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笑聲，雅間門被推開了，服務員請進三個客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孫德海，後邊兩個，沈浩今天上午也都見過，都是教育局的領導，一個偏瘦戴眼鏡的是辦公室王主任，另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好像是什麼科的科長，姓李。
三個人都身著便裝，說說笑笑進了雅間。
柳眉忙迎上前，伸出手，熱情得向三人打招呼。
三人和柳眉握握手，孫德海把目光落在沈浩身上，柳眉忙介紹，“孫局長，他叫沈浩，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也是我新聘的助理。”
“奧。”孫德海上下看看沈浩，“既然是你的助理，我上午去學校怎麼沒見過？”
沈浩上午淹沒在一對老師當中，當然不會入孫德海的法眼。
柳眉笑笑，“沈浩剛來明玉，許多事情還不瞭解，所以上午的會議，他只是列席。”
沈浩忙也笑著點點頭。
孫德海嗯了一聲。
孫德海身後的李科長打趣道，“柳校長，我剛一進來，還以為他是你的男朋友呢，原來只是你的助理。女校長男助理倒也挺般配。”
此話一出，大家都笑了，柳眉臉微微一紅。
李科長眼尖，“柳校長，怎麼臉還紅了，難道我說錯了，不是助理，就是男朋友。”
“這雅間有點熱。”柳眉匆匆掩飾一下，“李科長，您真會開玩笑，現在明玉的事情那麼多，我哪有心思找男朋友。我選個男助理，只是為了工作方便，男的處理事情果決幹練些，是吧王主任?”
王主任呵呵笑了一聲，“對，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眾人說笑著，入了席，孫德海當仁不讓地坐到正中，柳眉挨著孫德海坐下，沈浩坐到最末的靠門位置，這個地方適合跑腿。
服務員拿著選單上來，請大家點餐。
柳眉接過選單請孫德海點。
孫德海一擺手，“今天不是公務宴，是私人聚會，我們連車都沒開，特意打車過來，所以客隨主便。柳眉，你點就行了。”
柳眉笑笑，“孫局，那我點了。”
孫德海點點頭。
柳眉說是自己點，還是把選單推給了王主任，王主任瞭解孫德海的口味，很麻利地把菜點好，沈浩在旁邊一聽，都是江城人家的特色菜，也是原汁原味的鄉土菜，看來孫德海真是從基層幹上來的，好這一口。
點完菜就是就是酒水，這次王主任不敢做主了，看向孫德海小心問，“孫局，喝什麼酒？”
孫德海輕輕一拍桌子，“老規矩。”
一聽老規矩，沈浩心裡咯噔一聲，悶倒驢要上桌了。
“孫局，今天您在外邊跑了一天，夠辛苦的，能不能把把規矩往下降降。”李科長輕聲問。
“怪不得柳眉要選個男助理，女人在關鍵時候就是不夠膽大，我只說了老規矩就把你嚇著了。”孫德海像是批評，卻笑看著李科長。
李科長一笑，“我是為您著想。”
“柳眉，你說呢？”孫德海又看向柳眉。
柳眉也笑笑，“我覺得李科長說得對，您今天檢查了一天工作，晚上的酒可以降降規矩，我還等著您一會兒繼續指導明玉的工作呢。”
“這個柳眉，吃飯都不忘工作。”孫德海哈哈笑了兩聲，又是一拍桌子，“行，既然兩位女士都提要求了，我們也不能不尊重女士，王主任，降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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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忙點點頭，招呼服務員上52度的江城白。
王主任說完話，柳眉往沈浩這邊看了一眼，沈浩心裡想，52度也夠硬的，看著孫德海的架勢，不愧是孫一斤的綽號。
心裡發飄，沈浩還是朝柳眉笑了一下。
菜和酒很快就上來了，沈浩正要站起給眾人倒酒，孫德海看看眼前的小杯，“酒都降一格了，怎麼還用小杯。”
眾人愣神間，王主任搶先招呼服務員換杯，小杯換成了大杯。
沈浩瞅瞅那些杯，都是二兩杯，這要是一口幹，直接入肚一團火。
沈浩想著，還是依次給眾人倒酒，倒到李科長那，李科長一捂杯子，“我今天有點累，喝不了酒，能不能不喝。以茶代酒。”
“不行。今天不論男女，必須是白的，酒滿茶半，倒滿。”孫德海臉一沉。
李科長只能把手拿開，沈浩給她倒上酒。
一會兒，眾人杯裡都已經滿了，吃了幾口壓酒菜，柳眉端起杯說了幾句客氣話，算是開場，說完，主動把杯裡的酒一口幹了。
孫德海叫了聲好，也幹了，王主任二話沒說，跟著孫德海幹了，李科長微微皺皺眉，無奈喝下。
