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工知道了孫躍榮夜晚到辦公室加班的訊息後，心裡產生懷疑，下午下班後讓沈浩在區政府不遠處的麵館等他。
沈浩點好了面，正坐在二樓等著楊工，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沈浩忙從格子間裡探出身往外看，見楊工端著一個托盤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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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立刻迎上去，接過托盤兩人進了格子間坐下，一人一碗面，邊吃邊聊。
沈浩估計楊工會說孫躍榮的事，楊工卻沒說，只是向沈浩介紹這家面的味道如何好。
沈浩嘗了嘗，面的味道確實不錯，精道有彈性，再配上店家獨特的醬料，吃得很爽口。
“好吃嗎？”楊工笑問。
沈浩笑著點點頭，心裡琢磨，楊工把自己單獨約出來，真的就是為了吃碗麵？如果是這樣，那也算是好事。
面吃到一半，楊工突然放下了筷子，“有些東西確實不能光看外表，你看這麵館外表看起來不起眼，還處在後馬路，但進了裡邊，吃了這面，才能知道光從外表判斷是錯誤的。”
楊工這話別有意味，沈浩也放下筷子看著楊工，感覺楊工要說重點了，自從上次紫砂壺的事情之後，楊工就像猛然頓悟，每次說話都套用一番不能光看外表的引子，引子後邊就是談話的核心。
楊工喝口茶，慢慢道，“從設計院回去以後，我找李工又單獨聊聊，李工最近確實沒給孫躍榮安排什麼財務分析的工作，如果你沒有記錯的話，可以肯定孫躍榮昨晚是在撒謊。”
沈浩嗯了一聲，“楊工，我保證沒有記錯。”
楊工點點頭，“昨晚還有件事引起我注意。”
“什麼事？”沈浩忙問。
“昨晚李工把她的膝上型電腦拉在了單位。”楊工說。
“這？”沈浩愣愣，儘管他和李工不在一個辦公室工作，但有一點他很清楚，改建辦所有人的臺式電腦都加了密碼的，外人想上對方的電腦，必須有電腦主人親自在場，或得到主人的允許，即使改建辦內部人員也一樣。
而且楊工、李工這些骨幹人員，每個人還都配有膝上型電腦，這些人的膝上型電腦因為裡邊儲存的都是重要內容，所以膝上型電腦他們基本都是上班帶來，下班帶走，不會放在辦公室，就是為防止膝上型電腦遺失，導致裡邊的重要內容洩漏。
李工平時是個很精明的人，雖然嘴有點碎，沈浩剛來改建辦時，兩人還爭執過，但沈浩對李工的精明是認可的。昨晚，她怎麼犯這樣的錯誤呢？
沈浩輕聲說出自己的疑問。
楊工笑笑，“這不奇怪，再精明的人都有失誤的時候，你我都不能避免。”
沈浩笑著點點頭。
“昨天，李工女兒從外地回來，李工見女心切，加完班之後，就匆匆回家，走得時候把筆記本拉在了單位。”楊工說道。
沈浩一聽，笑了笑，原來是這個原因，母親在兒女面前是很容易忽略其它事情。
“楊工，我記得孫躍榮是在李工之前下班的，他應該不會知道李工把筆記本拉在單位吧。”
沈浩猛然覺得，他和楊工現在像是在推理一個案件，沈浩的回憶回到昨天晚上，想想，確實是孫躍榮先走的，走之前，孫躍榮還到自己的辦公室問了保險櫃的事，當時自己挺不悅。
“對。李工也是這麼說的。”楊工點點頭，“不過後來李工又告訴我，她晚上陪女兒出來逛街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孫躍榮，他們兩家離得挺近，都是財政局的房子，兩人就閒聊了兩句，李工好像順口說到她把筆記本拉在了單位。”
楊工說完，輕輕嘆了一聲。
沈浩也一愣，怪不得損躍榮會在晚上十一點多去單位，原來他知道資訊的時間也很晚了，那就是說，他與李工相遇不久，就立刻回到了單位，目標就是李工的筆記本。
沈浩把自己的推斷說出來，楊工點點頭，“李工的筆記本有測算報告的一部分資料，都是最後確定的。”
“楊工，你的意思，孫躍榮昨晚是想盜取李工筆記本裡的資料？”沈浩驚問。
楊工嗯了一聲，“李工還說，孫躍榮雖然學得是財務，但平時他對電腦很感興趣，這個人記憶力也很強，在財政局，如果誰的電腦遇到問題，他基本都能處理。”
