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下班前，沈浩正在辦公室裡整理檔案，酒鬼孫來找沈浩簽字，簽完字沒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浩覺得酒鬼孫心裡有事，把酒鬼孫叫到屋外，兩人各點一支煙，沈浩看著酒鬼孫，“你到底有什麼事就直說，咱兩之間沒什麼隱瞞的，工作、生活上的事，你需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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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孫也看看沈浩，重重抽口煙，“行，那我就說了，其實我說是為了大家好。”
沈浩點點頭，朝酒鬼孫笑笑。
酒鬼孫咳嗽一聲，看看四周，四周無人。
“沈主任，你和王亞茹到底是什麼關係？”
沈浩聞言，心裡一激靈，酒鬼孫何出此言，難道自己和王亞茹的隱情，酒鬼孫知道了，是為此事和自己要說法。
再看看酒鬼孫，沈浩又否定自己想法，不應該，張凱母親剛來一天，自己和張凱母親偷歡也是在商會外邊，酒鬼孫怎麼會知道。就算知道了，酒鬼孫也沒必要因此和自己要說法？
沈浩想著，一笑，“孫師傅，王亞茹來的時候，我已經給你介紹過了，她是我以前學長的家長。是不王亞茹工作上有什麼做的不對，你儘管說，我批評他。”
酒鬼孫搖搖頭，“沒有，王亞茹工作挺好的。只是馬經理今天去了兩趟庫管室，還給庫管室送了一盆文竹和一個空氣淨化器，我看他和王亞茹聊得挺好，馬經理的為人，你我最清楚，這小子無利不起早，倉庫之爭，他都失了手，我怕他在。”
酒鬼孫說到這，頓頓，看向沈浩。
沈浩明白酒鬼孫的意思了，酒鬼孫是擔心馬經理從張凱母親身上下手，進而在沈浩身上使壞，沈浩也沒想到張凱母親竟然會接受馬經理送的文竹和空氣淨化器，兩人還聊得挺好。
沈浩皺皺眉。
“沈主任，可能是我想多了，同事之間有個來往也是正常，不過你最好還是提醒王亞茹，讓她多點小心。”酒鬼孫輕聲道。
沈浩笑笑，“孫師傅，我知道了，這件事謝謝你告訴我，我會提醒她的。”
酒鬼孫也笑笑，“那我走了。”
沈浩嗯了一聲。
剛走兩步，酒鬼孫又停下腳步，回頭道，“沈主任，別說這事是我告訴你的，我怕王亞茹多想，我倆都在倉庫，她要是多想，就不好配合工作了。”
沈浩鄭重點點頭。
等酒鬼孫消失在電梯口，沈浩點支菸，心裡道，一個響噹噹的爺們不得已作長舌婦，也真難為酒鬼孫了。
馬經理突然向張凱母親示好，到底想幹什麼？
沈浩凝神想了片刻，一轉身，也下了樓，到了倉庫，直奔庫管室，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倒要看看馬經理送給張凱母親的禮物。
一推門，屋裡沒人，地中央一盆茂盛的文竹進入了沈浩視線，再一抬頭，桌上放著一個空氣淨化器，噴出的水霧讓屋裡瀰漫淡淡清香，比起倉庫裡的渾濁，庫管室像另一個空間。
沈浩也不禁深深吸口氣，坐到電腦桌前，一點滑鼠，先跳出一份庫管檔案，上邊有今天進了多少貨，出了多少貨，標記的很清楚。
再一點，又跳出一個設計圖案，是張凱母親幫劉娜修改的，剛改完。
接著點，又跳出一個股票K線圖，顯示兩隻股票的走勢。
沈浩看著變來變去的螢幕，心裡不禁笑，張凱母親這一天還挺忙乎。
正看著，身後有人說話，“呦，沈主任來了。”
沈浩回頭一看，張凱母親站在門前，正用撣子撣去身上的土。
“沈主任來檢查工作？”張凱母親一邊撣一邊說，“丁老闆那剛來一批新貨，我去點貨了，這個丁老闆真能說，我盡他聽說了，人們都叫他丁大嘴，真是名不虛傳。丁老闆對你評價很高。”
沈浩沒說話，只是默默看著張凱母親。
張凱母親一愣，把手裡撣子放下，走到沈浩近前，“看什麼？我說錯了？”
沈浩搖搖頭。
張凱母親見狀一笑，“約我來了，中午沒吃飽？行，馬上就下班了，晚上我們過去，好好讓你吃個夠。”
沈浩又搖搖頭。
張凱母親收起笑，“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直說，別板著。”
沈浩點點頭，起身走到文竹前，指指文竹，又指指空氣淨化器，“這些是哪來的？”
