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言雙拳緊緊握住，眼角輕輕抽了幾下，忽然“砰”的用力砸在桌案上，大喝道：“你不要問了！”
杜正怔了怔，眉頭一皺，心想，公西言估計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如此，那就暫時先放著，待之後再問吧，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比鬥。
眉頭舒展開來，公西言淡淡道：“開始吧！題目是什麼？”
那文人打扮的顧先生站了起來，走到一個高臺上，上面放著一個高桌，桌上擺著一個木箱子，唯獨上面有一個僅容男子手臂伸入的洞。
顧先生右手伸了進去，在箱子裡好一陣摸索，最終取出了一張白紙。
白紙是折起的，折了很多層，他一邊開啟一邊說道：“為了保證公平公正的原則，所以我們採取抽籤的方法決定題目是什麼，裡面共有三十張紙條，三十道題目，而抽取出來的這張，便是你們今天的題目！”
說著，他雙手一展，亮出了上面寫的一行字來：論國運！
三個字，讓杜正和公西言都陷入了深思。
堂裡擺出了一個香爐，裡面插上了三炷香，其中一炷香被點燃，這是限制時間，三炷香為限。
論國運，如何論？
對於這個，杜正心裡有想法，只是還需要深入的思考一下。
漸漸地，他進入了一種狀態，外界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注意裡，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人，這是一種忘我的狀態。
但是，在他眼前，那曾經見過的一幕幕百姓們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都在一一閃過。
耳邊，似乎爹杜學輔當初對他說過的話，也都重新響起。
“我兒，忠孝禮義是一家……”
太陽漸漸升得高了，樹上鳥兒喳喳叫了起來，嘉定城裡，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漸漸展現出了一片繁華的景象。
酒樓裡，兩人遲遲沒有動筆，不少人都開始打起了呼嚕，或者靜靜喝酒，也有人緊張看著。
杜正慢慢構思，漸漸，他心中有了腹稿，把眼一睜，也沒往別處看，提筆就往紙上寫。
“成一地之主，謀略手段也！成天下之主，仁德也！”
“……”
時間緩緩流逝，杜正越寫越快，下筆非常流暢，表現得沒有一點兒生澀，簡直如行雲流水一般，彷彿勝券在握！
沈纖纖等人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心裡多了幾分信心。
杜正寫得專心，心無旁騖，他的眼前，他的整個世界，此時只剩下了桌上筆下這方寸大小的紙張。
一張紙很快寫完，然後又是下一張。
桌上紙準備了不少，那顧先生曾經參加過科舉考試，雖然沒考上，但對於考試的要求，也是知道些的，這第一輪寫文章，就和那科舉考試差不多，所需紙張自然也是差不多，他當初用了十多張才寫完，是以這次給兩人準備的紙也都有十來張。
隨著兩人的奮筆勤書，眾人也都看了過去，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彷彿已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故以仁政治天下，當為國運之昌盛！”
寫完最後一張紙，杜正放下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以自己目前的水平，還無法再對其進行修改，才滿意點了點頭，將這十張紙平鋪在桌案上慢慢晾乾。
然後，他抬眼朝對面看去，公西言也剛好朝他看來，目光裡一片平靜，但不知為何，杜正卻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交卷！”
兩人竟是同時寫完，同時交卷。
兩名小廝將紙卷呈了上去。
杜正閉上了雙眼，一動不動，似不再關心結果如何。
公西言與他一樣，也是閉上了雙眼。
堂上有議論聲起，吳太守、白木舟、顧先生三人時而眉頭緊皺時而面露驚歎，好一陣過後，才都顯得猶豫不決起來。
三人交頭接耳，一番耳語過後，吳太守輕咳了一聲，將眾人目光吸引了過去。
杜正公西言二人也都睜開了眼睛。
吳太守站起來，朗聲道：“我宣佈！文鬥第一輪天下米行獲勝！”
“什麼？”有人不敢置信的大驚出聲，沈纖纖直接“唰”的站了起來。
兩個小廝將兩人的紙卷分別送了回去，但卻是公西言的放到了杜正桌案上，杜正的放在了公西言桌案上。
這是讓勝負兩方都清楚自己為何勝，為何敗。
杜正認真看著，臉上神情漸漸凝重。
說來，兩人見解頗有些相似之處，都是提出了仁政思想，但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
自己是單純的仁政，而公西言，卻是以仁見仁，以法制惡！
“是我敗了……”杜正語氣黯然，但卻是心服口服，看著公西言，真誠道：“一直自以為自己文道造詣已是高深，今日見識了公西兄之文章，我才知道了什麼叫做井底之蛙。”
“過獎！”公西言雖然勝了，卻顯得寡言少語，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顧先生站起來，高聲一呼：“好了，接下來進入第二輪，鬥詩！”他開啟摺扇緩緩搖動，配上一身青衣長衫倒有幾分儒雅，像是個教書先生。
“鬥詩！還是抽籤出題，兩人各作一首詩，當場吟誦，你們也都是文人，該當分的出孰強孰弱！”
顧先生再次走上高臺，那木箱子已是換了一個，他在這新的木箱子裡摸索一陣，如先前一般抽出一張紙，開啟一看——月！
竟是以月為題！
臺下議論紛紛。
“古往今來，和月有關的詩詞名句最是多，只怕是都要被吟爛了吧！”
“前人作品太多，後人幾乎是無詩可作啊！”
“……”
“怎麼辦？這一輪若是杜大哥又輸了，那我們這第一句就徹底輸了！”沈纖纖神色間有些不安。
陽三沉默好似一個木頭，李布衣將手裡的酒杯握得粉碎，兩人都一言不發，根本不答話，只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臺上杜正和公西言。
杜正稍稍一想，心裡便已作出了一首詩，但他剛要吟誦，卻聽公西言的聲音已然緩緩響起。
“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他的聲音好似清泉，淌過眾人心間。他輕輕起身，輕輕的邁著步子，不時抬頭望天，不時低頭看地。語調低迴婉轉，頗有一番滋味。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一首吟完，酒樓裡一片寂靜，許久，才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杜正面如死灰，勉強一笑，拱手道：“公西兄好才氣！杜正徹底服了，這文鬥，不用再進行了，我認輸！”
公西言回了一禮，卻是轉身默默離去，一點勝利的喜悅也無。
輸了……
似已看到自己融入大量心血的米行被人就那麼輕易拿走，沈纖纖面上突然泛起一抹黯然，眼中溢位傷心絕望的淚水。
“抱歉，讓你失望了，現在只能期望之後兩場都能贏了！”杜正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柔聲安慰，眼中充滿了自責與憐惜。
李布衣和陽三看在眼裡，以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
沈纖纖抹了抹眼淚，聲音裡帶著一點哽咽道：“杜大哥！你說得對！還有兩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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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布衣在一旁，暗暗嘆了口氣。
“只希望下一場子玉能及時趕到吧！不然就直接輸了，連第三場都不用比了！”
吳太守大聲的宣佈結果：“我宣佈！第一場文鬥，天下米行獲勝！明日，將進行第二場武鬥！”（未完待續）