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過壽宴一樣,唱完禮單,便是入座。
廣場上擺了二十多桌,這會雖然坐了一多半,空位還是很多。
我正尋摸著座位,白晶晶掃了一眼褚墨,眼睛轉了轉道:“大兄弟,隨便坐,多認識點朋友沒壞處,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說完,她很自然的攙上褚墨的胳膊,又道:“弟妹我就帶走了,我們女人之間有自己的座位!”
褚墨沒說什麼,只是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便隨著白晶晶向裡走,最後坐在靠近戲臺的那一桌坐下。
我稍稍安心,在中間靠後位置找了一張空桌坐在,眼睛卻始終盯著褚墨。
座位安排我多少知道一些,越是靠前,地位越高,白晶晶坐的那一桌,算得上是最好的位置。
宴席上的桌子都是標準的十人桌,我坐下不久,來了兩個人在我旁邊坐下。
“哥們,你是哪疙瘩混的?”
其中一個轉了半天眼睛,湊過來問道。
“三棵樹,你呢?”
我來了興致,回了一句,順便打量了下這倆人,和我說話的留著兩撇老鼠須,精瘦精瘦的,另外一個目光呆滯,方頭大腦的,透著一股傻勁。
“我楊家窪子的!”老鼠須一張嘴,又是一口大碴子味。
我聽著比較好奇,我家這面口音比較小,越是向南口音越大,像他這種口音,至少得五六百公里以外。
“楊家窪子?”
這地方我聽著有點耳熟,不過可以確定,肯定不是我們縣附近的。
“老遠了,大南邊呢!”老鼠須撇撇嘴,說道:“我們哥倆走了五六天,可累壞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喝完,他吧嗒吧嗒嘴,見我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兄弟,你也喝啊!”
“嗯!”
我點點頭,舉了一下杯,點到即止的沾了一下,酒卻沒喝,誰知道這酒是啥做的?
“哥們,我們是專程來投靠黃奶奶的,咱們這有啥忌諱不?”老鼠須又喝了一杯酒,靠過來問道。
“沒啥忌諱!”我順嘴說道。
其實我哪知道有啥忌諱,我是被白晶晶拉來的,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場壽宴,算上我在內,都湊不齊十個活人,剩下的不是各類仙家就是孤魂野鬼。
比如這位老鼠須,是出身灰家的,和他一起來的那位,眼神呆滯的是黃家的。
正常來說,黃家的人都比較精,也不知道這位是怎麼弄得,痴痴傻傻的。
“哥們,是不是好奇我這兄弟咋弄成這樣的?”老鼠須見我在看他身邊那位,一委屈,眼淚差點下來。
“咋弄的?”我問道。
這會臺上還在唱戲,壽星沒出來,廣場口在唱著禮單,不斷有人入座,閒著沒事聊聊也不錯。
“狗日的李家,忒不是人,他們是在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啊!”老鼠須說起來眼睛又紅了。
我心裡一動,他說李家,我知道為什麼覺得楊家窪子耳熟了,那地方不是就是李珣的老家嗎?
認真算起來,原本的出馬五大世家是馬王周楊趙,根本沒有李家,只不過後來李家取代了楊家。
為啥能取代呢?
原因很簡單,李珣祖上是入贅到楊家的,楊家生不出兒子,只有女兒,招了李珣的祖宗當了上門女婿。
結果是鳩佔鵲巢,楊家當家的男人一死,沒了當家的,李家翻了天,改回來李姓,出馬五大世家的楊家也就變成了李家。
按照老鼠須的說法,前幾年楊家窪子周圍的仙家還是相安無事,各玩各的,雖然有分歧,但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但是這半年來,李家一家一家的找他們談話,要求這些仙家併入他們的堂口。
東北一直以來就是仙家的地盤,沒有外敵入侵,當個散仙很舒坦,他們進可以找戶人家當保家仙,覺得自己修為不錯,升級當個出馬仙也可以。
只要不禍害人,基本上沒人管他們,逢年過節,酒肉吃著,自由又舒坦。
如果併入李家的堂口,事可就變了,那是要接受管理的,貢品也是有數的,而且堂口內仙家眾多,那是要論資排輩的,不是說你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的!
既不自由,吃喝又受限制,誰願意受這個苦啊?
當然,併入堂口也有好處,比如李家說保護他們的安全,並且在渡劫的時候給予幫助。
“這不是扯犢子嗎?”
老鼠須說到這的時候義憤填膺,“他保護個錘子啊,老子活了八十多年,一直吃香的喝辣的,還用他保護?”
“渡劫也不靠譜,老子修煉的也就那麼回事,不快不慢的,距離渡劫,怎麼也得二百多年吧?老子併入李家的堂口,不就是白幫他們幹活嗎?”
老鼠須說到激動處,一拉旁邊坐著的那個有些痴傻的兄弟,說道:“我這個兄弟,腦子轉的最快,就是因為不願意併入李家堂口,都被打傻了,這次要不是我這兄弟拼死掩護,馱著我逃出來,我就交代了!”
說完,他端起酒杯又悶了一口。
老鼠須的說法,讓我心裡一緊,李家已經開始擴充力量了。
俗話說得好,屁股決定腦袋,坐在什麼位置,就要為什麼位置考慮,換做我是李家的當家人,在這個當口,我也會擴充力量。
所謂順者昌逆者亡,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楊家窪子是李家的老家,基本盤,他們根本不會允許有不安定的力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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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楊家窪子的仙家來說,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加入,要麼滾蛋。
別看老鼠須說的有多驚險,就憑他和那個傻兄弟倆,如果李家真想追殺,他倆肯定跑不了。
李家畢竟是出馬世家,代表的是仙家,佔地盤可以,可如果為了佔地盤而大肆屠殺別的仙家,很容易激起眾怒,李家還沒那麼傻!
看著老鼠須那張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的臉,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奇妙,他是老鼠,他那位兄弟是黃皮子,按理說,倆人是天敵,是冤家對頭。
可現在,黃皮子竟然為了掩護老鼠逃跑,被打破了頭,變成了傻子,真是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那就沒人管這事?”我裝作義憤填膺的樣子,還頓了一下酒杯。
“誰敢管啊?”
老鼠須嘆了一口氣,說道:“李家背後是柳家,勢力大著呢,只要他們不是做的太過分,根本沒人管!”
“再說了,李家發展的太快,沒人敢管!”老鼠須抿了一口酒,湊過來小聲問道:“哥們,你知道柳家的堂口現在有多少仙家嗎?”
“不知道!”
我搖搖頭,露出一個好奇的表情,問道:“兄弟,你知道嗎?”
老鼠須露出一個神秘的表情,左右掃了幾眼,兩撇老鼠須也跟著翹了翹,湊過來小聲道:“我和你說,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啊!”
“一定不告訴!”
我強忍著笑,配合著老鼠須的表演,還他媽不告訴,能來參加壽宴的,哪有一個是普通人,這會不知道有多少只耳朵支稜著,等著答案呢?
“起碼一千仙家!”
老鼠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臨了又添了一句道:“還有鬼兵三百!”
我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一千仙家,鬼兵三百,李家上哪搞這麼多仙家?
“哥們,你別不信啊?”
老鼠須一看我的表情,立馬急了,說道:“這有啥不信的,咱們東北可是號稱有三萬香堂的,他們李家是五大出馬世家之一,香堂內有一千仙家有什麼不對嗎?你到底是什麼,這都不知道?”
他這一喊,附近幾桌全看了過來。
我日,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