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烈對拉鋸會談沒興趣，藉口添水的時機走出屏風雅間外，端著玻璃茶杯，看樣子也是優哉遊哉。
目光逐漸移動到左邊角落，才看到縮在一具藤椅上的石楊，姑娘面有苦色，倒是挺像是大姨媽來了，焉嗒嗒地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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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在屏風方向有任何動作的第一時間，石楊都會趕緊把目光轉過去看看，沒辦法，現在她腳上所穿這雙高邦防刺工作鞋真的是太痛苦，簡直像套了腳鐐。
沒穿襪子，直接赤腳往新鞋裡面裝，而且還是硬底、硬幫設計，年輕人的腳上也沒有死繭。
於是，石楊的後腳跟、前腳趾，無一例外全都破皮，再加上高幫防刺鞋悶熱不透氣，絕對是誰穿誰知道。
“怎麼，感覺不舒服了？”
戚烈其實很清楚情況，但他沒必要當聰明人，故意裝個傻，有時候想想還是覺得挺有意思，人傻才能活的快樂、舒坦！
石楊並不想跟騙子說話，只是瞪了兩眼，隨後則把頭扭到一邊，甚至還特意把腿抬起，氣呼呼地放到旁邊一張空椅子的扶手上，感覺這樣或許能夠減輕些痛苦。
見如此，倒也沒有強行搭訕，如果是自己的，未來終歸也跑不掉。
開啟暖水壺，給桌上已經快要見底的涼白開加上：
“多喝熱水，暖暖地，很貼心。”
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蹦出這樣一句話，出口就是滿滿地笑點，不過最多也只能娛樂自己。這年頭，恐怕還沒幾個人能聽懂話裡面的深層次內涵。
憋著笑，趕緊走開，把水壺拿到屏風那邊的雅間放下，轉身又走下樓。
秋老虎餘威尚在，直接將銀白色捷達內部變成大烤箱，開啟車門，鋪面而來的氣浪如同剛揭開的大蒸籠一般，趕緊伸手把裡面的涼鞋提出來。
關門，趕緊跑路。
大男人提著紅色坡跟涼鞋，並且還昂首挺胸地走進茶館，這種畫風，好像跟茶館的感覺確實格格不入，但喝茶的眾人心裡卻很清楚，並且還暗自佩服。
提涼鞋怎麼了，我又沒偷你家老婆的鞋，管那麼多幹啥。
戚烈這是相當常見的巴蜀好男人形象，雖然偶爾也會大男子主義，但細心的時候就是那麼體貼人。可能也正是因此，大概好男人多的地方，人們普遍疼女人，所以才培養出漂亮、有性格的川蜀辣妹。
還是二樓上，依舊在那個角落，石楊蜷縮在藤椅上，一言不發，繼續氣鼓鼓的模樣。
走過去：“就這麼雙，最後、唯一的，紅色高跟鞋！”
彎腰將坡跟涼鞋放地上，落地聲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耳朵裡，戚烈相信，該聽到的人肯定能聽到。
把鞋放下，人並未繼續停留，他是轉身徑直離開。直到走出很遠之後，躺在藤椅上的石楊才轉過身，看到遠處背影。
抿了抿嘴唇，心裡突然有了種另外的感覺，怪怪的，然後再俯身看到地上涼鞋，這才慢慢地解開鞋帶......
...
按照官方說法：
會談雙方達成初步共識，有關3536工廠減負改制專案中，來自蓉城的投資商向工廠提出建議，雙方對檔案條款進行深入研究，並提出富有建設性意義的新方案，獲得與會各方高度贊同。
雙方簽訂合作備忘錄，這標誌著工廠改制工作又邁出關鍵地一步，在未來，也必定還會紮實地推進軍隊企業體制改革，探索新時代背景下的軍民融合產業發展新思路。
........
捷達把行動不便的石楊和蘇梅送到3536家屬區，隨後又將戚烈送到車站，然後才拐上高速。
回到江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這時候天還黑的比較晚，提著口袋，戚烈慢悠悠地順著河邊小道往人武部趕回去，想必這時候已經開飯了吧？
2002年，這時候的縣城普遍還沒有太多的機動車，路上主要是以腳踏車為主。
老款的永久加重車當然不會少；突出年輕氣息的鳳凰腳踏車則是主力；甚至還能看到一輛在這時候相當少見的折疊車。
草木綠車架，小輪轂，低趴造型，可自由調節高度的坐凳、扶手...
