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看著烈火蓮激動得滿面紅光的吳大夫都愣了。
早聞時聞楮少年天才,早慧過人。
可他前後給時聞楮治了那麼長時間的病,也不曾聽說過這人睡覺還要人專門去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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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裡一時寂寂,時小五哀求似的扯了扯吳大夫的袖子。
“師父,您幫著勸勸。”
糯寶那小細胳膊小細腿的,她哪兒受這罰站的苦?
吳大夫瞬間福臨心至,摸著鬍子說:“你家老四可禁不住累,睡不好那可不行。”
“他既是要糯寶守著才能睡,那就讓糯寶去守著吧。”
他老人家好人做到底,善人的光芒普照幼崽和狼崽,還補充說:“旺財也跟著去吧,它毛厚實火氣旺,去暖著正正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糯寶的第一次罰站就只能無疾而終。
糯寶沒想到四哥哥如此仗義,美滋滋地揪著旺財去找四哥了。
可她剛蹬了鞋子爬上床,臉上仍帶蒼白的四哥哥就溫柔地說:“糯寶這回知道錯了?”
“真的知道了!”
“那我就放心了。”
四哥哥憐愛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柔聲說:“罰站就免了,從明日起每日的大字加一篇吧。”
糯寶整個人瞬間呆住,時四哥笑得越發溫柔。
“四哥這回託了糯寶的福,想來怎麼著也能長命百歲了。”
“糯寶放心,你的每篇大字我都會盯著你寫的。”
所以體罰可免,文罰不可少。
該是她的,最後怎麼也躲不了……
距離過年僅剩下八天。
可這八天,糯寶過得分外煎熬。
她的專用代筆王長栓跟著爹孃回縣城老家了,暫時不過來鬼混。
寫大字的任務成了她一個人的折磨。
她不是不會寫字,可問題就出在她會寫的太多。
三歲的小娃娃正是握筆都跟抓筷子的時候,就算再天資過人的娃,也很難寫出正常人能看懂的字兒。
她的痛苦是在於,如何把一手好字扭曲出自己都不認識的雞零狗碎的模樣,然後再捧去荼毒才子哥哥的慧眼。
值得慶幸的是,她天賦異稟,且適應能力極其超群。
在這樣的雙向折磨中,時四哥終於開始頭疼。
糯寶寫完了帶著旺財出去撒歡,他放下手中鬼畫符似的大字,沉沉道:“大哥,我小時候讀書有這麼費勁兒嗎?”
時大哥瞥見他手裡的墨團,給出了最中肯的評價:“上一個這麼費勁兒的,是老三。”
家裡六個孩子,現在仍在書院的只有老四,可前頭三個都是讀過書的。
老三於文墨一道實在不開竅,好在有一身使不完的勁兒走了武道。
可糯寶這個……
時大哥仁慈地拿走老四手中的紙,好笑道:“糯寶還小呢,緩緩再學也行。”
時四哥哭笑不得地扶額。
他之前用拙劣的手段裝病讓糯寶免罰,事後還被好幾個人數落,說他對糯寶太過縱容。
可打眼在家裡仔細找一圈,誰不是全心縱著的?
他三哥人還趴在床上呢,可昨日還想著幫糯寶抄大字!
被縱容包圍其中的糯寶抓起筆的時候十分困惑,可放下筆就過得分外歡實。
在這樣一個時辰痛苦,十一個時辰歡樂的充實中,日子轉眼來到七日後。
明天就是除夕了。
有錢沒錢,家裡總要好生過個年。
這是刻在村民骨子裡的執念,也是讓家人忙碌起來的原因。
戴紅柳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了,可準備到現在還是不夠。
“老二,你來把這個酥肉炸了,我去看看缸子裡醃的酸菜。”
“糯寶,你帶著旺財往後退一些,鍋邊飯不是你們這麼吃的!”
一幼崽一狼崽,兩個守著各自的碗,眼睛緊瞅著灶臺,也不怕被煙燻著!
戴紅柳哭笑不得地去看醃菜。
糯寶兩眼放光地說:“二哥哥,肉肉!”
