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
鮑帥一把將老唐拉了起來，兩人緊緊擁抱，豆大的淚珠從老唐眼眶裡決堤而出，已經年過六旬的硬漢"嗚嗚"地嚎啕大哭，顯然這些年，他應該受了不少罪。
久別重逢的感人一幕演得聲淚俱下，場面本應該溫馨無比，可無痕和武僧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隱隱的擔憂。
他們不清楚鮑帥的思維過程，自然難以理解他為何這般輕易地相信了眼前的人，而且這樣詭異的相遇也難免讓他們懷疑和不安。
不過出於對鮑帥的信任，兩人雖然覺得不妥，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暗暗提高了幾分戒備。
"這裡...不...安全...跟我...走..."
老唐和鮑帥嘀咕了一陣，招招手，示意三人跟著他，鮑帥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跟上了老唐的腳步。
無痕和武僧又對望一眼，搖搖頭，也神情凝重地跟了上去。
老唐帶著三人鑽進身後的通道，輕車熟路地穿梭在迷宮似的岔路之中，繞了半天才終於來到一處洞穴。
進入洞穴之前，老唐先讓三人等在外面，他自己鑽進洞穴裡，小心翼翼地拆掉了幾個簡單卻十分有效的陷阱，之後才"嗚嗚"地比劃著，邀請三人進入其中。
趁著老唐解除陷阱的空隙，鮑帥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這個洞穴開口很小，位置十分隱蔽，如果不是老唐帶路，他們十有八九會錯過洞口。
鑽進洞穴，裡面只有十幾平米，地上堆滿了吃剩的骨頭和植物根莖，還有那些從屍體上拔下來的戰利品。
牆上畫著亂七八糟的簡單圖案和文字，都是單線條的塗鴉，有的是打發無聊時間的信手之作，有的是對某次事件的記錄，最多的則是一排排正字，整整鋪滿了一面三米多高，五米多寬的洞壁。
鮑帥猜測，那應該是老唐的時間記錄，他在這個洞裡待了多少天，就有多少正字的筆畫。
繞著洞穴轉了一圈，鮑帥在一堆燃盡的灰燼前停了下來，那是一個由幾塊碎石圍成的簡易灶臺，裡面的灰燼有明顯的清理痕跡，一邊還堆著不少乾柴，應該反覆使用過無數次。
灶臺上放著半隻巨大的頭蓋骨，已經被煙燻得漆黑，裡面還剩下一些渾濁的水，想來這塊頭骨應該是被老唐當成了烹煮食物的鍋，裡面剩下的大概是昨天的晚餐。
鮑帥捧起頭蓋骨聞了聞，不由得皺起了眉。
剩下那些渾濁的水其實是肉湯，裡面的主菜是某種齧齒類動物，沒有加任何調料，只用白水煮成，腥味很重。
在幾人觀察環境的時候，老唐掏出兩塊石頭，一陣摩擦，飛濺的火星點燃了一盞小小的油燈，頓時將洞穴照得影影綽綽。
鮑帥湊過去一看，燈芯是急救包裡的紗布捻成的，黃白相間的油脂應該是從許多不同種類的動物身上煉出的，而裝油脂的盒子是牛肉罐頭廢物利用。
和洞穴的其他地方一樣，這盞油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看得出來，老唐應該是一個人在這裡待了很久。
所有的細節都完美無缺，如果是做戲的話，未免也太縝密了一些，直到此刻無痕和武僧才放下成見，漸漸開始相信眼前這個人的身份。
"老唐，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鮑帥拉著老唐坐倒洞壁旁，關切地問到。
老唐臉色一暗，連說帶比劃。
"隊伍...遇到伏擊...一開始以為是...自己人...後來發現...是一樣的人...我們中間...出了...出了內奸，失敗了，躲到...洞裡。"
由於語言能力嚴重退化，老唐遇到長句往往詞不達意，三人只能連聽帶猜才能勉強理解他的意思。
按照鮑帥的理解，老唐他們應該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太多，一進來就遇到了鏡面世界裡的小隊襲擊，隊伍被打散後重新聚齊，裡面混入了其他世界的人，老唐的隊伍最終戰敗，躲到了這個洞裡。
"那你在這裡是怎麼活下來的？"
鮑帥又問。
老唐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苦悶。
"都死了...就剩我...我也要死，有人救了我。"
"有人救了你？"
鮑帥目光一凝："這個人是誰？！"
老唐道："我...沒見過...只聽過聲音..."
