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寶還沒到家門口就脆生生地叫上了:“爹爹!孃親!”
“我們回來啦!”
戴紅柳扔下手裡的東西疾步奔出來,看到安然歸來的兒女激動得眼落熱淚。
“可算是回來了!”
“你們都擔心死我了!”
她奔過來把糯寶抱至半空,揉了又揉緊緊地抱著不肯撒手。
“娘的心肝肉啊,我可算是把你們盼回來了……”
要是這幾個孩子還沒訊息,她就要自己親自去蜀安郡找了。
時野相對冷靜些,可臉上還是帶出了明顯的如釋重負。
“回來就好。”
只要人沒事兒,那就什麼都好說。
擔心許久的家人們為此猛地松了一大口氣,糯寶依偎在爹孃的身邊鬧了半天,腦袋越過時野的肩膀衝著時二哥擠眼睛。
“二哥哥,你準備好了嗎?”
時二哥還沉浸在長舒一口氣的鬆懈中,奇怪地挑眉:“我準備什麼?”
“準備好把二嫂嫂接回家了嗎?”
糯寶想著家中將有的喜事兒樂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歪著腦袋說:“是二嫂嫂哦,香噴噴的二嫂嫂。”
“我都想二嫂嫂了,二哥哥你不想的嗎?”
少年人本就面薄,更何況是糯寶如此直白的打趣。
時二哥麵皮漲紅強撐著鎮定說:“不許胡說八道。”
“糯寶,你……”
“哎呀呀,你居然不想二嫂嫂。”
糯寶歪在時野的身上就說:“等二嫂嫂來了,那我可是要告狀的。”
“我就說二哥哥都不惦記她,還說我胡說八道,我……”
“你再說就要被揪耳朵了。”
時四哥忍著笑捏住糯寶的小嘴,眨了眨眼戲謔地說:“出去一段時間回來怎麼開始討打了?要是惹急了二哥揍你,那我們可救不了你。”
糯寶有恃無恐地咧嘴笑了。
“我找爹爹救我哇。”
她抱著時野的胳膊嬌滴滴地晃了晃,得意地說:“爹爹才不會捨得讓我捱打呢。”
“爹爹最喜歡糯寶了!”
時野含著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注意到她脖子上掛著的小木劍,眼底漸起漣漪。
“糯寶,玄清大師可曾跟你說過什麼時候會再來見你?”
糯寶老老實實地搖頭。
“師父沒說,不過我覺得師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來了。”
蜀安郡那麼大的動靜,還有師父似乎認識的黑霧,他肯定是要來看看的。
時野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抱她站起來說:“那也不急。”
“來回奔波也累了,爹爹帶你進屋休息,明日帶你去趕集買東西好不好?”
外頭的事兒一直亂著,家裡的忙碌也不曾停。
再有幾日就是時二哥成親的好日子,裡裡外外的事情都不少呢。
糯寶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喜事兒興奮得很,纏著爹孃跟她說了半天,最後才在意猶未盡的笑意中沉沉睡去。
她睡著了,整個屋子裡的歡聲笑語無聲消散。
時大哥看到出來的父親,頓了頓才說:“爹,我們在蜀安郡見到顧叔叔了。”
時野眼角驀然一紅,深深吸氣說:“見到就見到了,不礙事兒。”
“你們過來,跟我說說後來是怎麼回事兒……”
被刻意壓低的說話聲輕到模糊,睡熟的糯寶也在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什麼。
她無意識地伸手去抓脖子上的小木劍,可原本被打磨得找不出一絲稜角的劍鋒卻無聲無息地割破了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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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潺潺而出,一滴不落地全被吸入了小木劍中。
糯寶嘟囔了一下將手中的東西攥得更緊,眼前也好像是多了一道小小的影子,只是怎麼都看不清……
次日一早,糯寶睡醒就坐在床上開始揉眼睛。
掌心皮肉毫無破損,也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可她盯著手中的小木劍表情卻非常古怪。
“木頭?”
