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集的性質上是修行者自發組織起來進行物品交易所建立的臨時坊市。
這類交易與其他普通的買賣不同，東西沒有固定的價值，通常是以物易物。若是買家需要的話，一顆一錢不值的沙子也可以賣出萬金。若是買家不需要的話，就算是一個價值連城的珍珠也是無人問津。
而且在這裡沒有所謂“顧客就上帝”的狗屁理論，並且有些許賣家更是那種自恃甚高，恃才傲物的人物，更是對於買家愛理不理。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有理走遍天下。
紀若凡突然發現自己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好像全部家當就剛才搶劫黑山雙煞的那點東西，怎麼有點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
悔過峰下，清水河畔。
一塊巨大的空地之上，聚集著五六十個人。其中有三四十人走走停停，遊蕩閒逛。又有一二十人席地而坐，面前拉扯著一塊氈布，擺起攤來。氈布上擺放著或材料，或靈草，或器皿。各式各樣的寶物，應有盡有。
紀若凡來到一處小攤前，老闆是個頭上留著條小辮子的男人，估計是模仿雲中修的那家夥。
他的攤位上擺放著幾樣東西。一頭吊額白虎的虎皮，整塊虎皮輕柔結實，毛絨豐厚。而且切口切得極為平滑整齊，看起來剝皮之人手藝還不錯。虎皮旁邊還有幾顆老虎的牙齒，爪子，和若干金屬材料。
總得來說，這小攤的東西一般，只有那件虎皮算是個好東西，若是製成防禦的法器衣裳還是不錯的。
只是紀若凡並沒有興趣，他隨便的看了看，便前往下一個攤位。
這個攤位上擺的東西倒是挺有意思，全是些堅硬鋒利的兵器。有大刀，古劍，長槍，匕首等，十幾樣兵器不帶重樣的。
紀若凡看了看，這些兵器還不錯，雖然算不上法器，但在普通兵器中也算是利器級別的寶貝了。自從東瀛一行後，紀若凡的鍛鋼長劍全部毀壞，到現在還沒有搞到一把稱手的寶劍。他不是金庸小說中無劍無招的超級高手。關鍵時刻手裡有把劍，面對混混流氓心中底氣也會足點不是？
“老闆，這寶劍怎麼賣？”紀若凡說道。
老闆是個剃著光頭的壯碩大漢，渾身肌肉糾結，應該是已經到了練筋的地步，淬體後期八重甚至九重的修為。
“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不賣。不過你若有玉髓莖，蓬鬆根，芝蘭草......這幾樣東西的其中兩樣，那麼我便於你交換。”
紀若凡雖然不像方瑾窩在摘星樓將那些什麼《珍材錄》、《靈草百解》的書籍看上一遍，但是這麼多年走南闖北的眼力勁還是有的。他知道，這些材料都是煉製一種名為“通元丹”的丹藥，看來這位老兄是卡在淬體九重，無法開元。
紀若凡也不囉嗦，這東西別說他沒有，就算有換把劍也是虧了。於是他直接搖了搖頭，到別處看看。
——
紀若凡四處瞎逛，也沒找到自己中意的東西。
倒是在其中，他發現了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在靠近清水河畔的一個攤位上，擺放著各式各樣年頭久遠的物品，有妖獸殘骸，有古董器皿，還有各樣式被鏽跡腐蝕的兵器。這些東西身上全都沾染著些許土漬，看上去極其像是由古蹟挖出的古董。
這一處小攤生意倒是挺熱鬧的，有許多人圍觀駐足。
老闆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就這樣坐在地攤前，閉目養生，一動不動。好像不怕地攤上的東西被別人順走，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
紀若凡想笑，這小子不地道啊。攤上的東西全都是假貨，雖然造假的技術還算了得，但是在紀若凡的雙眼之下全都無所遁形。且不說這種還未踏入精獸行列的野獸無法吸食天地精氣，屍體沒辦法長久保留，七天之內就會腐爛。就是那一個茶杯狀器皿底部印著的“福昌茶藝行”五個小字也足夠讓人一辯真偽了。
紀若凡看著這小子還在那兒閉目養神，裝模作樣，玩著欲擒故縱的手段。笑了笑，倒也不道破。
這聚仙集的交易講究的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淘到個寶貝，那是你的運氣。買到廢品，那就是你沒眼力勁了。
看著這麼多人圍觀湊熱鬧，紀若凡正欲離開。這時一個下巴蓄著淡淡鬍鬚的男人朝著紀若凡走來。
國字臉，濃眉大眼，眼角還有一顆眼屎未擦乾淨，鼻子上多是黑頭、痘痘。整個人看起來平平凡凡，就是那種扔到人海中“撲通”一聲，然後下一刻就沒人會記得住他樣貌的路人甲。
“這位兄弟請留步。”路人甲兄叫住了紀若凡。
“有事？”紀若凡瞥了他一眼，印象之中自己應該沒有認識這樣一個男人吧。
