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地，袁總差點葬身鬼煙牆中，等一切過去，袁總還是驚魂未定，連車也開不了了，想讓沈浩捎他一截。
沈浩同意了，袁總從車上下來，告訴羅主任先把自己的車放在這，等明天再來取。
羅主任說沒問題。
袁總兩人上了沈浩的車，離開了陵園。
沈浩用餘光瞟瞟袁總，袁總的臉還是灰白色。
沈浩遞給袁總一支煙，袁總接過去，悶頭抽著不說話。
重新回到市區，看著街面上流光溢彩的燈光，沈浩的心情才舒緩一些，還是市裡好，有燈光，有美景，有美食，千言萬語一句話，還是活著好。
“袁總，你去哪？”沈浩問。
袁總看一眼沈浩，“能把我送回家嗎？”
沈浩頓頓，點點頭。把車停在路邊。
客貨車也跟著停下。
沈浩下了車，袁總沒跟下來。
沈浩也沒多說，徑直到了客貨車前，劉文忠從車裡跳下。
沈浩讓他先回商會，自己把袁總送回去，並叮嚀劉文忠剛才的事不要和外人講。
劉文忠點頭答應。轉身上了客貨車。
看著客貨車開走，沈浩才回到自己車上，袁總還在悶頭抽菸。
“袁總，我已經告訴劉文忠，剛才的事他不會亂說的。”沈浩道。
袁總朝沈浩笑笑，“你做得對，這種事說出去不好聽。開車吧。”
車子重新啟動，在袁總的指引下，開進市裡一所高檔小區，在一棟樓前停下。
“沈浩，下來坐坐吧。”袁總道。
沈浩看看袁總。
“放心吧，我沒惡意，就是想請你上去坐坐，聊聊。”袁總朝沈浩一笑。
沈浩也笑笑，下了車。
兩人到了樓門前，袁總又回頭看看，沈浩也看看，小區裡很安靜。
“袁總，放心吧，劉隊不會跟來的。”沈浩一笑。
袁總有些尷尬地晃晃腦袋，開啟樓門兩人乘電梯上了樓。
電梯在十層停下，出了電梯，一層兩戶，正對就是袁總的家。
沈浩還是第一次到袁總家做客，住在這麼高檔的小區，想必袁總的家也很奢華。
沈浩心想。
袁總開啟屋門，邀請沈浩進去。
沈浩一進屋，和自己想得完全一樣，屋子很大，最起碼是三室兩廳，很漂亮的中式裝修，
再看看那些傢俱，也透著一股氣派。
“隨便坐。我去開點水，”袁總指指沙發。
沈浩嗯一聲坐下。看看面前寬大的中式茶几，似乎是仿明風格，手指輕輕敲上去，木質很硬，應該是紅木的。
茶几上的陳設也都透著古香古色，拿起一個茶碗看看，瓷白如玉，釉面光潔，茶麵的花紋漂亮大氣。
這也應該是古董。
沈浩正想著，袁總拿著熱水壺從廚房裡出來，“家裡人這幾天沒人，熱水也沒有，你就湊乎喝點吧。”
袁總說著給沈浩沏杯茶。
一股茶香在屋內飄起，沈浩嗅嗅，好茶。
“這是朋友送的大紅袍，我好這口。”袁總向沈浩讓一下，沈浩端起茶杯，舒爽。
“袁總，你不愧是做鑑定的，滿屋子都是古董。”沈浩笑著比劃一下屋子。
袁總笑笑，“外邊除了這張茶几是個玩意，別的都是仿品。有些東西不宜擺在外邊。”
沈浩一聽笑著點點頭。
“袁總，家裡就你一個人？”沈浩習慣性地往牆上掃一眼，沒看到一張照片。
“對，要不然人們怎麼叫我王老五。”袁總應道，“以前僱過一個保姆，但手腳不乾淨，讓我辭了，現在這麼大的房子就我一個人。”
袁總最後一句話有些淒涼。
沈浩喝口茶，沒接袁總的話，再接就該提到柳眉了。
兩人沉默一會兒，袁總先開口，“沈浩，我想問一句話。”
“你說？”沈浩看向袁總，立刻又補充一句，“柳眉的事你別再問我，我不想再解釋了。”
袁總嗯一聲，“和柳眉沒關係，我只想知道剛才在墓地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應該知道我心裡還是恨你的。”
沈浩點點頭，“我知道，只要我一天不離開商會，你得不到柳眉，你就會把我當做你的障礙。”
袁總點點頭，“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麼要救我，難道我不是你的障礙嗎？”
“是。”沈浩點點頭，“現在想想是有點後悔，應該讓你在鬼煙牆裡消失，這樣我回商會就少了一個障礙。”
沈浩朝著袁總一笑。
袁總也笑笑，“沈浩，你沒有完全說實話。”
沈浩盯著他。
“因為你不是那種人。劉隊不是你殺的。”袁總的聲音突然冷下來，眼睛眯成一條縫，直盯盯看著沈浩。
沈浩手裡的茶杯差點掉地，這是袁總第一次主動和自己說劉隊不是自己殺的。
“袁總，你為什麼這麼說？”沈浩的聲音也變得低沉。
“因為在鬼煙牆中，我不光看到了劉隊，也看到了你，你們在雲河下游的那一幕，我都看到了。”
袁總的聲音越來越低，目光從沈浩的頭頂穿過，飄到了對面的窗上。