這款車前後風靡大江南北多年，經久不衰，如果不看品牌，光說這車的設計，那也算是工業設計領域的典範之作。
當然，在戚烈看來，這種折疊車其實並不算實用，至少對於他來說是如此，小輪轂確實好看，但真正騎行的時候就會暴露出缺點。
一個字：累！
人武部到縣中的路程並不算短，從節約時間的角度考慮，戚烈個人感覺最好是弄一輛腳踏車使用，由此所節約出來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其實就顯得格外寶貴。
緊趕慢趕，在被接二連三的腳踏車超過之後，終於看到人武部大樓，掩映在群山環繞當中，可謂依山傍水。
然而，也就是這種依山傍水的位置，伴隨著天邊的落日與朝霞，忽然又讓戚烈有種不好的感覺。
似乎.......
放眼細看周圍環境，光說這人武部的選址，好像總感覺有些熟悉，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怪哉。
撓頭，戚烈總感覺哪裡很熟悉。
再次回到二樓，正好遇到飯點沒撤掉，放下手提袋，趕緊洗洗手，趕一頓晚餐末班車，也免得等餓肚子的時候動手。
石大舟最近挺忙，吃完飯之後，又直接一頭扎進了網際網路世界，聽到隔壁傳來56K懶貓的嘈雜音效，戚烈跟石竹相視一笑，聳聳肩，大家繼續吃飯。
“今天看到你姐姐了，感覺和你完全是兩種風格，她那種帶有中亞混血感覺的面孔，好像挺奇怪，你們家.....”
白天沒能成功同石楊多接觸，也就更不用說什麼瞭解對方，不過還好，回家之後可以從小姨子這裡下手，想知道什麼，不過是手到擒來罷了。
石竹已經基本吃飽，現在主要是陪戚烈吃飯，這樣就不至於撤掉桌子，會顯得頗為尷尬。
忽然說起遠在涪城的石楊，她倒是沒想那麼多，以為是很正常的打聽認識，所以一股腦，直接把有關石楊的情況全部抖出來，比竹筒倒豆子還要更利索。
“她跟我面相差距很大，主要是替了外婆，外婆是疆省那邊的少數民族，所以看起會覺得她跟我們家任何一位都不像。”
作為混血美女，原來是這樣遺傳出來，想想倒還有那麼點兒道理，隔代遺傳，並不是啥怪事兒。
“嗯，這倒是可以解釋通，她和你平時總愛吵嘴，那現在石叔調到這邊工作，就一直沒來看望過石叔？”
“這個還真沒有，石楊性格和我不一樣，她對家庭觀念不是太看重，也就是每到過年的時候才會見面打個招呼，然後吃頓飯什麼的，平時都是跟同學、朋友玩。”
聽這介紹，戚烈才想起白天，確實很少看到石楊同蘇梅說話，除了中午那次出於禮貌的問詢，其它時候都挺沉默。
看來這姑娘跟同齡人有很大不同，難道是混血基因的原因，又或者因為單親家庭？
.......
吃完飯，戚烈還是很有自覺的把碗筷收起來，搶著到廚房洗掉，而石竹則站在旁邊看著，她還是認為男人最好不要下廚房幹這些瑣事。
況且說起來，每天晚上都看到隔壁燈火通明，雖然不懂戚烈是在電腦上畫什麼東西，但她還分得清，戚烈是在工作、幹活，跟那位大老爺在網上聊天、侃大山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
“對了，我們明天去買兩架腳踏車，這邊距離學校太遠，上放學單程半小時，太浪費時間。”
收拾雜物的時候，突然記起之前走在路上的打算，他覺得有必要先同石竹溝通下，這是最起碼的尊重問題。
“啊！騎腳踏車上學？”
一直站在旁邊的石竹有些懵，腳踏車這東西對她來說，確實......
有點兒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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