“在下張山峰。張三丰的張，山峰的山峰。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啊。”
紀若凡很是鬱悶的看著這個大山兄弟啊，要是平舌翹舌不分的人豈不是要被你繞死。於是他抬起手抱拳道：“幸會幸會，在下季凡。月季的季，凡人的凡。”
張山峰從背後拿過來一疊花花綠綠的臉譜面具，說道：“呵呵，季凡兄弟啊。我這有一款偽裝面具很適合你，它能夠阻斷別人的探查。帶上它後就算是開悟境的強者也不知道你是誰。”
“哦？”紀若凡眉頭一挑，用靈識去感應，這面具果然不易穿透。不過到了凝神境，凝聚出神識這東西也就沒什麼用了。只是當下來說，這東西還是挺不錯的。只是紀若凡還是說道：“我也就是隨便逛逛，這東西我不需要。”
“你需要的。”張山峰指了指紀若凡的臉：“你嘴唇上的鬍子脫膠了。而且你穿著灰色衣褲看起來很是低調，臉上還經過一番特別的裝扮，這都說明你不想別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買個面具，偽裝一下。”
紀若凡抹了抹嘴唇，鬍子的確有點開膠了。他笑了笑：“張兄弟好眼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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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張山峰笑了笑，然後繼續推銷道：“我這面具純手工打造，做工精良。雖然這種天氣戴起來還是有一點點悶，但是這可是殺人越貨，不是，這可是掩人耳目的最佳利器，你買過去絕對物超所值啊。”
紀若凡搓了搓手笑得很靦腆，實在是囊中羞澀。沉思了一會兒他還是問道：“這東西怎麼賣啊？”
“一口價，三千塊。只要三千塊，精美面具抱回家。”
紀若凡腦門立馬降下三道黑線。尼瑪，早知道這麼貴老子就得自備了。不得不說，紀若凡也是個面具愛好者，當年就是憑藉一個個造型各異的面具掩人耳目殺人越貨，混出個夜王的名號。
“這個能不能便宜一點？我身上只有一千塊。”紀若凡不好意思的說道。
當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沒想到堂堂東陽最大的土豪，富二代也會混到今天的地步。
張山峰默默的給了紀若凡一個白眼，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媽蛋，沒錢害老子浪費那麼多的口水。
“別，別走啊。我再加上三張中級符籙。”紀若凡喊道。
站山峰不語，繼續往前走，留給紀若凡一個孤獨的背影。
“五張！我再加五張中級符籙。”
“早說嘛！害我往回走，這得多浪費體力啊。”張山峰轉過頭來朝著紀若凡笑嘻嘻的說道。
紀若凡在心底暗罵了聲賤人，然後也笑嘻嘻一副合作愉快的模樣掏出一千塊錢和五張中級符籙遞給張山峰。
張山峰將手中的一疊面具遞給紀若凡，然後唱道：“藍臉的竇爾敦盜馬賊，紅蓮的關公戰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黑臉的張飛叫喳喳......看上哪個隨你選。”
紀若凡狠狠的對張山峰的歌聲鄙視了一番，然後挑了張金色的臉譜：“我要這張，金色的代表二郎神看起來比較英氣。”
“好嘞。”張山峰將面具給了紀若凡，然後道：“季兄弟，以後得多關照哥們的生意啊。”
“會的。”紀若凡笑著。只是心裡暗道，回去不把你這個吝嗇的名字給敗壞一番，我就不姓紀。
——
與奸商張山峰道別後，紀若凡便帶上了那張金色的臉譜面具。
來參加聚仙集很多人都是不希望被別人知道身份的，所以張山峰的市場還不錯，就紀若凡一路走過來便有遇到七八個帶著面具的。
帶面具也不算是一件新鮮的事兒，所以一路而來，紀若凡並未被關注。他獨自一人這樣走走逛逛，倒也愜意。
這時，紀若凡眼角一瞥，突然注意到邊角上一個客流稀疏，只有三兩個客人隨便看看的小地攤上。
他不動聲色的朝著那個小攤走了過去。
地攤上擺放著東西都很普通，瓶瓶罐罐的一大堆，邊上還有一塊玉佩，一個缺口的水瓢，以及一個古樸的小香爐。
紀若凡蹲下身子，拿起那個水瓢起來瞅瞅。這水瓢是由一個葫蘆劈掉一半形成的，也有點年頭了，表面上沾上了點泥土。它的邊上有個缺口，應該是在使用中不小心磕出來的。
紀若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將水瓢放下。
他順手拿起邊上的那塊玉佩，這玉質硬細膩，色澤明亮，是上品。
片刻之後，紀若凡抬頭看向老闆：“兄弟，這東西怎麼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