孫躍榮還有這一招，沈浩心裡更加驚歎，孫躍榮懂財務懂電腦，記憶力強，又知道哪些資料有價值，如果他想趁夜盜取李工筆記本裡的資料，就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沈浩想著一拍桌子，“都怨我，早知道是這樣，昨天晚上我見到孫躍榮，就直接把他戳穿了，現在資料丟了，標的肯定也就洩露了。”
楊工擺擺手，“那倒不至於，李工的電腦裡，只有一部分資料，根據那些資料並不能完全把標的推算出來。”
沈浩鬆口氣。
“不過這件事而也給我們提了個醒，標的很有可能從內部流失。”楊工正色道。
沈浩點點頭，楊工說得對。
“楊工，那你的意思？”
“來之前，我在路上想過，為了保證招標會的順利進行，要不要把孫躍榮調離改建辦。可是又覺得這樣不妥。我們現在只是推斷，並沒有真憑實據，就算昨晚孫躍榮真的從李工筆記本裡盜取了資料，我們也看不出痕跡。沒有真憑實據不能隨便指控一個人，職業犯罪可是很嚴重的錯誤，這會毀了對方的前程。我和李工聊的時候，也沒有說出我的懷疑，只是向她隨便問問。”
楊工的臉色變得凝重。
沈浩同意楊工的說法，嗯了一聲。
“楊工，如果是這樣，今晚開始，我更得加點小心，我想只要多加小心，孫躍榮如果真有盜取標的的想法，他也沒有本事去撬保險櫃吧？”
楊工搖搖頭，“多加點小心是應該的，但孫躍榮敢不敢撬保險櫃，我說不準。作為一個政府公職人員，他應該明白這樣做意味什麼。”
“楊工，孫躍榮是不是受了別人的指使才這樣做，也許就和三家競標企業中某家有關。”沈浩立刻補充道。
楊工沉思片刻，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無利不起早，如果孫躍榮真有這樣的想法，必定是利益所致，能給他利益的只能是那三家企業中的某一家。如果我們不能找到到底是哪一家，只怕會有更嚴重的事發生。”
楊工一臉沉重。
沈浩想了一會兒，眼前突然一亮，“楊工，既然如此，我們就來個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楊工愣愣看看沈浩。
沈浩笑笑，往格子間外看了一眼，腦袋往前一湊，低聲向楊工說出自己的想法。
楊工聽完，想了一會兒，“可以，就按你說得試試。”
沈浩笑笑。
楊工往椅背上一靠，輕嘆一聲，“但願我們的推斷都是錯誤的，不管怎麼說，我不希望改建辦任何一個人出現問題，如果那樣，是孫躍榮的錯，也是我的錯。”
沈浩瞅瞅楊工，看得出，他心裡是萬分糾結。
沈浩也感覺堵得慌，他也希望他們的推斷是錯誤的，就算他不喜歡孫躍榮，但也不希望看到孫躍榮前途盡毀，他家裡還有一個生病的妻子。
心情不愉悅，再好的美食都提不起興趣，兩人匆匆吃完面，楊工打車回了家，沈浩溜溜達達回了辦公室。
辦公區裡早已經安靜一片，沈浩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對面的保險櫃，一邊抽著煙。
眼前全是孫躍榮的樣子，最後實在不想再想了，把煙一丟，煩躁地躺在了沙發上。
今晚，沈浩加了小心，臨睡前，特意在樓裡轉了一圈，很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第二天一早起來，沈浩剛打掃完辦公室衛生，看到孫躍榮從辦公室門前走過。
沈浩立刻喊了他一聲。
孫躍榮聞聲進了辦公室，笑問，“沈主任，有事？”
沈浩一笑，佯裝不悅道，“孫躍榮，我都和你說過了，我不是主任，你怎麼還亂叫。”
“開玩笑嘛，這屋裡又沒別人，叫一聲有什麼關係，你太敏感了。”孫躍榮應道。
沈浩也笑笑，“是有點敏感了。吃了嗎？“
沈浩順手把桌上一個肉餅推給孫躍榮。
孫躍榮一愣，“呦，大清早的就請客，看來你是真有事。”
“吃，吃完再說。”沈浩笑著把肉餅遞給孫躍榮。、
孫躍榮客氣兩句，幾口將肉餅吃了。
吃完，孫躍榮一抹嘴，“說吧，什麼事？這肉餅我不能白吃你的。”
沈浩指指保險櫃，“和我抬一下，把這保險櫃換個位置，放到沙發後邊。”
“沈浩，你要把保險櫃藏起來？”孫躍榮愣愣。
“對。”沈浩沒否認，“這保險櫃裡有重要的東西，放在明面，人來人往的都能看到，我不放心，還是沙發後邊穩妥點。”
“沈浩，這保險櫃裡到底是什麼，真的是專案測算報告？”孫躍榮順勢問。
“你說呢？”沈浩詭秘一笑，往孫躍榮面前一湊，以孫躍榮慣常的說話方式低聲說：“現在在改建辦，還有什麼比測算報告更重要？”
孫躍榮聞聲看看沈浩。
沈浩又是一笑，擼起袖子，“別愣著了，和我搬吧。”
孫躍榮也立刻擼袖子，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