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方嬈本想含糊應付過去。
奈何這事也是憋在她心裡太久，也想找個人來傾訴一番。
當下就坐在林夢雅的身邊，滿臉苦惱地抱怨道：“如今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才好，我跟他畢竟也是一把年紀了。從前我總想著要為亡夫報仇，對他也從來不傷心。”
“可人心都是肉做的，他這些年對我如何，我自然清楚。唉，說起來我倒是有點怨他。若他對我不好，那我也不必糾結了。”
說來說去，方姨還是放不下前塵往事，卻又被趙毅軒感動了，所以陷入了糾結之中。
林夢雅想了想，意有所指地試探道：“也就是說，您是喜歡趙長老這個人，而不是因為他是您名義上的夫君？”
方姨瞬間紅了臉，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戳了戳她的額頭。
“你這丫頭，我都這般年紀了，還談什麼喜不喜歡。”
談及情愛，方姨的情緒也變得有些低沉。
“不過是恨不動了，也折騰不動了的倆個人，湊合在一起過日子罷了。”
在她心裡，不管是誰都比不霍郎的。
那是她年少之時的初次心動，也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刻骨銘心。
而趙毅軒卻是用細水長流的溫暖，悄悄在她心裡掀起淺淺的漣漪。
也許她永遠不能給予對方同樣的回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還能站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面對。
林夢雅聽出了方姨的猶豫與煎熬。
到底當年霍家滅門，是跟趙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要是她知道趙毅軒可能並不是趙家人之後，也不知心裡會不會輕鬆一點。
“方姨，有件事我得告訴您。”
看她一臉正色，方嬈也不禁有些緊張起來，無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襬。
“我被趙家那個老混蛋帶走之後，無意中探聽到一個關於趙長老的秘密。大約十幾年前，他曾經秘密將‘趙毅軒’調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什麼？”方嬈幾近失聲。
林夢雅立刻抓住方姨的雙手，低聲道：“你還記得府中書房下面的那個密室嗎？之前我跟趙長老在那裡發現了一具，跟趙長老長得十分相似的男屍。”
“原本我們還在猜測，那人也許是長老的孿生兄弟，但現在我可以確定，他才是真正的趙毅軒。”
“怎、怎麼會這樣！”
方姨已經是接受無能，腦子整個都亂成了一團。
忽而她想到最關鍵的問題，急不可耐地問道：“那‘他’又是誰？這件事，‘他’可知情？”
林夢雅嘆了口氣，輕輕搖頭。
“我想趙長老並不知道，而且他的真實身份也許很關鍵。只不過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趙老四跟他的同黨。”
雖然在她暈過去之後，龍天昱都已經將事情處理妥當。
但他們還是晚了一步，讓趙老四跟他的幾個心腹跑了。
不過在山腳下，他們發現了一具中年男屍。
經過手下之人對面貌的描述，她確定那個人就是要挾趙老四的那個人。
趙老四心狠手辣，自是不肯留下線索。
“原來如此。”
方嬈胡亂點頭，此刻也是心亂如麻。
但她很清醒。
她看重的
從來都是這個人，而非趙家的家世地位。
“我也是不知該怎麼開口，可這件事，又不能瞞著趙長老。我擔心趙老四會狗急跳牆，會傷害到趙長老。”
“應該的，應該的。”
方嬈也是這般覺得，但一想到對方知道這個訊息後會受到的衝擊，她又有些坐不住了。
“那依你看，我該怎麼跟他開口。你不知道，這些年他為了趙家吃了多少的苦頭。要是讓他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趙家人，心裡肯定不是滋味。”
林夢雅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都說患難見真情，瞧方姨如今擔憂的樣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事簡單也簡單，不過我希望趙長老聽了之後，不要太激動。”
方姨拼命點頭，就差把她的話當成金科玉律了。
林夢雅細細地囑咐了她一番，又現場教學教她一些安撫情緒的小技巧。
最後，方姨心事重重地去找趙長老了。
恰好趕上龍天昱回來。
關上門之前，林夢雅看到方姨一把抓著趙長老就走，還看到後者一臉錯愕卻乖乖跟著走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蠢萌的大狗。
她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這天下間的緣分大抵都是如此，不過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但還沒等他們這裡輕鬆多久，方姨突然破門而入，滿臉驚慌地撲到了她的面前。
“他突然暈過去了！求求你，幫我看看他怎麼了！”
林夢雅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也沒細問起身就跟著方姨去看情況，龍天昱也緊隨其後。
只見趙長老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幸好這裡因為有溫泉的關係，地氣不那麼寒涼，但林夢雅看到對方臉色慘白，還不省人事的樣子後，也被嚇了一跳。