酒進了沈浩肚裡，沈浩就覺得一股小火苗在肚裡騰地燃氣，媽的，這酒真烈的，沈浩心想，自己自從從單位離職，有一段時間沒有這樣喝酒了，今天算是重返戰場，剛上陣，就碰到大戰。再看看柳眉，一杯酒下肚。臉色已經微微發紅。
柳眉提議完，王主任、李科長又紛紛提議，都是一口幹，屋裡開始瀰漫起一股酒氣。
沈浩瞟瞟眾人，除了柳眉臉色發紅，其餘人的表情都沒變化，看來教育局這三人酒量都不差。
李科長表面推讓，憑沈浩以前做業務的經驗推斷，這女人骨子裡也是酒桌上的女中豪傑。至於王主任，辦公室主任都有量。
眾人都提議完，該輪到沈浩了，沈浩端起酒杯，起身笑著說了兩句謙虛話，向眾人敬酒。
孫德海抬眼看看沈浩，“小沈來明玉之前，在哪工作？”
“我在龍騰公司。”
“龍騰公司？”孫德海想了一下，“那是個貿易公司。”
“對，我以前在那做業務。”沈浩笑笑。
“做業務轉型當老師，你這型轉得挺大。”孫德海頓頓。
“是挺大，不過我對老師工作挺喜歡，也正在努力做好。”沈浩笑著道。
孫德海摸摸圓肚子,“在學校工作，可不比做業務簡單，光喜歡不行，還得有真本事，柳眉，明玉現在搞得不錯，局裡對你們學校也很重視，所以在人員選用上你一定要把好關，對於一些表現突出的員工要適當給予重用嗎。”
孫德海突然轉化了話題，把沈浩晾在一邊，目光轉向了柳眉。
沈浩端著酒杯，突兀站著，感覺異常尷尬，眾人剛剛端起的酒杯也紛紛放下。
儘管孫德海沒有直接點出人名，沈浩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孫德海這是借自己為引子為楊二虎說話。
柳眉顯然也聽出來，趕忙笑笑，“孫局，您的指正說得很對，明玉在人員選用上一直也是這麼做的。沈浩雖然是轉型到了明玉，但是他的業務能力很強，明玉有個問題班，換了好幾個班主任都搞不好，沈浩來了以後，在很短時間就將班級煥然一新，所以我才讓他當我的助理。”
柳眉把話題又轉了回來。
“是嗎？”孫局長重新看向沈浩，“很短時間你就能將一個問題班搞好，不簡單，不過我這人講究眼見為實。小沈，你給我講講，作為一個優秀的老師和一個合格的校長助理，應該具備什麼素質。我看看柳眉識人的眼光到底怎麼樣？”
沈浩心裡直罵娘，怎麼回事，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陪客，來了以為只是喝酒。結果鬼使神差，酒桌變成了考場，自己變成了考生，驟然間成了矛盾的焦點。
“孫局這個提議好，這叫臨場實戰，小沈，孫局可是絕對的教育界標杆，只要他認可了，就說明你這個老師和助理合格。也說明柳校長確實選人有方。否則，明玉中學在選人上確實存在問題。”王主任趁機打孫德海的溜須，還拿過三個酒杯放在沈浩面前，倒滿了，“要回答錯了，就罰酒三杯。”
沈浩看看面前的三杯酒，再看看端著架子的孫德海，還有面露擔心的柳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自己答錯了，不光是自己出錯，也說明柳眉選人無方，孫德海再提楊二虎的事，就水到渠成，這個手法真是高，繞著彎子就把楊二虎的事平了。
對於一個優秀老師素質，沈浩透過這幾天工作，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是自己的答案並不是孫德海心中答案，只要孫德海想否定自己，就算沈浩說出一百個答案，也會被孫德海挑理否定。
沈浩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大腦迅速旋轉想著應對辦法，一轉身，從包裡取出那本《唐詩三百首》遞到孫德海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孫德海看看面前的書，臉一沉，“要考我嗎？”
“孫局長，您誤會了。我是讓您考我，隨便點裡邊的詩名，我給您背出來。”沈浩一笑。
“你都能背？”李科長睜大眼，看著沈浩。
沈浩笑著點點頭。
“我來考考。”李科長來了興趣，伸手把書接過去，隨意翻了兩頁，點了一個詩名。
沈浩脫口而出，將整首詩一字不落地背了出來。
“哇。這麼厲害。”李科長連著又點了幾首，沈浩又是同樣背地有聲有色，還把其中一首詩的意思詮釋了一遍，這首詩的意思張老師給他講過。
“真是厲害。”李科長又讚道，“王主任，你是局裡的筆桿子，你有這本事嗎？‘
王主任笑著擺擺手。
沈浩隨即說道，“孫局，這是優秀老師的第一個素質，要有知識。”
說完，沈浩拿起面前的三杯酒，迅速一飲而盡，“這是優秀老師的第二個素質，有包容，有膽量。這些也是當助理的素質。“
沈浩說完，看看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