鮑帥眉頭一皺："是不是好像有人在你耳邊低語，但是你又看不到人？"
老唐連連點頭："對...啊對，他指示我...躲起來，偷偷打獵...找到洞裡的...安全...區域。"
鮑帥點了點頭，看來幫助老唐的應該是一段遠端降臨的意識，這個人的進化程度應該很高，至少自己是無法在沒有載體的情況下直接將意識輸送到別人腦中的，難道會是控制自己的那個神秘人？
仔細想想，其實自己也是被那神秘人救下來的，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幹呢？
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對方一定在打什麼主意...
"你...你怎麼...會來？"
老唐突然問了一句。
鮑帥微微一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老唐，當初遇到麻煩的時候，你有沒有讓人回去報信？"
老唐連連點頭："有...太多次了，但...沒有回應。"
"我問的不是這個，在這個山洞裡，你有沒有讓人回去報信說，只有我來才能解決問題，其他人來了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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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茫然地搖了搖頭。
鮑帥在心底冷笑一聲，看來那段影片果然是假的，就是不知道影片究竟是出自迷霧背後的人，還是"涅槃"計劃精心設計的陰謀。
還有，他們把自己騙進來究竟又是什麼目的？
正想著，老唐張了張嘴，又補充了一句話。
"到洞裡...只剩...我一個人，沒人...可以派了。"
"什麼？"
鮑帥一驚，"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到洞裡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了？"
老唐被鮑帥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點了點頭。
鮑帥連忙望向武僧和無痕，兩人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驚愕。
也難怪他們吃驚，如果老唐說得是真的，那麼影片上的那些畫面就壓根沒有出現過，這至少說明了幾個問題。
第一，錄影是偽造的，而且偽造錄影的人一直在監控著他們，這樣才能在洞穴裡偽造出與影片一模一樣的案發現場，而他們看到的那些屍體應該都是假的。
第二，如果影片的內容是造假，那麼"涅槃"計劃的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他們跟偽造案發現場的人關係密切，或者根本就是同一夥人。
第三，假如偽造現場的人就是"涅槃"計劃的人，那麼這團迷霧會不會也是假的？這次的事件會不會是"涅槃"計劃的一次試驗？
第四，和老唐的這次相遇顯然有人為引導的痕跡，那麼他們一定知道雙方一碰面，真相就會被揭開，正常情況不是應該阻止雙方見面才對麼？難道引導這次見面的另有其人？
老唐是個老革命了，鮑帥始終不太相信"涅槃"計劃會犧牲他。
可轉念一想，滇西歸來之後老唐就產生了變異，對人類來說，他已經變成了既危險，又難以駕馭的怪物，將他也當做試驗體雖然殘酷了一些，卻也並非不可能，就像吃掉死去的拉車牛一樣，不過是充分利用資源而已。
"阿秋！！"
一聲巨大的噴嚏嚇了眾人一條，也打斷了鮑帥的思路，眾人向罪魁禍首望去，無痕揉著鼻子，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這裡有好多毛，我好像過敏了。"
鮑帥微微一愣，發現空氣中的確飄著不少毛，老唐指了指牆角的碎骨，手裡連比帶畫。
"食物...昨天的..."
他順著老唐指的手指望去，只見角落裡的碎骨堆積如山，還有不少腐肉和毛皮，顯然他把吃剩的碎骨和剔除的皮毛都堆到了那，還好洞穴裡沒有蒼蠅，不然那畫面太美，不敢看。
"你們...究竟...為什麼...來？"
小小的插曲過後，老唐又問到。
鮑帥嘆了口氣，原本是來救你，然後弄清楚迷霧裡的秘密，現在我已經不確定此行的目的了。
提到迷霧的秘密，老唐臉上頓時閃過自信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鮑帥微微一愣："你知道這裡的秘密？"
老唐點頭道："對...我沒白待...這麼多年。"
鮑帥心中一喜："快告訴我，你知道什麼？"
老唐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一字一頓道："有道...打不開...的門...秘密應該...就藏在...裡面！"
"打不開的門？"
鮑帥用手杵著下巴，疑惑地複述了一遍，神情漸漸變得玩味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