的胳膊垂落在自己胸口，張凱母親正擁著他睡得香。
昨天晚上兩人極盡歡愉，現在都有些慵懶。
沈浩看看窗外，陽光已經爬上窗臺，外邊有住戶上班的聲音。
沈浩把張凱母親的手輕輕拿開，剛坐起身，身後傳來懶懶問話，“起呀？”
沈浩回頭看看，張凱母親也已經睜開眼。
沈浩點點頭，“時間不早了，該上班了。”
張凱母親嗯一聲，把腿伸出去，又立即收回，嬌笑一聲，“真冷，我今天不想去了，你也別去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沈浩搖搖頭，“你想休息就請一天假，我得過去，商會那邊還有事。”
張凱母親嗯一聲，抓住沈浩的胳膊，“那今天晚上你還來嗎？”
沈浩笑笑。
張凱母親掐一下沈浩，“笑什麼，好像我勾引你似的。”
沈浩拍拍她的手背，“再說吧，來之前，我會給你打電話。”
“那昨晚的話算數嗎？”張凱母親盯著沈浩，“你準備怎麼回覆孫經理？”
沈浩想想，“算數，怎麼回覆他，我再想想，會有辦法的。”
兩人正說著，沈浩的手機響了，沈浩拿起手機一看號碼，愣愣，是個陌生號碼。
沈浩立刻接起，“哪位？”
“沈浩，我是何廣亮。”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久違聲音。
沈浩趕緊朝張凱母親做個安靜動作，“何老闆，你出來了？”
“出來了。”那邊笑了一聲，“昨天下午出來的，你今天有時間嗎，我想見你一面。”
沈浩應道，“我現在就有時間，我們在哪見。”
“何家排骨館旗艦店，你知道吧？”何廣亮問。
“知道。”沈浩說。
“好，我現在就在店裡，你隨時可以過來。我出來的事暫時先不要和別人說。”何廣亮笑笑。
沈浩也笑笑。
電話掛了，沈浩坐在床前，看著手機，依然有些懵，仔細回味一遍，沒錯，剛才的聲音就是何廣亮。
張凱母親一直看著沈浩打電話，見沈浩坐著發愣，立刻上前擁住沈浩，“沈浩，何廣亮出來了？”
沈浩點點頭。
“他要見你？”張凱母親追問。
沈浩嗯一聲。
“他出來了，那說明他真沒事了，他一出來就要見你，肯定是要感謝你，你的秘書長這回鐵板釘釘了。”張凱母親比沈浩還激動。
沈浩瞅瞅她。
張凱母親笑笑。
沈浩也笑笑。鬆開女人，“我得去見何廣亮，你接著睡吧。別忘了給酒鬼孫打個電話，讓他幫你照應庫管室。”
邊說沈浩邊匆匆開始穿衣。張凱母親也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沈浩看著她，愣愣。
張凱母親一笑，“我馬上就要當辦公室主任，這個時候可不能讓人抓住話柄。”
沈浩哼一聲。
張凱母親立刻臉一沉，“怎麼，昨晚的話你又反悔了？”
沈浩已經穿好衣服到了臥室門前，回頭看一眼張凱母親，“我如果反悔，昨晚就走了。記住，何廣亮出來的事，別和外人說。”
看著沈浩轉身進了洗漱間，張凱母親一笑，嗯一聲，加快了穿衣的速度。
沈浩先出了屋，就近吃完早點，上車，想了片刻，開車先回家。
到了家裡，打開門，趙樂梅已經去紅房子了。
沈浩快步進了自己屋，從床底下找到何天的筆記本，確定無誤，立刻又給柳眉打電話，問柳眉在哪？
“我在廣運辦公室。”柳眉道。
沈浩嗯一聲，“你身邊有其他人嗎？”
“沒有，怎麼了？”柳眉變得有點緊張。
“何廣亮出來了。”沈浩道。
“何廣亮出來了。”電話那邊柳眉輕輕驚歎一聲，“什麼時候的事，張光遠沒有告訴我。”
“張光遠也在公司？”沈浩也愣了。
“對，早晨開晨會的時候，我們剛見面，他什麼都沒說。”柳眉應道。
沈浩頓頓，何廣亮出獄這麼大的事，張光遠事先居然會一點都不知道？
“那陳梅香呢？”
“自從那天之後，她就沒來公司。”柳眉道。
沈浩點點頭，心想，看來何廣亮是故意不想被人知道。
“柳眉，我現在去見何廣亮，何廣亮出來的事，你先不要和別人說。”
電話沉默片刻，“好的，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沈浩嗯一聲，放下電話。
又看看床上的筆記本，拎起出了門。
下樓上了車，一路疾馳，到了何家排骨館旗艦店，何家排骨館旗艦店在江城老區的一條老街上，與它相鄰有一溜飯館，何家排骨館的面積算中上等，位置也好，站在門前，看著店面古色古香的考究裝修，能想象得出飯館曾有的風光。
可是現在店門緊鎖，一張封條在陽光下刺眼醒目。
沈浩輕輕推推店門，隔著窗戶往裡看看，飯館的大廳裡根本就沒人。
沈浩愣愣，何廣亮在哪？
正想著，身後有人拍一下沈浩，沈浩回頭一看，一個年輕人站在身後。
“是沈主任嗎？”
沈浩點點頭，“你是？”
“是何老闆讓我在這等你的，您和我走吧。”年輕人朝沈浩笑笑。
