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跟在失意的張凱母親身後，一路疾馳到了江城大橋，在張凱母親就要接近橋欄杆時，沈浩急步上前將她攔下，強行推進車裡，一個耳光打醒了張凱母親。
和楊工報完平安，沈浩正依在橋欄杆前抽菸，一輛警車開過來，車一停下，從車裡衝出兩個警察，朝沈浩厲喝一聲，“別動，”
沈浩一驚，趕忙把手裡的煙丟下，規規矩矩，一動不動。
一個警察衝到沈浩面前，一把把沈浩按住。
“警察同志，你們誤會了，我不是流氓。”沈浩忙喊。
張凱母親聞聲從車裡下來，驚慌道，“警察同志，你們要幹什麼？”
“剛才我們接到報案，說江城大橋中央有流氓劫持婦女。”另一個警察回應道，“女士，你沒事吧。”
“我沒事。”張凱母親忙一指沈浩道，“警察同志，你們真誤會了，他不是劫持我，他是救我。我們認識。‘
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
張凱母親忙把事情簡單講了一下。
兩位警察聽完，鬆開沈浩，又確定了一下事實。
張凱母親補充道，“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真話，他是我兒子的老師，沒有他剛才攔住我，我就跳下去。”
兩位警察對沈浩說了聲對不起，又勸慰張凱母親兩句，開車走了。
沈浩晃晃被扭疼的胳膊，暗暗慶幸，真懸啊，英雄和流氓就一瞬之間，差一點自己就進了局子。
”沈老師，你沒事吧？“張凱母親上前道，“真不對起，因為我，差點讓你被警察抓了。”
沈浩笑笑，“我沒事，王姐，你現在好點了嗎？”
“好多了。”張凱母親也笑笑。
沈浩鬆口氣，“那我送你回去吧。”
張凱母親正要回應，車裡的手機響了，張凱母親轉身拿起手機，喊道，“你不要再催我了，這事我沒辦法幫你辦成。你一個大男人，靠出賣老婆贏得專案，不覺得丟人嗎，你想離婚就離婚吧，反正我已經受夠了。”
說完，張凱母親直接關機，把手機扔回車裡。
剛剛有點笑容的臉上，立刻又是一層霧色。
沈浩看看張凱母親，輕聲問，“是張經理的電話嗎？”
張凱母親看一眼沈浩，點點頭。
“沈老師，今晚的事，你是不都看到了？”
沈浩頓了一下，一搖頭，“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正好給楊工送一份材料，剛到樓底下，接到他電話，讓我跟上你的車，我就一直跟過來了。”
張凱母親又看看，嘴角輕輕一揚，露出一絲詭異的笑，看得出，她對沈浩的話並不完全相信。
沈浩輕咳一聲，“剛才在路上，楊工大致向我講了一點。王姐，我覺得你為了一個專案，這樣做真不值得，南郊村的專案，南旗公司只要用心競標，完全是有實力競標成功。”
張凱母親嘆聲氣，走向橋欄杆，沈浩趕忙跟過去，害怕她再往下跳。
張凱母親站在欄杆前，看著夜色的江水，默默道，“我也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我有什麼辦法。他畢竟是我的丈夫，是張凱的父親，他的事業遇到了麻煩，我只能幫助他，儘管我很違心，儘管我很不情願，可是剛才你說的對，我的為張凱著想。”
可憐天下父母心，沈浩心裡輕嘆一聲。為了給兒子一個表面和諧的家庭，張凱母親居然願意違背心願，向舊情人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
沈浩一時找不到回應的語言。
夜風從江面吹來，風中帶著寒意和溼潤，吹在人臉上，很冷，卻能讓人清醒。
沈浩的手機響了，沈浩一看，又是楊工的電話。
沈浩趕忙接起來，“楊工。”
“沈浩，亞茹還在你身邊嗎？”楊工問。
“對。楊工，你要和她說話嗎？”沈浩看看張凱母親，張凱母親依然看著江面，好像根本沒有在意沈浩接電話。
“不用了，你替我轉告她，如果南旗公司這次競標沒有成功，張凱父親沒法在南旗工作了，我可以給他介紹新的公司，薪資待遇不會比南旗公司差。亞茹如果想重新回到以前的行業，我也會想辦法幫助她。”
楊工的聲音很低沉，顯然剛才那段時間，楊工做了激烈的思想鬥爭，說不定，還託了關係，最後才想出這個辦法。沈浩感覺這個辦法，是個好辦法。
“沈浩，你再告訴她，她在我心裡永遠都是一個善良的女人，我欠她的，我會還。我希望她家庭幸福。那張銀行卡的密碼是她的生日。”
說到最後，楊工的聲音有些哽咽。
沈浩心裡也覺得酸酸的。
