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你覺得這麼做真的能行嗎？”
翌日下午，武雲哲連夜趕出來的無坐力火炮發展計劃綱要，在同總後首長前往京城的列車上，猶豫了很長時間才不置可否的開口問道。說真的，直到現在武雲哲只要回想起昨天下午柏毅的那一番話，腦袋都還有點嗡嗡作響。
不是因為柏毅聲音吵，實在是那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所說的建議實在讓他震驚非常，那可是蘇聯，在世界革命者心中最神聖的存在，儘管有些事情做得很不地道，甚至非常坑，但那依舊是毋庸置疑的蘇聯。
可柏毅到好，直接將蘇聯當成了肥羊，下套使絆子，暗算開黑槍，總而言之為了撕下幾塊肉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很難想象，柏毅曾經在蘇聯學習、生活了十幾年，更難想象他還作為蘇聯紅軍一員，參加了偉大的衛國戰爭，如此履歷不應該熱愛這個紅色國家嘛？可柏毅……武雲哲只覺得自己的三觀都有些顛覆了，以至於現在都有些惶惶然的下不定決心。
“行不行，試過才能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儘快摸清柏毅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然而立即向中央彙報，抽調可造之材前往蘇聯，軍中有句話叫做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咱們發展工業也是一樣，沒有大量的人才根本推不動那些鐵疙瘩！”
相較於武雲哲的擔心和疑慮，總後首長卻是毫無壓力，只要是對這個古老國家好，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因為中國實在太落後了，而落後就必然要捱打，想要不捱打，就必須做些常人無法企及的非常之事，哪怕是揹負一些罵名，又有何妨？非常之時，必用非常之法！
所以當他聽了柏毅的講述之後，先是震驚，隨後便開始深思，最後乾脆直接拍板，於今日一早便同武雲哲去京城，就柏毅說的意見仔細瞭解後，再制定出一個詳細的計劃出來，當然武雲哲的擔憂他也是知道的。
於是說完這番話之後，目光便從窗外的雪景移回來，看向對面的武雲哲，亦如當年他領導邊區軍工廠時第一次見到武雲哲一般溫和一笑：“老柏當年就說過，你如果能把軍工方面的心思，也在其他地方活泛一些，成就絕不比他差，所以老武，你真應該跟你的小師弟學學，該放手一搏就要放手一搏，要知道有時候機會就一次！”
武雲哲聞言不由得一愣，不過轉眼便自嘲的笑起來：“首長你真是說笑了，我連老師當年一半的本事都沒學到，怎敢跟他老人家比，當年他叱吒國共兩黨，是何等風采？您說的對，我是欠缺了果決，甚至在某些方面過於猶豫，辜負老師的當年的教導。”
說著說著武雲哲的目光中卻有閃過動幾許異彩，連帶著語調也輕快了許多：“不過卻也是慶幸，看我那個小師弟的模樣，卻有當年老師的風骨，說真的，也就是我那個小師弟生的晚，若是在解放戰爭時，我想絕對能跟老師一樣，成為我軍不可多得的全才，不過現在也很好，只可惜老師他不在了，若是能活到現在，必然欣慰！”
總後首長不禁意味深長的長嘆一聲：“那老家夥不可能不欣慰，因為他的兒子正在他當年最想做的領域迅速超越著他……”
話音既落，伴著火車的一聲長鳴，飛速從厚重的鐵軌上劃過，亦如此刻在沈城東城區的某處磚瓦結構的平房裡，不斷飛舞的黑板擦，當黑板上最後一個粉筆字被擦掉之後，披著土黃色軍大衣的柏毅轉過了身子，看向屋內那些從東北各地軍工廠和大學召集過來的骨幹精英，開口問道：“都聽明白了嗎？”
“額……”
話音即落，一位帶著圓框近視鏡的年輕人，推了推那副比酒瓶底還厚的眼睛，便猛然抬起頭，直直的盯著柏毅清亮的眸子，帶著幾分耿直的倔強將手中的筆記本，臉色一肅頗為認真的問道：“柏毅同志，既然咱們是要研製一款用於支援步兵的火炮，那為什麼不直接搞一款咱們熟悉的迫擊炮，非要弄一個國內技術尚不成熟的無坐力火炮？總覺得是不是有些捨近求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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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衝此言一出，屋內的眾人便轟的一聲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因為馮衝道出了眾人心中最想問的問題，既然要給一線的步兵增強火力，最簡單也最直接的辦法，便是配備迫擊炮，更何況相較於尚屬空白的無坐力火炮。
此刻中國便能大量生產的迫擊炮顯然是更靠譜的選擇，正因為如此，儘管這些被東北局軍械部召集過來的各學科的年輕精英們聽柏毅講的是很認真，但心裡卻還是很糾結，更何況站在講臺上的柏毅，從年齡上看不但還沒他們大，甚至還要小上很多歲。
要知道能坐在這裡的不是某大型軍工廠的技術骨幹，就是某大學的高材生，總而言之個頂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各自的單位了無不是獨當一面的存在，說不上眼高於頂目中無人，但一個個的心氣卻很高。
就拿提問的馮衝來說，中海復大畢業，在校期間便是數學系高材生，同時又自修了應用化學，被分配到沈城軍工廠，由於其所學技術紮實，為人嚴謹認真，很快便成為沈城軍工廠的技術骨幹。
朝鮮戰爭爆發，他更是受命成立迫擊炮攻關小組，利用自己超強的數學知識、應用化學理論，解決一系列迫擊炮所存在的應用力學原理和炸藥原料配比，大大簡化了迫擊炮的生產流程，提高了生產效率，從而令沈城軍工廠的迫擊炮的產量提高了20%，為此還得到東北局和志願軍司令部的嘉獎。
而屋內的技術骨幹何止馮衝一人，放眼望去幾乎個個都是，科學界有句至理名言，那便是懷疑出真理，這些品學兼優且嚴謹求實的骨幹們，可是對這句話奉為畢生的箴言，於是懷疑感簡直爆棚，除非是高階首長，不然就算是海外歸來的權威專家面對他們，都有些頭疼。
柏毅既不是高階首長，也不是權威專家，學歷更是土的掉渣，可他面對這些骨幹們卻沒有半分頭疼，沒辦法，他真實的靈魂可是有著未來70年豐富閱歷的老怪物，於是他微微一笑，對著馮衝反問道：“你覺得迫擊炮能反坦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