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麼說吧，哪怕趙天恆沒有做過主觀上喪盡天良的偷渡，但這些事兒也夠惡劣的。加上軍火走私，加上大批普通貨物走私，加上後來扶持“萬家生佛”趙泰來集團……林林總總的事情，槍斃他確實不過分。
所以連趙天恆自己都承認：回顧以往的歲月，自己被槍斃了也不屈。當時能夠不死，便以為祖宗積德。哪知道現在更是活著走出了地牢，當然更加感慨萬千。
“我們那一代人，面臨的環境其實比你們現在更加惡劣一些。”趙天恆不以為然的搖頭笑了笑，“那時候地下世界的秩序更加混亂，黑暗氣氛更濃。究其原因，恐怕還是因為信息溝通不方便。你在北美犯了點事兒，跑到東南亞就安然無恙；在東南亞作了案，轉移到澳洲就安全了……當年的大圈幫也就是充分利用了這一點，這是外話。總之，那時候的地下生態似乎更黑暗一些。”
青青吐了吐小舌頭：“乖乖，那時候您能活著回來，可真心不容易。幸虧還是提前洗手不幹啦，哼！”
趙天恆笑了笑，撫著女兒的腦袋說：“是啊，不容易。整整一代人，都是拼了命的玩兒。不光是我，就像那陳胤希，還有易軍他爸……嗯，總歸都不容易。”
咦？青青忽然愣了愣，想到了現在的公公葉驕陽，當年也在美國混呢。“爸，您和葉家老爸當年在美國，見過面不？”
“見過一次，當時還都挺狼狽，混的都不怎麼樣，哈哈！”趙天恆爽朗的笑道。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不知當時有多心酸。兩個頂級富家公子，在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掙扎刨食。簡簡單單的“狼狽”兩個字，恐怕都是血和淚。
“那……”青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終究忍不住問了，“那葉家老爸那時候……也跟您一樣，做的事情也很……危險？”
她本想說很“黑暗”，但話到嘴邊又改了，覺得至少要照顧一下男人易軍的面子。其實，這妞兒不像表面上那麼嬌憨。
趙天恆哈哈大笑，說：“當年四大惡少，老爸我才排名第三，他排名第二，你說呢？”
青青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乖乖，這些個老家夥，一個比一個狠呀。趙天恆這句話雖然沒直接明說，但也標明當年的葉驕陽也厲害的很、狡猾的很。
易軍覺得不好意思，畢竟自己老爸的事兒真要是都掀開了，肯定也不好聽。於是順著趙天恆剛才的話題，笑了笑說：“嗯嗯，伯父對於地下世界的評價很中肯。現在倒是沒那麼肆無忌憚了，但我覺得不少地下勢力的能量反倒進一步變大了。他們有了‘白手套’，儘量把自己洗白，進入各國的政府機構、議會，改頭換面從事正規生意……”
話沒說完，趙天恆就笑罵：“混小子，你是在暗諷伯父嗎？”
易軍一怔，隨即有點尷尬。也是，趙天恆後來就是這麼玩兒的。“不，我說的是黑暗議會那些勢力，呵呵。他們的滲透能力更強了，對於地上世界的影響也更大。”
“歸根結底一句話——那是他們的錢多了！”趙天恆感慨著說，“錢，這玩意兒髒得很、也俗得很，但千萬別瞧不起它。錢不是萬能的，但也無限接近於萬能了。就像伯父上次沒死，天大的罪過都沒死，可不就是用150億活生生買了條性命？連命都能買到，還有什麼買不到的東西。”
青青有點米糊糊的問：“可是，地下世界裡錢多了，就厲害了？”
易軍撇了撇嘴，點頭說：“那是當然啊！地下世界近些年的財富膨脹速度，恐怕十倍於地上世界的經濟總量膨脹速度。所以，他們在整個世界裡的重量級加大了，能夠產生影響的力量也更大了，能夠做的事情也更多、更高階大氣上檔次了。
十幾年前的牛仔夾克，換成了現在的西裝革履；十幾年前的板刀砍斧，換做了現在的長槍短炮；十幾年前還是街頭爭地盤，現在換成了在議會裡爭議席、在政府機構裡掙官位；十幾年前收保護費，換做了現在開公司、開跨國公司……變了，都變了！能量一大，曾經被世人鄙視的地下悍匪，如今一個個都成了社會上的成功人士。
而更讓人憂慮的一點，是地下和地上兩個世界最精英階層的合流！”
啪啪！就在青青聽得暈暈乎乎的時候，趙天恆卻笑著拍了拍手：“沒錯！特別是你最後這一句，等於直接點明了最關鍵、也最讓人擔心的地方。”
青青愣愣的：“什麼精英合流？”
趙天恆笑道：“也就是說，現在地下世界的最精英階層，一個個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地上世界最精英的階層！而地上世界的不少精英，也忽然間變得黑白難辨。”
易軍具體解釋說：“就好像英國那兩位首相，假如真的和刺殺安娜王妃有關係，而目前已知刺殺安娜王妃的直接黑手是地下世界的軍火集團。那麼，這兩位首相是不是已經顯得黑白難辨了呢？要知道，他們可是最最標準的地上世界精英人物。
還有像那泰邦的普素圖家族，那是標準的地上世界家族，歷代的政治世家，其家主沙南還甚至做過一國總理。總理，無論如何都算是地上世界的最精英階層了吧？但是，他作為金三角集團的重要首腦，你能說他不是地下世界的人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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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眨了眨眼睛，終於算是聽明白了一些。
而趙天恆則笑道：“你說的是國外，但是放眼國內，又何嘗不是如此？地下世界五大王梟，為何唯獨尊你為主？因為你不但是地下世界的人，同時更是地上世界的人——將軍、副總警監、省部級大員。
而且依我看，假如你不做這個地下共主了，其餘幾個竟然都沒那個條件。五人之中，最有資格接任共主地位的，反倒是資歷最淺的葉知非。
為什麼？因為他擁有和你近乎一致的身份條件。除了不具備公職，他幾乎就是活生生的第二個易軍。”
易軍笑了笑，心中暗贊這塊老薑真辣，跟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樣。
而忽然間，易軍渾身一震。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假如說葉知非是“第二個易軍”，反倒不如說更像是“第二個趙天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