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回手，回頭盯著那張陰沉的老臉，他在這時叫停想要幹什麼？
老李頭和我對視半響，道：“屍體有靈，她們不喜歡你碰，我來！”
說完，他便拖著一條殘腿來到冷櫃前，拖出一具女屍，用那雙粗糙的老手在女屍青紫色的身體上緩緩摩挲著。
老李頭的眼神很怪，既有欣賞，又有憐惜，就好似在對待一件殘缺的藝術品。
“行了！”
我有些煩躁，阻止老李頭繼續檢查下去，他的樣子讓我覺得噁心。
老李頭頓了一下，側頭陰森的看了我半響，將這一具女屍推了回去，說道：“我們來看下一具！”
說完，他拉開了第二個屍袋，和之前一樣，檢查裡面的屍體，他檢查的很仔細，不露過一寸肌膚。
每檢查一具，他的眼神都有變化，有厭惡，有喜歡，有憎恨，就好似在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
“屍體有靈，你和他們待得時間長了，他們會和你講生前的故事，有的可笑，有的可悲！”
檢查完屍體，老李頭將一個個抽屜推回，拖著那條殘腿回到鐵皮床前，一邊清理屍體，一邊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訴說。
“走！”
我對老史使了一個眼色，老李頭魔怔了，他對待屍體的這種態度，讓我莫名的心慌。
老史巴不得離開，也沒跟老李頭打招呼，逃也似的離開。
老李頭沒理會我們，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屍體上，拿著毛刷小心翼翼的清理著屍體臉上的冰碴，就好似我們從沒來過一樣。
“老李頭有問題！”
一路沉默，直到我們推開那扇鐵門，小白才開口。
“確實有問題！”
我揉了揉眉心，老李頭的精神絕對有問題，在他的眼中，我們還不如一具屍體。
而且他對待屍體的方式讓人覺得不寒而慄，他對屍體就好似在面對著心愛的玩具。
“堂主，那個女人絕對在停屍間！”
灰孫這時也開口了，語氣非常肯定，“我們灰家的嗅覺一向靈敏，並不比狗差多少！”
冷藏櫃上下三排，加起來一共三十多個抽屜，老李頭說有屍體的就那十三個抽屜，我也試著拉出來幾個看過，都沒屍體。
停屍間就那麼大，想要藏屍體，只有冷櫃一個途徑。
可老李頭太配合了，我們怎麼說他便怎麼弄，而且他對待屍體的態度也鎮住了我們，現在想想這絕對不對勁。
老史和老李頭不過是點頭之交，我們又不是醫院的人員，老李頭完全沒必要配合我們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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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但配合了，還很主動。
我們這會已經出來了，如果回去提出還要檢查，老李頭很可能翻臉，我們一沒證據，二沒理由，萬一他翻臉，我們怎麼辦？
總不能對一個腿有殘疾的老頭來硬的吧？
即便是來硬的，還發現了那個可馨，又能怎麼樣？
如果可馨是屍體，她到時候只需要一動不動，我們便沒辦法。
想到這，我嘆口氣：“出去再說！”
走出前樓和老黃匯合後，我把下面的情況說了一遍，趙亮撓撓頭，道：“哥，你說害老史的會不會是一具女屍？”
“怎麼說？”我來了興致。
“沒準就是老李頭和那個叫可馨的女屍玩的仙人跳，想要弄老史的錢，到時候老李頭和可馨拿著老史的錢雙宿雙飛！”
趙亮說的眉飛色舞的，和真的一樣，我知道這貨又演上了，便問道：“酒店的監控怎麼說？”
老史可是說過，監控裡就他一個人，而且他也找大神看過，很多都勸他娶了可馨。
這說明那個可馨是女鬼，可今晚發生的事又讓我不免疑惑，一個女鬼看不出這麼多事，更不可能有味道！
趙亮咂咂嘴，沒詞了！
“咋辦啊？”老史又急了，帶著哭腔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趙亮。