張凱母親聞聲一愣，頓頓，隨即又笑了，“我正想晚上和你說呢，這是馬經理送來的，他說這屋空氣對人健康不好，正好他辦公室有富餘的，就給我送來了，本來我不想收，但大家都是同事，人家送來了，我也不好送回去。你生氣了？”
張凱母親小心地看著沈浩。
沈浩沒說話。
張凱母親立刻道，“你要是生氣，我現在就給馬經理打電話，讓他把東西搬走。”
張凱母親轉身正要拿座機。
沈浩按住電話，搖搖頭。
張凱母親疑惑地看著沈浩。
沈浩一笑，“這屋空氣是不太好，我以前疏忽了，既然馬經理想到了，就應該謝謝他，怎麼能送回去呢。”
“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張凱母親看著沈浩，似信非信，“我知道你和馬經理水火不相容，我收他的東西，你肯定會生氣。”
沈浩用力搖搖頭，“我真沒生氣，我真要謝謝他。在關心員工這一點上，我不如馬經理。”
沈浩說得有模有樣，還一臉真誠，張凱母親盯著沈浩看了一會兒，確定沈浩不是在開玩笑。
張凱母親笑了，往屋外瞅一眼，迅疾在沈浩腰部輕輕一掐，“這點你就是不如人家馬經理，總是惹我生氣。”
沈浩見張凱母親的嗔怪樣，下意識地往後閃閃。
張凱母親一笑，也沒有逼近，“馬經理還讓我給你捎句話。”
“捎句話？”沈浩一愣，“什麼話？”
“想知道？”張凱母親賣個關子。
沈浩點點頭，他當然想知道，與敵交戰，必須知己知彼，敵已出手，他不能無動於衷。
張凱母親腰一扭，一撇嘴，向沈浩媚媚看一眼，“晚上根據你的表現我告訴你。”
沈浩一皺眉，“今天晚上，不是張經理回來嗎？”
“那邊的工程耽誤了，他今天打電話還得晚兩天回來。”張凱母親笑看著沈浩，“高興了吧？”
沈浩沒說話，也不知道高興還是不高興，從生理上說，他挺興奮，但從心理上，卻相反。
“行，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說吧。”沈浩向著門口走。
張凱母親也沒有挽留，只是說了一聲主任慢走。
沈浩出了庫管室，到了倉庫外邊，酒鬼孫正和幾個保安在倉庫房頂上鋪油氈，看到沈浩，酒鬼孫笑著向沈浩招招手。
沈浩也招招手，挽起袖子和地上幾個保安一起幹。
幾個保安見狀，忙說不用。
沈浩和他們玩笑幾句，繼續幹。
正幹得一頭汗，身後有人叫沈浩，沈浩停下手裡活兒，回頭一看，是孫經理。
孫經理遞給沈浩一支煙，“沈主任真是幹才，這些活兒還要自己動手。”
沈浩接過煙抽一口，“順便搭把手，沒什麼。孫經理，有事？”
沈浩看著孫經理，心裡暗道，這個傢伙是不來和自己要債的，庫管選聘的時候，孫經理暗中幫了大忙，沒有孫經理漏題，張凱母親在面試時就被涮了。
當時孫經理幫忙可是提出條件的，現在是到了兌現的時候。
孫經理抽口煙，一笑，“也沒什麼事，正好溜達到這看看。這活兒幹得挺快，比外面的工程隊還快。”
沈浩笑笑，也看看，確實進度不慢。
“這主要是孫師傅的功勞，他幹活有一手。”沈浩由衷道。
孫經理點點頭，“確實如此，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以前誰都沒發現酒鬼孫是這麼一員干將，只有你沈主任來了才慧眼識才，最大的功勞還是你。”
沈浩一笑。
孫經理也笑笑，“沈主任，我這可不是拍你馬屁，我說的是實話。”
沈浩嗯了一聲。決定不和孫經理繼續繞下去，看看周邊幾個保安也都上了房頂忙乎，只剩下他們兩人。沈浩輕聲道，“孫經理，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選聘的事，我真心謝謝你。”
孫經理聞言，一笑。
沈浩也笑笑，“上次你說的那個朋友，你可以讓他直接找我。”
“沈主任，你答應了？”孫經理看著沈浩。
沈浩點點頭。
“你不怕萬一被袁總他們查出來，找你麻煩？”孫經理語調變沉。
“這事我已經想過了，按照你說的條件這事還是能辦。萬一有問題，我再想辦法應對。朋友之間處得就是信義。”沈浩回答的很堅決，眼裡沒有任何猶豫。
孫經理盯著沈浩看了一會兒，笑了，正要伸手拍沈浩的肩膀，迅疾又收回去，抽口煙，“沈主任，就憑你這句話，你在商會絕對能立足。我朋友的事不用了，他已經找到別的倉庫。”
沈浩還沒回過神，孫經理一轉身走了。
沈浩愣了，孫經理這是什麼意思，說好的事突然收回，難道那個朋友子虛烏有，孫經理只是拿這件事測試一下自己？
沈浩抬頭看一眼屋頂，殘陽正緩緩滑落，屋頂上的眾人幹得熱火朝天。
景很美，但猶疑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