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趙樂梅在夜色中委屈的悲泣聲，沈浩既自責又後悔，還有些無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猶豫一回兒，沈浩站起身，徑直向門口走去。
“你幹什麼？”趙樂梅突然不哭了，看向沈浩問。
沈浩淡淡道，“你哭吧，我先走了。“
“你敢。”趙樂梅直接從沙發上跳下來，擋在沈浩面前，仰頭看著沈浩，黑暗中，她的一雙眼睛更加明亮，是因為淚水還沒有擦乾。
“為什麼不敢？”沈浩反問道，“你一直哭，有些話我也沒法和你說了。”
“說，你必須說，說清楚你才能走。你如果不說清楚，我就喊人，說你欺負我。”趙樂梅大聲說。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沈浩被趙樂梅的逼問，弄得有些生氣。
“剛才，你都把我壓在沙發上了，這就是證明。”趙樂梅指指自己凌亂的衣服。
沈浩氣得一時無亂可說，雖然覺得冤，但是自己剛才確實辦了糊塗事。
見沈浩呼呼直喘氣，趙樂梅噗嗤一樂，“生氣了，想打我，哪你打我啊？”
趙樂梅把臉往前前湊，沈浩立刻往後躲，“趙樂梅，我不走了，你坐回去，但也不許再哭，咱們把話說清楚。”
“真不走了？”趙樂梅得意地看著沈浩。
沈浩無奈點點頭，這趙樂梅也是個混不吝，自己拿他還真沒有辦法。
趙樂梅卻沒回到沙發，一閃身，到了旁邊的櫃子，拉開抽屜拿出一截蠟燭放在茶几上點著，飄瞟的燭光立刻在屋內飄起，給黑夜的屋子添了一層柔情與浪漫。
趙樂梅盤腿坐到沙發上，整整頭髮和衣服，把毛巾被蓋在腿上，朝沈浩嫣然一笑，“沈老師，這次你說吧，有了光，咱們就都能看到對方的眼睛，知道對方說的是不是實話，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沈浩默默看了趙樂梅一會兒。
趙樂梅一笑，“坐吧，你如果再不坐，我又哭了。”
沈浩點點頭，坐到椅子上，透過燭光看著趙樂梅的眼睛，輕聲說：“趙樂梅，我再次向你道歉，剛才我不應該那麼做，是我不對。對不起。”
趙樂梅上下看看沈浩，“沈老師，你這次的道歉是真的，我接受了。”
沈浩鬆口氣，“謝謝。那我就走了，你休息吧。”
沈浩剛要往起站，“等等。”趙樂梅喊住他。
“還有事？”沈浩問。
“剛才都是你在說我在聽，我還沒說呢。”趙樂梅應道。
原來她也有話說。沈浩重新坐下，正色道，“說吧，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
“沈老師，我沒有條件，否則我也不會接受你的道歉。”趙樂梅搖搖頭，“我只想問你三個問題。”
“問吧。”沈浩努力笑了一下。
“你必須答應我實話實說。”趙樂梅口氣驟然變硬。
沈浩心裡道，這不還是條件嗎，但沈浩還是點點頭，“保證。”
趙樂梅盯著沈浩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我問了。”
沈浩嗯了一聲。
“第一，你和柳校長真的不是在處朋友？”
沈浩一愣，“這個問題剛才我已經回答你了。”
“剛才屋裡黑漆漆的，我沒看到你的眼睛，現在有光了，你必須重新回答我。”趙樂梅立刻說，口氣不容置疑。
沈浩無奈一笑，“好，我說，我和柳校長就是同事關係。”
“你再說一遍，什麼關係？”趙樂梅始終盯著沈浩的眼睛，看得沈浩很不自在。
“同事關係。”沈浩加重語氣重複一遍，同時也對視著趙樂梅。
兩人對視一會兒，趙樂梅笑了，“好了，這關過了，下一個。”
沈浩暗暗叫苦，這都是敏感問題，不回答又不行，現在的趙樂梅比田雲生和王會長都難對付。
“沈老師，你喜歡柳校長嗎？”
果然這個問題比第一個更尖銳。
沈浩一時語塞。
“不許猶豫，趕緊說？”趙樂梅催道。
沈浩瞅她一眼，一笑，“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這個答案不誠實。”趙樂梅撅撅嘴。
沈浩又笑笑道，“趙樂梅，我真的不知道，柳校長很優秀，也很漂亮，作為一個男人我當然喜歡她。可是她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或者說她能不瞧上我，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我倆在一起從沒有談過這個問題。”
趙樂梅靜靜聽著，目光不離沈浩的眼睛。等沈浩說完，趙樂梅沉默一會兒，“沈老師，我明白了，你只是對柳校長有好感。”
“對，就是這個意思。還是你聰明，怪不得做生意能賺錢。”沈浩如釋重負，忙一拍腿。
趙樂梅又笑了，嗔道，“少打溜須，還有第三個問題呢。”
沈浩拿起茶几上的煙點著，“我抽口煙，你這問題太尖銳了，我得喘口氣。”
“學生把老師難住了？”趙樂梅得意地笑道。
沈浩點點頭，今天晚上他確實被趙樂梅給拿住了。
抽了兩口煙，趙樂梅問，“好了嗎？”
沈浩點點頭。
“你喜歡我嗎？”趙樂梅直接問。
