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隨著閥門開啟，這個獨立艙室內的海水被排出，而折磨了唐居易許久的壓力也終於是消退，讓他身體驟然一鬆的同時，直接是跌倒在了地上。
半晌之後，唐居易終於緩過了一些力氣，便費力地脫下了身上的潛水服，張著嘴大口呼吸起來。
很奇怪，這個已經沉沒了兩個月之久的潛水艇內，竟然還會有著充盈的氧氣存在。
幾分鐘之前，唐居易順著腦海中感受到的呼喚，一路在海中前行，最終在一片碎石中看見了已經被埋了一半的潛水艇艙門，差不多也是在潛水服壓力達到上限的時候成功進入其中，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排水系統還能運作，而且還有供氧，也就是說這潛水艇裡頭的電力系統應該尚未癱瘓。”
那如鬼魅一般的呼喚聲已經消失不見，而唐居易也無法再精確的判斷那呼喚的源頭是什麼東西，只能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一寸寸地搜尋這潛水艇內的空間。
觀察了一下這中轉艙室的情況，唐居易扭頭看向了通往潛艇內部的大門。這大門並不需要什麼身份識別，只需要用蠻力拉開閘門就能開啟，因此並沒有對唐居易造成多少阻礙。
開啟閘門後，連通著主艙室的金屬大門開啟，而一陣難以言喻的味道也是在一瞬間湧入了唐居易的鼻腔，讓他差點沒有當場嘔吐出來。
“呃……”
強忍著這種反胃的感受，唐居易皺著眉頭向前走去，一眼就看見了這個躺在地上的腐爛屍體。
這屍體大致看得出是一個男性，但是渾身已經開始腫脹，面目全非，表皮也因為微生物的滋生而出現了多處潰爛的情況，並不斷散發出使人噁心的氣味。
感受著自己鼻腔內這上頭的氣息，唐居易毫不猶豫地轉頭走回了中轉艙室，重新套上了潛水服，並且開啟了呼吸裝置，讓自己與外頭那可怕的氣味隔離。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回到了那屍體旁邊，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起來。
雖然說屍體已經“巨人化”，但是還是能看出他的致命傷是在什麼位置——脖子和右邊肩膀的連接點。那個位置有一個很深的豁口，直接將他的咽喉和器官都劈開，同時深入胸腔，連同脊柱也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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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已經乾涸的血跡綿延向這艙室內更深處，似乎他死前還有力氣爬行了一段，最終才倒在這大門處。
“這種傷口，是鈍器造成的，而且很可能是類似於斧頭劈砍。”
判斷出了這一點後，唐居易立刻回憶起了之前在外頭所看到的幻覺，那幾個人影的爭吵打鬥，的確是有一道身影揮舞著斧頭砍向了另外一人。
“所以，你就是被人用斧頭砍了的那個倒黴蛋？”
唐居易翻弄了一下這具屍體的衣服，但是並沒有從中找到什麼可以用來辨識身份的東西，也沒有尋找到什麼特殊物品——除了一塊已經過期的巧克力。
站起身來，唐居易順著血跡向前走去，邁步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由於有著大量科幻恐怖片的經驗，唐居易已經構思出了不下三種可能在前方出現的危險。
比方說突然在黑暗中竄出一隻異形，又或許是走出來一個手持砍刀，帶著曲棍球面具的不死硬漢，又或者是爬出來一個模樣畸形的海底生物，這些都不是不可能。
考慮到連那十多米長的巨型蜈蚣都能碰見，唐居易也就不覺得上面這些情況不能理解了。
不過還好，或許是因為運氣使然，唐居易並沒有遭遇什麼突然襲擊，而是很順利地來到了第二具屍體前。
看著扔在屍體旁邊的沾血手槍，還有屍體已經炸開小半的腦袋瓜子，唐居易雖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頭，但還是得出了結論：
“那他應該就是那之前的幻覺中用手槍自盡的人了。”
老規矩，碰到屍體先摸索一遍，避免漏過什麼重要資訊。不管是維度任務還是電子遊戲，這個條例都是始終不變的。
這一番搜尋，還真讓唐居易找到了線索。
看著這一張沾著血的紙頁，雖然還沒有翻開，但是唐居易已經大概猜到了這是什麼東西：
“能存放在屍體上的紙條，不是寫給家人的遺書就是記錄了恐怖經歷的日記吧？”
將摺疊好的紙頁展開，雖然很多地方都被血汙遮蓋，但是主要內容並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影響：
————
自從我們帶回了那個東西之後，這個船上的人就都出現了一些變化。
我不知道，也不確定……但是我能感受到，那是很匪夷所思的變化。
有某種無法形容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地滲透。
現在看來，劉之前發出的警告也不是沒有道理，那裡並不是人類應該涉足的地方，而那個東西，也不應該從深海中帶回。
我盡力想要寫下那個東西的名字，或者是外形……但是我做不到……我無法對那個東西進行任何形式上的記錄，哪怕只是簡單的描述也無能為力……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掌控了我的思想，並且從中抹去了一部分……
說真的，我害怕了，也產生了懷疑，懷疑我們回來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
瀏覽完畢，唐居易將紙條收好，而腦中已經是有了一個模糊的脈絡：
“好的，初步判斷這艘潛水艇上的成員曾受命探索一個未知之地，而他們不僅完成了任務，還成功從中帶回了一個奇怪的紀念品。從紙頁內容上可以看出，那個未知之地對他們的認知造成的衝擊很大，而那個被帶上潛水艇的‘東西’，也導致了後來意外的發生。”
一邊繼續向前走去，唐居易一邊想道：
“從已知情況來看，一個叫‘劉’的人意識到了不對，還提前發出過警告，但是就像大部分恐怖電影裡的一樣，這種警告壓根沒被人放在心上……也不知道這個‘劉’是不是船上的人，從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個東方人啊。”
又是一具屍體進入了視野，但是姿勢卻是十分詭異。
這屍體跪在牆角，呈現出一種祭拜的姿態，整個身軀都彎了過來，以非常虔誠的模樣拜伏在地上，兩隻手還交叉在胸前，似乎攥著什麼東西。
唐居易觀察了一下，接著也是毫不客氣地直接上手，將這屍體直接翻了過來，露出了他的正面。
“這……”
唐居易的眼神有了輕微的變化。
這屍體的兩隻手上捧著一顆已經乾癟了的心臟，雖然說這心臟的形狀已經有些不堪入目，但是唐居易還是能分辨出來。
他的左胸處是一個空洞，而且周圍皮肉還有撕裂的痕跡，就連保護著心臟的那幾處骨骼都是被以蠻力掰斷。
看起來，這個人是親手將自己的心臟掏出，並且哪怕是在這種痛苦之下，仍舊在祭拜什麼。
“你應該就是那個唸誦著神明名諱的人吧？真是有些難以想象，會是什麼樣扭曲的信仰，能讓你心甘情願地挖出自己的心臟？”
唐居易蹲下身子，凝視著這屍體已經渾濁腐敗的眼球，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