沈浩上下看看年輕人，年輕人臉上很真誠，儘管滿腹疑惑，沈浩還是跟著他往前走了一截，繞過一個細衚衕，在一扇門前站下，沈浩看看，這應該是何家排骨館的後門。
年輕人有節奏地輕輕敲敲門。
門拉開一條小縫，透出半張臉。
沈浩往裡瞥一眼，正是何廣亮。
何廣亮也看到沈浩，笑一下。
年輕人對沈浩說句請，沈浩進了屋，年輕人轉身走了。
門隨即關上。
沈浩看看，沒錯，這正是何家排骨館的後廚，廚具都在，但都透著一層灰濛濛。再看看對面的何廣亮，雖然臉上掛著笑，但身形明顯憔悴很多。
“何老闆，你總算出來了。”沈浩不禁道。
何廣亮也笑笑，向沈浩伸出手。
兩人重重一握，千言萬語一時都哽咽在嗓間，說不出來。
兩滴濁淚滴落在手上，是何廣亮的眼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何廣亮此時此刻就是如此。
“何老闆，能出來就好，別難過了。”沈浩重重拍拍何廣亮的手。
何廣亮點點頭，擦掉眼淚，轉身到了一間屋前，按一下門上的密碼，門開了，沈浩往裡看一眼，這也是一間廚房，佈局裝飾和何廣亮家裡的廚房差不多。
想必這就是何廣亮在店裡配置調料的工作間，他也是在這出的事。
兩人站在門前都愣了一會兒，何廣亮向沈浩做個請的動作，“沈浩，我們到裡邊說吧。”
沈浩點點頭，兩人進了工作間，工作間的灶臺上放著一個茶壺，幾個茶杯。
何廣亮給沈浩倒杯水，兩人相對而坐。
沈浩喝口水，“何老闆，您昨天出來以後，就一直待在這？”
何廣亮點點頭，起身到到廚具牆邊，一推，牆上露出一個小門，沈浩往裡瞟一眼，原來裡邊還有一個小臥室。
沈浩笑笑，“您怎麼不回家？”
何廣亮坐回沈浩對面，遞給沈浩一支煙，自己也點上，“我想先自己靜靜。”
何廣亮重重抽口煙，繚繞的煙霧難掩他眼中的落寞，他頭一低，沈浩看到一叢白髮在自己眼前一閃。
心中不禁嘆道，這段時間何廣亮應該是備受煎熬。
幾縷煙霧過後，何廣亮終於抬起頭，看向沈浩，“沈浩，這次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真的謝謝你，患難見真情，我能出來全因為你幫忙，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你的事我絕對二話。”
何廣亮越說越激動，一拍灶臺，“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只要我何廣亮能做到的，我一定全答應。”
“你全知道了？”沈浩一愣，何廣亮昨天下午才出來，連家也沒回，外邊這些情況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警察告訴了他，還是他已經見過別人？
見沈浩疑惑的看著自己，何廣亮笑笑，“我出來之前，市裡有人找我談過話，有些事是對方告訴我的，另外對方也提醒我，雖然我受了點委屈，但市裡還是給予了我清白，所以出來以後，我要規規矩矩做生意，舊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能因為個人影響江城形象。”
市裡的人?沈浩迅疾想到了張秀雅，“何老闆，那個人是誰？能告訴我嗎？”
何廣亮搖搖頭，“我也不認識，但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也都答應了。”
沈浩看著何廣亮，現在終於明白何廣亮回來為什麼會這麼低調，他出來之前，頭上已經被安了緊箍咒。
沈浩心中不禁暗歎一聲，又想起沈區長說過的一句話，商不與官鬥。
“沈浩，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謝謝政府給我清白。也謝謝你，有什麼條件，你就儘管說吧。”何廣亮笑看著沈浩。
沈浩也笑笑，“何老闆，我幫你調查事件的真相，是受了商會委派，也是咱們兄弟情義在那，我始終認為你是無辜的，從沒想過要從你這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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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此話半真半假，有些話他不能直接提出來。
何廣亮始終靜靜聽著，最後笑笑。
沈浩也笑笑。
“沈浩，那我就直說吧。”
何廣亮把手裡煙按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