沈浩已預感到趙樂梅會問這個問題，但是聽到了還是不禁心頭微微一顫，隨即搖搖頭。
“不喜歡？”趙樂梅面露失望。
“趙樂梅，剛才我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我是你的老師，咱兩之間不可能。”沈浩一字一句認真道。
“我可以退學啊，我退了學，你就不是我的老師，我們們就是普通的男女，我也能掙錢，不用你養我，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趙樂梅立刻高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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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樂梅，你別激動。”沈浩生怕她再從沙發跳過來，暗暗做好了推擋的準備。
趙樂梅卻沒有動，只是表情很激動。
沈浩頓頓道，“趙樂梅，你是個好女孩，各方面都很優秀，除了學習，但你畢竟還是個孩子，我不能害你，也不能害我自己，現在你的想法只是青春的萌動，但並不是你內心真正的想法。”
“我不是孩子，我已經十八了，我自己的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我自己都能掙錢了。我知道我該做什麼。”趙樂梅毫不示弱。
沈浩頓頓，“對，你說的不錯，你是比同齡的孩子成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趙樂梅眨眨大眼睛。
沈浩點點頭，慢慢道，“許多年前，在江城，有一個學生十八歲的時候也喜歡上了自己的老師，總想和她在一起，但沒有勇氣向他的老師表白，心裡很痛苦，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偷偷給這個老師寫了封信，放在了她的教案裡，老師看到後，把學生叫到辦公室，說這封信我給你留著，等你大學畢業之後，再回來取這封信。
學生以為老師接受了他的表白，欣喜若狂，心情也好了，開始努力學習，考上了大學。大學的生活和高中時期一點都不樣，五顏六色，繽紛奪目，校園裡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和他的高中老師相比，這些女生更年輕，更好看，很快他就和班裡的一個女生好上了，高中的事情忘得煙消雲散，包括那封信。四年之後，他大學畢業，回到江城，有了工作，也沒有去取那封信。直到有一天，他和老師在街頭偶遇，老師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和當年想比，完全沒有了女神範兒，他們很平常的交談，很平淡提到了那封信，老師說那封信她早就撕掉了，因為她知道那不是喜歡，更不是愛，只是一種十八歲的萌動，等學生看到更廣闊的天空，那種萌動也就自然消失了，所以她收到那封信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證學生能走進更廣闊的天空。
兩人在街頭告別之後，學生心中對老師除了感謝就是感謝，其餘的情感都沒有了，其實從他上大學開始就已經沒有了。
沈浩慢慢講著，趙樂梅靜靜聽著，燭光在他們中間搖曳，屋裡只能聽到沈浩慢慢的講訴聲。
講完了，沈浩微微一笑，喝口水。
“沈老師，那個學生是你吧？”趙樂梅定定神，輕輕問。
沈浩一笑，不置可否。
“沈老師，我聽明白了，你也想讓我看到更廣闊的天空。”趙樂梅看著沈浩一字一句說：“那好吧，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你還是我的老師，我遵守我以前說的話，再也不會逼你了，一直到我畢業，等我畢業了，我再問你這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沈浩頓頓。趙樂梅直盯盯地看著他。
沈浩點點頭，“行，等你畢業了，生意做得更大，那個時候如果還沒有男朋友，我也是單身一個，我們再探討這個問題。”
“一言為定。”趙樂梅向沈浩伸出手。
沈浩看看，笑著在趙樂梅手上輕輕拍了一下。
兩人都笑了。
“沈老師，你覺得我是個壞女孩嗎？”趙樂梅隨即問。
“這是第四個問題。”沈浩說。
“你回答一下，我都答應你遵守承諾了。”趙樂梅一撒嬌。
沈浩忙搖搖頭，“不是。”
“真的？“
沈浩用力點點頭。
“沈老師，你看著我的眼睛。”趙樂梅從沙發上下來，赤腳站在地上，看著沈浩。
沈浩猶豫一下也看著她。
趙樂梅一字一句道。“我真沒讓任何一個男生碰過我，以後也不會，直到有一天我收回那封信。”
沈浩沉默了，一種感動湧上心頭，他從趙樂梅的眼裡看到一顆晶瑩碧透的水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