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半晌後才淡淡地說:“何不入朝?”
時野錯愕道:“入朝?”
“你家中藏有將星,一門不可出兩悍將,與其躊躇不定,倒不如向南而行。”
玄清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袖口,輕描淡寫地說:“蜀安郡茲事體大,平反一事也要由朝中下旨為要,皆是入京述職時向南而往,自有另一番天地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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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是開口指點了,倒也不介意再多說幾句。
視線轉而落在時聞宣的身上,笑笑就說:“稚子長成,若心中另有抱負,大可放手讓其一搏,保不齊你未能做到的事兒,他就可成呢?”
人生來命數既定,可掙扎之下也可另見繁星。
時聞宣是生來的悍將,也會是邊關沙土上閃閃升起的將星。
把他放出去,那才是有所為。
時野腦中一清陡然無言,玄清卻閉上眼說:“我能說的言盡於此,剩下的你去慢慢想吧。”
反正時間還早,也不著急。
戴鴻雲全程聽著他們的對話,出了屋子就對著時野小聲說:“姐夫,大師的意思是想讓聞宣入伍為軍?”
“可二老反覆說了,不想讓孩子們再去賣命遭罪,與其讓他們去吃這樣的苦,倒不如跟著家裡做些買賣,如此既是可得安穩,又是……”
“小舅舅。”
時聞宣扯了扯他的袖子,聲音不大但神色堅定:“我想去。”
戴鴻雲氣急道:“你才多大你懂什麼?”
“你知不知道戰場上有多兇險?知不知道那些風雲詭譎是能時時刻刻要你小命的?”
時野當年被迫入伍,最後在戰場上能僥倖掙出一條命來純屬萬幸。
可最後不還是隱忍憋屈了這麼多年?
他們來的時候就盤算過了,不求飛黃騰達,只盼一家的和睦安寧。
有戴家打拼下的路子在,這些個外甥哪怕是什麼也不做,就在家裡躺著也能吃喝不愁,安安穩穩的不好嗎?怎麼就非要去上趕著賣命?
他還想說什麼,時聞宣卻堅決地說:“可這是我從小就想做的事兒啊!”
不是子承父志,而是一心所向。
他無意去當侵略者,卻想成為可以守護無辜百姓的人。
就算是大師不提點,他最後也會朝著邊關的方向義無反顧地走過去。
那是他的志向。
戴鴻雲還想說什麼,卻看到時野無奈地搖了搖頭。
“聞宣也大了,自該是人各有志的。”
想開飯館想做買賣,或是想讀書入仕想入營為伍,只要是孩子們心頭想的,身為父母就不可因自身的意志橫加阻攔。
他不想成為孩子們的絆腳石。
戴鴻雲的臉色屬實不佳,時聞宣左右看看勾肩搭背地摟著他說:“小舅舅,你信不過別人也就算了,怎麼還能信不過我呢?”
“你只管安心等著,沒幾年等我掙出個名頭來了,到時候風光回家,保準記得給你帶上我的戰利品,怎麼樣?”
戴鴻雲被他氣得冷笑:“我倒是不稀罕你說的戰利品,不過你自己琢磨著怎麼跟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說吧。”
“你但凡有點兒什麼閃失,等著看你大舅舅能不能抽斷你的腿!”
時聞宣想到威武霸道的大舅舅也有些心虛,可隨之聽到的就是戴紅柳柔柔的聲音:“既是他想做的,一味地攔著做什麼?”
“難不成我們當長輩的,還能把孩子的翅膀折了把他們都關在家裡?”
她看向戴鴻雲非常不贊成的雙眼,輕嘆道:“鴻雲,人各有志。”
攔不住的。
戴鴻雲的不滿未能得到任何人的支援,氣得嗐了一聲又蹲在門口嘆氣。
臨時被叫回來的時大哥見他實在愁悶,忍著笑蹲過去勸解:“小舅舅如此發愁做什麼?聞宣不跟著,那不還有我和聞墨嗎?”
戴鴻雲滿臉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嘆道:“聞墨是打算開飯館做酒樓,此道我又不通多少,至於你……”
“聞素啊,你之前出發之前我跟你其餘兩個舅舅打了一架嗎?”
準確的說,也不是打架。
是他單方面地挨了一頓暴揍。
老爺子手中傳下來的買賣在他們兄弟三人手中拓展極多,偏生家中可指望得上的晚輩少得可憐,從小就展露出經商天賦的大外甥自然成了他們預想中可爭搶的香餑餑。
不光是戴鴻雲惦記,另外兩個大的也惦記。
戴鴻雲苦大仇深地說:“你大舅舅只是暫時脫不得身沒跟著過來,等他到了,第一件事兒肯定就是要把你卷走。”
他本來還心存僥倖,想著大外甥拐不走還有另外四個,可如今看來人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兒,他想的為舅分擔分明就是痴心妄想。
一個大外甥壓根就不夠分!
時聞素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如此搶手,樂不可支地說:“那你要不再去忽悠忽悠糯寶?”
“拉倒吧。”
戴鴻雲苦著臉說:“糯寶倒騰的那些我更不懂。”
而且絕對不是他的錯覺,事關糯寶的事兒除了得聽自家姐姐和姐夫的,那位看不出深淺的玄清大師也佔據了極大的分量。
他但凡敢說要把糯寶拐走去做買賣,玄清大師頭一個就得跟他急眼。
戴鴻雲愁得長吁短嘆,時聞素露出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忍著笑去幫戴紅柳做飯。
晚飯還沒做好,樂呵呵出去轉親戚的二老也跟著小夫妻倆回來了。
除了在書院中暫時不可耽擱學業的時聞楮,就連時小五也都回來了。
得知戴鴻雲發愁的原因,老爺子意味不明地嗐了一聲。
“兒孫自有兒孫福,多的也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了。”
“糯寶呢?還睡著嗎?”
戴鴻雲努努嘴說:“剛醒沒多久,跟她師父和木頭在一處說悄悄話呢。”
他剛才不死心又去試了一遍,事實證明,玄清關上的門跟力氣的大小無關,就連天上神力的時聞宣都推不開。
老爺子聽完露出個若有所思的表情:“既然是糯寶的師父,難得來一次咱們也不能失了待客的禮數,去把帶來的陳釀拿出來,等他們說完出來了再擺飯。”
回來聚齊的大人們裡裡外外地張羅起來。
屋子裡,糯寶摸著自己的小下巴說:“所以說,我在荒山和蜀安郡看到的黑色霧氣真的是有人蓄意弄出來的,對嗎?”
玄清辨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
“具體內幕是怎麼回事兒,暫時還不便跟你說清,不過你只要記住,見一處毀一處,類似的腌臢東西絕不可忽視縱容便可。”
糯寶現在護身的本事硬,底氣也足。
尋常的邪陣對她造成不了威脅,所以他也不擔心。
糯寶唔了一聲,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木頭說:“那他呢?”
“師父,木頭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