沈浩也忙回頭看，身後是一面落地窗，外邊的夜景毫無遮攔地映入眼中。燈光旖旎，星光閃閃。
江城的夜很美。
“袁總，你真看到了？”沈浩轉回目光，問。
袁總也把目光收回，點點頭。
“劉隊是自尋死路，沈浩，說句心裡話，他死了，我心裡挺高興。”
沈浩又是一驚，袁總後邊的話讓沈浩有些摸不著頭腦。
“袁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浩給袁總遞上一支煙。
袁總抽了兩口，定定神，慢慢道，“在災區的時候，劉隊不僅想殺你，也找過我的麻煩。如果他現在還活著，一定會來找我要補償。我今後的日子就難過了，他死了，我們都安生了。”
沈浩靜靜聽著，心中卻起了波瀾，原來劉隊和袁總在災區還有這麼一層糾結。
“沈浩，我做生意也有十多年，這十多年我不敢說我掙得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但我也不是惡人，我恨你是由於柳眉，但我從沒敢想過殺你，那種事，我辦不來。柳眉說得對，我是有錢沒膽。”袁總朝沈浩苦笑一聲。
沈浩也笑笑。
柳眉對袁總的評價還真正確，袁總一張胖臉上有狡黠，但沒有十足的兇狠。
“我起初當商會秘書長，是希望藉助商會這個平臺讓我的公司有更好發展，後來遇到了柳眉，我又多了個想法，想與她走得更近。結果現在兩個目的都沒達到，還差點惹一身麻煩。”
袁總笑得更苦澀。
“其實這個秘書長不好當，馬振宇和田雲生都是狠角色，我哪個都得罪不起，現在又出了狼牙幫。”袁總重重嘆息一聲，頭一低，“商會就是旋渦，剛才我差點進了鬼門關，我真有點扛不住了。”袁總無力地沙發上一癱，一堆肉擠在一起，宛如一個洩氣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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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嗯一聲，看得出袁總是真怕了，像袁總這種色厲內荏的人，當個狗頭軍師可以，背後耍個詭計也行，但真到了硬碰硬的生生死死他就慫了。
沈浩又給袁總遞上一支煙，親自給他點著。
袁總抽了兩口，把煙一放，讓沈浩等一下，起身進了書房。
沈浩撓撓頭，這小子又要幹什麼？
不一會兒，袁總拿著一個袋子出來，往沈浩面前一放。
沈浩愣愣。
袁總把袋子開啟，裡邊是厚厚一沓錢。
“袁總，你這是？”沈浩疑惑問。
“這是十五萬，十萬是在葫蘆牙我答應給你的。另外五萬，是剛才的事，我謝你的。”袁總拍拍錢。
沈浩一笑，“袁總，你還真給呀？”
“當然，我說話是算數的，小張那十萬，我也會給他。”袁總道。
沈浩點點頭，把錢重新裝好，“袁總，謝了，錢我收了。”
袁總笑笑。
“還有事嗎？”沈浩正要起身，袁總把他按住。
“沈浩，我想辭去秘書長。”袁總道。
沈浩一愣，立刻坐下，“袁總，你不是說胡話吧？”
袁總搖搖頭，“我現在很清醒，說的都是認真地，這個秘書長我不想幹了，也幹不了，再幹下去那塊墓地真就是我的歸宿了。”
袁總說著，臉上又浮起一層灰白，“早點離開早點脫身。我現在只想把我的公司經營好。”
“那柳眉呢？”沈浩忍不住問。
“隨緣吧。”袁總無奈一聲，“剛才我想了一路，就算我再折騰，柳眉也未必會跟我。她眼裡根本就看不上我。”
袁總眼中流露出無奈與釋然。
沈浩暗道，這鬼門關沒白走，只這麼一活功夫，袁總整個人都變了。
“我明天就向王會長提辭職，處理完劉隊的事，我就離開商會。”袁總輕聲道。
“袁總，你真決定了？”沈浩還是有點不相信。
“沈浩，我把賬都和你清了，你還覺得我在給你下套嗎？”袁總反問沈浩。
沈浩瞅著袁總看看，嗯一聲，袁總沒說謊。
“辭職的時候，我還要向王會長推薦一個人。”袁總突然道。
沈浩盯著他，“誰？”
“你。”袁總也盯著沈浩應道，“在整個商會，只有你最適合接我的位置。”
儘管沈浩已經猜到袁總會說是自己，但聽到他把話說出來，沈浩還是一激靈。
“袁總，你不怕我當了秘書長成為你更大的障礙？”
屋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怕。”袁總蹦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