“好好好。”
時二哥用笊籬撈出在熱油裡炸到飄起來的小酥肉,往她和旺財的碗裡挨個分了一些,還額外給了旺財一個超大的骨頭。
“慢些吃,別燙著。”
糯寶捧著冒尖的小碗呼哧吸氣,在旺財心滿意足的嗚嗚聲中衝了大門。
“來,吃肉!”
對大人而言,過年意味著忙碌和喜慶。
可對小孩子而言,過年代表的僅僅是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重點是這些過年才能吃得到的美味,大家還能一塊兒分著吃!
靠著端碗分食這一絕對友好的行為,糯寶短短幾日就把前三年沒交到的朋友全都聚到了家門口。
沒辦法,糯寶家的菜是真的香哇!
時二哥考慮到門口好幾個小孩兒呢,出手格外大氣,糯寶捧著一碗酥肉走出大門,手裡有肉財大氣粗。
門口聚集著的五六個小娃娃一窩蜂地扎過來,一人嘴裡咬了條酥肉啃得滿嘴流油。
有個門牙漏風的小子哧溜著口水說:“糯寶你家的酥肉真好吃!”
“那是!”
糯寶得意地昂起了小下巴,開始狠狠吹捧:“我二哥哥做飯最香了,能把你舌頭都香沒了!”
“你二哥哥真厲害!”
“那也沒有我大哥厲害!”
時大伯家的小兒子時鐵柱手快抓起了第二條酥肉,嘚瑟地說:“我大哥會打獵,他還打了兩隻兔子!”
“哇喔!兔子!”
糯寶有些不服氣地嘖了一聲,為三哥哥爭光的好勝心突然被激起。
“我三哥哥也會抓兔子!”
時鐵柱挑釁道:“那我大哥抓的兔子在鍋裡,你三哥抓的兔子在哪兒呢?”
糯寶轉頭望了一圈,發現家裡是沒有兔子。
對哦。
上次抓到的是旺財來著……
她心一橫乾脆指著旺財說:“這兒啊!”
“它就是!”
正在埋頭啃肉骨頭的旺財茫然抬頭。
有人反駁:“可兔子都是短毛的啊!”
糯寶:“它是長毛兔。”
“那兔子還有長耳朵紅眼睛呢!”
“旺財是綠眼睛塌耳朵的超大兔!”
糯寶胡謅得一本正經:“這樣的兔子你們沒見過吧?只有我三哥哥那麼厲害的人才能抓到!”
“我家的兔子還會學狗叫!”
“旺財,齜牙給他們叫一個!”
旺財不想放棄尊貴狼崽的尊嚴叫一個,無奈糯寶手裡的酥肉香氣誘人。
它沒出息地呼嚕一下舌頭,努力坐直:“汪!”
時鐵柱驚得愣了下,看著眼前大到離譜的長毛兔,半信半疑地說:“可我爹不是說你家旺財是狼嗎?”
“它是長得像狼的兔子不行嗎?”
非要這麼說,其實也不是不行。
門口這群娃最大的六歲最小的三歲,認知有限的情況下,糯寶成功靠著自己的厚顏無恥和理直氣壯贏得了這場拼哥的戰爭。
第二碗酥肉見底,時鐵柱已經被徹底收買了。
肉香傳遠,他娘在遠處叫:“鐵柱,肉丸子炸好了!”
他一步三回頭地喊:“糯寶等我,我去把肉丸子拿來分你吃!”
“還有我!”
“我家還有炸的芋餅!我這就回家去拿!”
糯寶就坐在門口,衝去跑來的小夥伴愣是全程沒斷。
你家的炸丸子,他家的炸芋頭,還有出鍋現撈的香脆酥肉和燉得軟趴趴的骨頭,這幾個小孩兒就這麼換著吃,輪著比,等各家的大人出來叫的時候,每個人的肚子都鼓成了皮球。
旺財撐得歪在地上,把尾巴甩成了長毛狗。
糯寶雙手託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進屋聞著濃郁的各種炸貨香氣,美滋滋地說:“過年好哇。”
過年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