“你說你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怎麼還流貓尿，能不能有點出息？”趙亮看他就來氣，張嘴開噴，“還有，我們哥倆在這呢，你怕個屁啊，有事也是我們哥倆頂上去！”
“今晚先這樣了，灰孫守在醫院外面，盯著老李頭，我們也別回家了，就在黃哥店裡對付一宿，明天去酒店看看，再查一遍監控！”我給趙亮使個眼色，讓他別說了，順便定下了下一步幹什麼！
“那就這麼辦！”
老黃巴不得趕緊走，調轉車頭往出開，他的店距離醫院不到一百米，放個屁的功夫就到。
見到我們回來，黃豆豆跟著忙前忙後的，我能看出來，她很好奇，可能是太過內向，有兩三次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們幾個大老爺們，怎麼都好對付，而且店裡有地熱，地上隨便鋪上點啥就能睡。
弄好床鋪，老黃說晚上沒事了，弄了點酒菜，讓黃豆豆先去睡，不用等我們。
“小謝，前些年也沒那麼多事，最近這半年怎麼總出事？”
酒喝上，老黃的話匣子也跟著開啟了。
“天要變了，以後白事的活少接！”我喝了一口酒後說道。
老黃愣了一下，點點頭沒說什麼！
“哎，老黃，你咋把豆豆一個人放店裡，你就不怕她出事？”趙亮問道。
這點我也好奇，老黃的這個店挨著醫院，半夜經常死人，也就是說，半夜的生意不會少！
這條街，有一大半的店鋪門口都亮著燈籠，就是為了防備半夜死人有人來買壽衣和紙扎之類的。
“我這不是還當成以前呢嗎？”老黃嘆口氣，說夜裡的生意他以前都當成福利發給豆豆，比如壽衣，他按六百的價給豆豆，能賣出多少就看豆豆的本事了，超過六百的部分，他一分不要。
“以後夜裡的生意別做了，不安全！”我想了想說道。
“嗯！”
老黃一口應下，老史沒吭聲，喝了一口悶酒。
“有人嗎？”
這口酒還沒嚥下，門被敲響，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誰啊？”
老黃一愣，回頭問了一句。
“我想買點東西！”門口的人壓著嗓子說道。
“我來！”
老黃剛想起身，我對他搖搖頭，來到店門前把門拉開，便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色棉衣棉襖的老太太。
“壽衣！”
見到那套黑色的棉衣，我心裡馬上冒出來兩個字，我這張嘴還真是開了光，剛說讓老黃防備夜裡有鬼上門，這就來了一位。
不過我沒多想，有鬼上門很正常，便清了清嗓子問道：“老太太，你想買啥？”
“我想買兩根棉線！”
老太太伸出兩根手指，慢條思語的說道。
“棉線？”我喃喃道，有些沒聽懂。
老太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腳，說道：“他們少查了兩根，我明明是七十九歲，他們只給我查了七十八根！”
我低頭一看，便看見老太太腳脖子上纏著一團白色的棉線，她說的少查了兩根，應該指的就是那團棉線。
“有！”
老黃這會接上了話，從後面走過來，也不知道從哪弄的，手裡多了兩根白色的棉線。
來到門口後，老黃二話不說，蹲下來把那兩根棉線纏在了老太太的腳脖子上。
我能看出來，老黃有些怕，因為他的手一直在抖，即便是這樣，他依舊堅持著把棉線纏好。
“好了！”
纏好棉線，老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給你錢！”
老太太低頭看了一眼，伸手遞過來一張錢。
“不用，兩根線而已！”
老黃也不知道是怕還是怎麼，大方的沒有要錢。
“好人啊！”
老太太咧咧乾癟的嘴，感嘆一聲，道：“以後我多給你介紹點生意，像你這麼好的人少見了！”
“草！”
我暗罵一句，老黃腦子不會是被驢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