木劍中傳出懶懶的聲音:“怎麼?”
糯寶誠心發問:“你是人嗎?”
木頭一言難盡地沉默良久,在糯寶堪稱真誠的眼神中要笑不笑地說:“你從哪兒看出來我像個人的?”
糯寶面露恍然,拍了一下腦門嘀咕道:“也是哈。”
“那就是我亂做夢了。”
不然她怎麼會看到木頭變成個人了呢?
木頭似乎對人這個身份十分嫌棄,嘖了一聲冷冷地說:“我可不稀罕當人。”
世間萬物皆有靈,唯有人心最腌臢。
當人有什麼好的?
糯寶自動過濾他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鄙夷,打了個懶懶的哈欠說:“不過我昨晚夢到你真的變成人了,好高好高一男的。”
那男的手腕上還刻了個筆鋒銳利的斬字,卻怎麼都看不清臉。
說起來她也不是很確定那到底是不是木頭。
木頭啞然一瞬秒變啞巴,糯寶對此習以為常。
她手腳並用從床上爬下來,踩著鞋子就往外跑。
“孃親!我……”
“起來了怎麼不叫三哥?”
打開門的時三哥單手把地上的小娃娃撈起來,放在腿上坐著給她穿好鞋,揪著她的小臉說:“爹孃今日要去城裡買東西,你要跟著一起去嗎?”
糯寶瞬間來了興趣:“買什麼?”
“置辦二哥成親時擺席用的東西呀。”
村裡擺席的規矩都差不多,主家把用得上的東西都備下,到了日子村裡人就會自發前來幫忙。
前前後後算下來要準備的東西還不少呢。
糯寶喜歡熱鬧的地方,當即就站在自家三哥哥的腿上說:“去去去!”
“糯寶也要去!”
強烈申請出戰的糯寶被放在了時大哥的肩膀上,一路腳不沾地跟著去趕集。
婚前的集戴紅柳連著趕了三天,糯寶也就跟著湊了三天的熱鬧。
到了時二哥成親的那日,時家的門前炸起鞭炮,被請來跟著去迎親的老少青壯也都拍著手大聲說好。
村長樂得合不攏嘴地說:“這可是大災後咱們村裡的第一樁喜事兒,無論如何都要把排面擺齊咯!”
“被請到的人都跟著去王家莊迎親,剩下的趕緊張羅著把席置起來!”
王財主把拴在馬腦袋上的大紅花擰正了,將韁繩放在時二哥的手裡就說:“馬到喜成!”
“伯伯在這兒等著新人來敬酒!”
時二哥被豔色喜服襯得無雙俊美,在無數的鬨笑賀喜聲中翻身上馬。
戴紅柳抓緊時間叮囑坐在旺財背上的糯寶:“糯寶啊,你跟旺財去了記得聽你大哥的知道嗎?到了王家嘴要甜,可不能在人多的時候說笑話逗你二嫂嫂。”
新娘子羞怯,打趣多了可不美。
糯寶揪著旺財脖子上的紅綢信誓旦旦地點頭:“孃親放心!”
“我和旺財一定乖!”
旺財配合地嗚了一聲,惹得四周的人大笑不已。
村民說笑著開始操辦酒席,迎親的隊伍也帶著歡聲笑語朝著王家莊靠近。
到了王家門前,糯寶拍了拍旺財的耳朵:“快快快,我們去前頭!”
旺財甩著脖子上的紅綢飛奔到時二哥的旁邊,糯寶在它的背上站直就開始朝著地上揮手。
一道是夫妻白首。
二道是子孫福滿。
三道是平平安安。
隨著她的動作地上就會閃現出一道刻著福字的小圈,人群中發出驚詫聲的同時糯寶笑眼彎彎地對著二哥哥招手:“二哥哥,快來呀!”
“記得從福中走過去哦,走過去就是福滿壽滿,夫妻一世情緣滿!”
王家等著送親的人聽到這話紛紛探頭,王大娘更是激動地握住了自家閨女的手。
“來了,我閨女的郎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