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寶做很多事兒都不積極,可要說起收禮,那速度是絕對沒問題。
她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老太太跟前,眼前一花就又多了些分量。
老太太給的拳頭大小的一塊暖玉。
觸手生溫,價值連城。
她慈愛地把糯寶抱起來放在腿上坐好,摸著糯寶軟嫩的小臉蛋說:“再好的寶貝也比不得咱家的寶兒要緊。”
“糯寶要是喜歡這些石頭,那回頭讓你幾個舅舅多多給你弄來,只管堆著玩兒要多少有多少!”
糯寶是可一眼看財運的。
在村口一碰面,她就看出了眼前二老的身價不菲,荷包裡絕對是實打實的充足。
可她也沒料到,這看似穿著布衣渾身低調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出手就如此闊氣。
這簡直就是在拿實實在在的金元寶往她的腦袋上砸好嗎?
糯寶被財富迷暈了眼,窩在老太太的懷裡無比溫順。
“外祖父和外祖母真好!糯寶可太喜歡你們了!”
“瞧瞧,只看得見她外祖父和外祖母好,別的是誰也見不著了。”
最先跟糯寶搭話的青年蹲在地上跟她平視,笑眯眯地說:“糯寶啊,我是小舅舅,你不準備跟小舅舅打招呼嗎?”
糯寶從外祖母的懷裡探出一雙眼睛,充滿期待地說:“小舅舅也給糯寶帶了寶貝嗎?”
“姐你瞧瞧這丫頭。”
戴鴻雲嘴上說著打趣的話,掏東西的動作卻不帶半點遲疑。
他把一個荷包放在糯寶的手上,笑著示意:“開啟瞧瞧喜不喜歡?”
糯寶扭扭屁股坐直了小身板,鄭重其事地開啟荷包口子,看到翻滾在掌心的一對玉鈴鐺驚喜得哇偶一聲。
“真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
玉石雕琢出的鈴鐺極其精巧,中間可叮噹作響的還不是常見的玉球,而是兩顆雕琢得堪稱鬼斧神工的獅子滾球。
小鈴鐺上拴了一對紅繩,拿在手中互相碰撞叮噹作響,清脆且餘味十足,悅耳精緻。
不說這千金難得的材質,就光是這份兒手藝就足以讓人高看數眼。
糯寶如獲至寶地捧著晃了晃,樂呵得露出了一排整整齊齊的小米牙。
“孃親你看,小舅舅給的鈴鐺真好看!”
戴紅柳被她財迷的樣子逗笑,啞著嗓子說:“那就是喜歡了?”
糯寶不假思索地用力點頭。
“喜歡喜歡!”
她可太喜歡這樣樸實無華的禮物了!
戴紅柳:“既然是喜歡,那還不趕緊謝謝你小舅舅?”
糯寶短短一會兒就發大財,樂得見牙不見眼地說:“謝謝小舅舅!小舅舅人真好!”
戴鴻雲被她的反應逗得樂不可支,紅著眼揉了揉她的腦袋才說:“遲了這麼些年才拿到手的東西,這都能讓你這麼高興?”
若不是當年出了那樣的變故,糯寶何至於見著這些東西就如此歡喜?
他怕惹得老人傷懷不忍多說,可人這麼多,說著說著總會牽扯到當年的事情上去。
得知時野身上的罪名可見平反,外祖父的臉上閃過一抹唏噓,感嘆道:“雖說受了多年的委屈,可只要是能平冤昭雪,那這些年也算是值了。”
起碼曾經的汙名可被洗去,過往的種種避諱也可不再提及。
對於不幸奔波了多年的人而言,這已然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可外祖母對此卻很不滿意。
她一手攬著糯寶,一手拉著戴紅柳咬牙說:“平白委屈了好人那麼多年,現在空口白話地說一句罪名可清就算是過去了?那我閨女和女婿受的委屈又算什麼?”
“當年事發匆匆,逼得他們一家走投無路不說,還害得他們一家蝸居在此多年不敢露面,甚至為了怕牽連我們都不敢往家裡送訊息,一直躲躲藏藏的咬著牙苦熬,這些遭過的罪是能一句話抹平的嗎?!”
“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家的人也不能這麼輕巧被人欺了!”
老太太想到自己的眼珠子受過的委屈,心疼得控制不住眼淚。
戴紅柳本來想說自己沒事兒,可思及前事眼淚也是止不住地落。
當年家中本來一切都好,父母慈愛夫妻和睦,就連幾個孩子都是個頂個地爭氣,可誰知竟會攤上那樣的大禍?
她孃家在邊關當地頗有望名,可事涉通敵叛國之嫌,她跟娘家人撇清關係都來不及,哪裡會敢跟孃家多有接觸?
為了不連累得家人受追究,她和時野不得不帶著家中的幾個孩子遠走返鄉,可進了上嶺村一熬就是這麼多年……
她怎麼會不覺得委屈?
一看這娘倆又哭出了聲兒,時野的心頭更不是滋味。
他深深吸氣壓下喉間哽咽,走到二老的跟前直挺挺地跪下說:“岳父岳母,是我對不住你們的囑託,也是我不得已讓妻兒受了委屈,我……”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外祖父對著戴鴻雲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扶時野起來,苦笑道:“世事弄人,你又不是存心的,怎會預知這些紛擾?”
若是時野自己有選擇的機會,他也不可能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不過事到如今,唯一能說的就只能是一聲萬幸。
外祖父示意時野在自己的身邊坐下,嘆著氣說:“你們當年一句話也不說,悄無聲息的就沒了影兒,這麼些年也始終避諱著,不敢跟家中聯絡,你們的顧慮我知道,可既是一家人,哪兒有因著些外人造就的過錯就再也不來往的理兒?我們當爹孃的怎麼忍心?”
所以他們這些年始終都沒放棄尋找,也想了各種用得上的法子去找他們一家的下落。
直到年前終於有了訊息,二老當即就在家裡坐不住了,顧不得多想就收拾東西帶著人朝著這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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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鴻雲也暗帶慶幸地說:“還好是來得及。”
“我們在路上時聽說這邊起了地動天災,傷亡不小,一路上都在擔心生怕出了預料不及的變故,萬幸是家中一切安好無事。”
否則的話,千里迢迢攆至此處的二老只怕是承受不住打擊,對找尋了多年的戴家而言也是無法言說的災難。
眾人面上慶幸閃過,老太太心有餘悸地說:“我們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不少,聽說你們村裡沒受著災,多虧了個本事高強的小天師,全得了天師庇護,否則只怕是後果難料。”
“只是道聽途說都含含糊糊的,一知半解的人也說不清楚,我到現在也沒捋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老太太重恩情,都不等多問就說:“要真是這麼回事兒,咱們家可得好生謝謝這位高人。”
要不是高人庇護,她說不定就再也見不著自家閨女了!
老爺子也點頭說:“是這麼個理兒。”
“咱家雖說不是頂富貴的人家,可該有的禮數從來不差,這些細節也不能省了。”
二老說著恨不得把身上的家當都拿出去作酬謝,可戴紅柳和時野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的都是難以言描的尷尬。
此事說來話長。
可二老準備好生厚謝的小天師,此刻就在老太太的膝頭上趴著玩兒鈴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