這人是怎麼了？
“剛才我就跟他說了他不是趙家人，可沒想到他居然反應這麼大。都怪我，我明知道他有多在乎趙家，我該緩一緩再說的。”
此時，方嬈已經是自責到淚流滿面。
但事實卻並非她所說的這般。
“發現什麼問題了？”
龍天昱看自家媳婦眉頭微皺的樣子，便知道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的身體倒是沒有任何損傷，只不過他的意識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
趙長老面前的狀態，就像是進入了深層的睡眠。
只不過林夢雅之前試著刺激他的意識，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雖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就目前來看，很可能是趙長老自身存在著某些問題，而在之前被他們所忽視了。
“那現在怎麼辦？”方嬈擔心地問道。
林夢雅跟龍天昱交換了下眼神，後者微微點頭，直接推著輪椅去做準備。
招來倆個護衛將人先抬到屋子裡，林夢雅拍了拍方姨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會想辦法喚醒他。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定住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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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嬈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
她剛才的確是慌了神，但現在她已經抹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
“你說的對！我這就回去，免得讓人有可趁之機。”
但林夢雅卻有些不太放心。
畢竟方姨現在並不是趙家的正室夫人，充其量只能算個管事的。
不過方姨反倒是讓她放心。
“我好在也在趙家待了十多年了，這裡面的事情誰都沒我清楚。放心吧，有我在，不會亂的。”
話說到這份上，她也只能先放方姨去穩定人心。
畢竟山下除了趙家人之外，還有不少無辜的平民跟好幾個孕婦、幼兒需要照料。
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那群人比她預想的還要野心勃勃。
“主子，趙家老夫人帶著不少人來了。說是咱們謀害了他的兒子，要咱們給她一個交代呢。”
採茹匆匆來回稟。
聽到這話，方姨的臉色先變了。
“好個老叟婆子！這些年我都敬她是老爺的親孃，這才忍了她不知多次的無禮。如今她反倒是要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了。”
“等著，我先去會會她，定要出了我忍了多年的這口惡氣！”
說著，人就要去前面跟對方撕破臉。
但還是被林夢雅攔住了。
“事從緩急，那老夫人就交給我來應付。方姨你還是先回去，免得有人趁亂生事端。”
方嬈還有些不甘願，但還是以大局為重。
林夢雅親自交代，讓人從後門把方姨悄悄地送走。
前面不斷傳來各種叫罵聲，甚至有些汙言穢語，簡直是不堪入耳。
“主子，要不要我去讓他們閉嘴？”採茹一臉的冰霜。
這群人，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林夢雅搖了搖頭。
她在想一件事。
作為真正的趙毅軒的親孃，老夫人會不會知道假趙毅軒的身份呢？
她覺得一個當娘的，肯定會覺察到自己的孩子的異常之處吧？
看來，她倒是有必要親自會會對方了。
溫泉莊子外，老夫人穿著藏青色的裘皮斗篷，由倆個強壯的婆子攙扶著，做足了大戶人家的派頭。
只可惜橫在前面的幾個婆子，卻因為出身不高，大道理不會講，只剩下滿嘴的髒話，到襯得她這老夫人更像是個粗俗的鄉野婆子。
奈何這門就是關得緊緊的，不管她們如何叫罵都不見有人開。
漸漸的，老夫人有些不耐煩起來。
“老夫人，他們這分明就是心虛。要不，咱們讓人把門給撞開吧？”
老夫人旁邊的一個乾瘦的黑臉婆子悄悄提議道。
“小賤人，我看她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門給我踹開，今兒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的路！”
隨著老夫人的一聲令下，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那十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僕人，直接上前踹門。
可想到，就在他們蓄足了力氣想要去踹門的時候，大門卻豁然洞開。
“哎呦我的媽呀！”
下一刻，剛才還覺得挺蠻橫的十幾個男僕人，瞬間就撲倒在地。
最慘的是，他們都是一個腿在門內，一個腿在門外，叉劈得有點大。
中間那塊最受不得傷的地方，恰好磕在了門框上。
給這些人當場就疼得哭爹喊娘，幾乎沒疼得昏厥過去。
呵！林夢雅這邊還沒動手呢，就廢了這群鬧事的傢伙至少一半的力量。
採茹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她瞥了一眼疼得在地上打滾的那些男僕人，心中不屑地道：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