看著旁邊的張凱母親，電話裡沉默一會兒，沈浩輕聲說：“楊工，最後那些話，還是你和王姐親口說吧。”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沉默，“算了，還是你替我轉告吧。”
即使隔著電話，昔日留下的愧疚也讓楊工不能有勇氣正對張凱母親。
電話掛了。
沈浩看看江面，目光轉向張凱母親輕聲道，“王姐，剛才是楊工的電話，他在家裡一直記掛著你。”
張凱母親依舊看著江面，輕輕點點頭，“他說什麼了？”
沈浩把楊工的話幾乎一字不落地轉達給張凱母親。
張凱母親聽完，沒有說話，沈浩從兜裡取出銀行卡遞到張凱母親面前，“王姐，這是那張銀行卡，你收起來吧。這不光是錢，也是楊工的一份心意，我覺得楊工剛才說的辦法挺好。”
張凱母親看看沈浩。
沈浩朝她一笑，“王姐，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是個才女，海魅酒店那麼漂亮的設計，是你和楊工一起做的。我也向你做個保證，如果你回到以前的行業，等有一天，我自己也能搞個工程項目，我一定把你和楊工都請過來，讓你和楊工給我也做個漂亮的設計規劃。到時候，你可不能記我剛才給你一耳光的仇。”
沈浩的話把張凱母親逗笑了，“你還記著，我都忘了。沈老師，你也想當老闆？”
沈浩見張凱母親笑了，心裡踏實了，呵呵一聲，“曾經沒想過，現在有一點。還是楊工鼓勵了我。”
張凱母親輕輕嗯了一聲，“他工作起來，訓人有一套，鼓勵也有一套。我當年也是被他鼓勵過。”
沈浩看看張凱母親，這裡邊有故事。
張凱母親卻沒有再接著往下說，話鋒一轉，“你告訴楊雲濤，錢我收了，他說的辦法我也同意。從今以後，他不必再愧疚，過去我做的事，是我自己願意的，他不欠我什麼，我不會再去找糾纏他。我也希望他家庭幸福。”
和解了，這場舊情人間的情感危機總算和解了。沈浩一顆懸著的心這才完全落下。但同時又一個疑慮升起。
“王姐，那你見了張經理，怎麼說？他會同意嗎？“
張凱母親的臉上浮上一層冰霜，“他有能力就自己把專案掙來，沒有能力，隨便他怎麼辦，南郊村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沈浩點點頭，暗暗琢磨，憑張凱父親那種性格，說離婚估計也就是逼迫妻子的一個假招子，現在楊工已經為他鋪好了退路，估計他也就不會發威了。
夜風漸冷，橋面上過往的車輛都稀疏了。
沈浩輕聲道，“王姐，我送你回去吧？”
張凱母親看沈浩一眼。
沈浩一笑，“這是楊工交代的，他是我領導，我不敢違命。要不明天他肯定地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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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凱母親笑笑，沒有再說話，轉身上了自己的紅車。
沈浩立刻也上了自己的車。
紅車緩緩啟動，沈浩緊緊跟在後邊。
兩輛車又一前一後，駛下橋面，開向市區。
這次紅車開得很平緩，跟起來一點不吃力，沈浩開啟電臺，電臺裡正在播放一首輕緩的小夜曲，如微風從湖面上掠過。
沈浩和著節奏，輕輕哼唱著，感覺整個身體都在輕盈中漂浮。
能替別人排解掉情感的糾葛，自己也很幸福。
一路平穩，紅車在前邊的一個小區前停下，張凱母親從車裡下來。
沈浩也把車停到近前，下了車，走到張凱母親面前。
張凱母親朝沈浩笑笑，“沈老師，就送到這吧，那棟樓就是我家。”
張凱母親往小區裡指指。
沈浩看了一眼，距離小區大門不遠。
“今天真是謝謝你，我們家的事又讓你操心了。等有機會，歡迎你到家裡坐坐。”張凱母親輕聲道。
沈浩明白，這個時間點，送到小區門口最妥帖。
“行，王姐，回去以後好好和張經理商量，千萬別再生氣了。特別是別當著張凱的面說這些事，對他不好。這是我作為老師一點建議。”
“我知道。”張凱母親笑著點點頭。
“那我走了，有事也可以給我打電話，張經理和張凱都知道我的號碼。”沈浩也笑笑，轉身往自己的車走。
剛拉開車門，一道雪亮的手電光照在沈浩臉上，沈浩用手一遮臉。
眯著眼睛往手電光照來的方向一看。
我靠，居然是張凱父親拿著一個工地上用的大號手電筒，陰著臉從小區門口的暗影出走過來。
原來張凱父親一直在這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